许久过后，我身子疲惫地从床榻上醒来，骨架好似散了架，又酸又麻。
不得不翻身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抬眼之间，瞳孔内闯入一张男人餍足的俊颜。
他长臂慵懒的枕在脑下，侧着身子不近不远地环在我的脊背上，看我睁开眼，嘴角上翘，掌心内扣朝自己的方向施力。
我被他揽得近了些，一股淡淡地清香气息扑面而来。
“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俯身凑近，鼻尖都快贴到我的脸上。我闪了下眸，视线刚和他交接，男人的吻就落了下来。
呼吸依旧炙热，但吻却只是浅浅的清啄，若有似无的触了下。
我敛着眉心，唇火辣辣的，嘴角也有点撕裂，疼的难受。
亲密的距离让每个细枝末节都格外清晰，王莽身形一僵，很快发现我的不舒服，撑起上身带着担忧和愧疚的仔细瞧我。
“哪里弄疼了？”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我耳畔一红。可不是疼么…浑身哪里都疼。
或许是我又红又肿的唇实在明显，他伸出指腹按揉着我的嘴角，“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是嘴巴疼？还是嗓子痛？”
他的话一下让我想起了刚刚两人发生的种种…
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是他执意要那样，自己明明害羞的快要窒息，却也配合着…
好像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他的气息。
他的味道。
他的声音。
他的全部感知在那个瞬间被她掌控，成为了她最虔诚的信徒，将身体安心交付于她，任凭她来赐予情绪波动…
那是她从未见过他的另一面。
贪婪、渴望、甚至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暴虐和嗜血。一个人长年习惯伪装的人，丝毫不掩饰的情绪，在她眼中竟弥足珍贵。
善于丹青作画的手紧紧扣着自己的后脑，在她承受不了想要吐出退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制止了她。
也是在那时，受了伤……
我骨头酸的不像话，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直不起身，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抿着唇仰面躺在枕头上，瞟了眼窗外。
天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外室的歌舞声统统都没有了，只听见窗外夜色几声蝉的鸣叫。
“哪里疼一定要告诉我，别不理我。”
王莽看我一言不发，心有点慌，热烫烫的身躯将我揽入怀中，搂着我说。
我没有生气，只是疲惫。眼无神的盯着房梁，也没推开他，缓缓说，“浑身都好疼。”
他看出我有意躲着视线，长指扭过我的下颔，寻着我的视线迫使我对上他的黑眸。同我疲乏的模样不同，他的眸亮晶晶像是星辰，直看到我的瞳孔深处。
他在等待我的态度。
我目光涣散，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勇气面对他，被褥中的手指紧紧绞着，不想思考眼前的事。
好在王莽并未为难我，视线下落，目光所及之处的确有点惨不忍睹。
高大挺拔的身躯翻身跃起，露出的后背肩膀和腰腹部都是红彤彤的抓挠痕迹。我扯着被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跪在床脚，拿过匣子里药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瓶，速度很快的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差点忘了，我给你上药。”他说的一本正经，如果不是被子下面什么也没穿，我还真有点信了。
我盯着药瓶，口吻迟疑的问他，“上……哪里？”
他好整以暇的盯着我，脸上轻松下来，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故意暧昧的回答了我两个字。
“全身。”
有股当初我给他针灸的报复意味。
我红着脸，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指挖出一点点药膏，细致耐心的朝我身上涂。清清凉凉的触感，舒服之中还有些痒，我忍不住问，“你涂的这是什么药？”
有力的指腹划过肩膀上的咬痕，戏谑道，“毒药。”
“……”
没听见我的反驳，他的指腹又在我后颈的伤处摁了下，“害怕么？”
我轻叫了一声“嘶……”，惹的王莽笑了起来。
我无心和他调笑，脑子里想着是否该离开了。
甚至，以后和他到底要如何相处。王莽发现我脸色不对，也猜到几分我在想什么，涂完药膏后，人又贴上来抱我。
我往后躲，扯着身上同他盖着的一床被褥，一脸防备，“还，还做什么？”
王莽有点霸道的将我抱到身上，亲了下我的嘴角，“我给你上了药，你不帮我么？”
我想到他后背的伤，扭头去看被他丢在床榻角落的药瓶。可还未伸手，他就擒住我的下颚，仰头就要吻我，我嘴巴疼的厉害，不想在亲，偏过头去。
“躲什么？”
“你别……”
我不在老老实实，手脚并用的缠住被子，不放他进来。他隔着被子摁住我，认真同我道，“史梦君，你不能每次都言而无信。”
我僵在床榻之上，愣愣的看着他对我控诉。
他的怀抱温暖舒适，莫说此时此刻，便是我以往，都难以自拔。手臂绷出流畅的肌肉纹理，用力的压下来。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离开，一定要将心中所想，统统说个清楚。
这种坦然让他舒爽畅快，在不用寻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借口将她留住。
王莽甚至考虑到，就算她最后真的铁石心肠再不见他，那今日也要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想到这，他不死不休的箍住怀中的人，绝不放她离开。
