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轻笑一声，垂头闭上了眼，桌案上的手紧紧的捏攥着，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蜿蜒的青色小溪，力量十足的抬起扣住我的后脑，“骗我都懒得骗吗？”

我听着他情绪崩坏的声音，僵直了身子，咬着嘴唇问，“我骗你什么？”

王莽的深情褪去，白皙的手用力拿起我书桌上的笔，“啪”的一声撂在我眼前。

那是他多年前送我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旁，“忘了我？如果你真忘了我，怎么不丢掉它，为什么还将它摆在你的桌前？”

这些年我一直用着这支笔记账，笔身甚至有些磨损破旧，无需细看就知道它是主人的常用之物。我的手有些颤抖，箍住身下的椅子，强迫自己镇定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和穷追不舍，“我不丢，不过是因为它好用，和你无关。”

“好用？”他苦笑的用额头抵着我，肝肠寸断的语气落在了我的唇上，“那我好不好用，你要不要也用用看？”

什么？

忽然的吻始料未及，瞬间夺去了我口中全部的呼吸，那双高傲深邃的眸窝火的盯着我，张合的薄唇用力含弄着我的唇。

男女轻柔的潮湿的衣摆纠缠在夜色中，让雨后寂静的夜干燥火热，脸颊上不知是未干的雨水还是新冒出的汗，通通搅在了一起，就像我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越缠越紧，越靠越近。

王莽将气恼和难受通通夹杂在这个吻里，脑后的手臂带着不可违背的力量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按，没了柔情似水，只剩下不容拒绝。

烈酒的味道还在唇齿间，我被他亲的心脏狂跳，鼻息滚烫，嘴巴痛的喉间低哼不停，手无助的抓挠，指尖划破了他敞开的胸口。

几条暧昧不清的痕迹让王莽呼吸更重了，甚至不知为何偏头笑了出来，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一下下的吻，流线型的身躯没什么顾虑的靠近，长腿几步便绕过书桌，双手掐住我的腰身，转身就将我抱到桌上。

记忆好像一下回到了很多年前，满是凤凰的画作的书房里，他也是这样张狂放肆，不由分说的吻着我。

桌上厚厚一摞账本和我临摹他写字的那些字帖，都因我们二人的动作而散落在地，一室凌乱，宛如我此刻的心。

我的手被压在了他用力跃动的心房，那急促的咚咚声像是在敲开我总是推开他，永远紧闭的心门。

铺天盖地的吻控诉着他的不满，撬开唇齿的舌剐过整齐的贝齿肆虐而行，张狂侵略着每一寸地界，试图勾着她的心尖，让她诚实的面对自己。

啃咬厮磨中，我疲软的身躯再不能维持力量，绵软的朝后仰去。那原本擎住我的有力手臂一下滑落，拖着薄薄的脊背任凭我躺了下去。

眼底朦胧的视线撞上了房梁，手无力的朝天上抓，想起身。

可刚伸出去，就被他摁到耳侧，另一只抵在他胸口的手也被牢牢捉住，扣在头顶，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股脑被扫到桌下，