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走，就算我想，身体也不允许。
“后悔了么？”
我低下头，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我说后悔有用么？”
这个答案王莽不满意，探身咬了她脖颈一口，纤细的颈项随即多了一道崭新的吻痕。他抬手摸了摸那块自己的杰作，感受那肌肤的战栗，心也猛然加速，被扰的七上八下。
“没用。”男子的气息萦绕在床榻之中，强势极了，“我说过，我不会在放手。”
我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曾怡的地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他眼神晦暗不明，意有说指，“我给了你，你还会理我吗？”
“……”
王莽瞥着我的表情挑眉，眼神温柔，温暖的手掌一下下揉着我酸痛的腰，“我给了你地契，你就真的打算再也不来找我了？”
他说的随意，但很明显话里透着试探，我吸了口气点头，“嗯。”
王莽眼眸漆黑，正色道，“真的？”
“真的……”
我的声音微不可闻，刚落下，下颔就被他捏住微微上抬，对上他的视线，“真的不来找我了？”
他那双狭长的大眼像泉水一般清澈，薄唇轻轻贴了上来，一圈又一圈吻着，想迷路的孩童，寻找栖息的方向。
我被他亲的没了脾气，察觉到我不反抗，他得寸进尺，每亲一下就问我一句，“真的再也不来找我了吗？”
我被缠的不耐烦，像是中了蛊的人，明明烦的不行，却对他的话毫无抵抗，只能抿着嘴角不让他探进去。
他的声音从胸腔涌现，呼吸纠缠住了我，“你真舍得离开我？”
我凝视眼前这张风度翩翩的脸，咬牙问他，“王莽，你到底想要什么？”
绵密的吻，每一下都透着缱绻，高挺的鼻尖蹭过我发烫的脸颊，语气真挚认真，“我想要你嫁给我。”
腰上的手若有若无的揉着，驱散酸涩的疲惫。
我呼吸渐渐急促，微愣之时，他顺着我的唇吻向下颔，明亮的眸子带着狐狸般的狡黠，挑着看我。
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我却总觉得他眼角皆是笑意，搂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我还没做这个打算，只能低声开口，“除了这个，你换个要求。”
破天荒，他没生气，意味深长的着看我，抬手替我拢了拢头发，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喃喃道，“那，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他还不知道，我已知晓玉佩已经被他从曾怡手中拿走，心知他是故意为难自己。那就没办法谈了。
他扯了下嘴角，凑到我耳边，“怎么，弄丢了？”
我闷闷的说，“明知故问。”
他手顺着发丝滑到脊背，我身子一僵，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你别欺负我。”
“我们俩到底是谁在欺负谁？那你说怎么办？又不嫁给我，玉佩也还不出来……”
我的皮肤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被他亲吻的地方，嫣红的像是采下来的花。我摁住他的手，慢悠悠的对他说，“我要好好想想，才能给你合适的答案。”
他不慌不忙，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好，我给你时间。不过，你今晚不能离开这里，要一直陪着我。”
我抬眸，眼神又开始躲闪，脱口而出，“不行！”
“为何不行？”
“不合礼数。”
“我们这个样子，还谈礼数？”
我脊背瞬间僵硬，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别的，垂下头紧紧咬着嘴唇。
王莽看不得我这个样子，搂着我躺在枕头上，像是许诺，又像是安抚，“放心，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你留下来陪我一晚，我就把地契给你。”
我听到地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他没说话，笑着看我。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只要我留下来，你就给我地契？”
“嗯。”他还是妥协了，点点头。
我拽紧被子，躺在他身侧，他一言不发，隔着几寸的距离盯着我，视线灼灼不息。
我们就这样谁也没动，躺了许久。我实在忍不住，扭头问他，“夜深了，你怎么不睡觉？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他声音沉沉，带着磁性，“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
“是你让我留下来的。”这人怎么倒打一耙，还怪我，“你要在盯着我看，我走了……”
身侧的手渐渐爬上了我的肩头，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侧头嘬了下我的唇。我瞪大眼睛，捂住被他偷袭的嘴唇，含糊不清的抱怨，“你做什么，耍赖么，是你说什么都不做的。”
他低低的笑，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那你和我说说话，否则，我总想亲你。”
我呼吸紧了紧，被他这不经意的撩拨弄得心跳到嗓子眼。想着算了，不如趁这个时候问清楚他和董贤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好，那我们说点正经事。”
他搂着我，眼神明亮，笑得胸口起伏，低颈凑近，“你我现在这个样子，谈什么事都不正经。”
“……”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得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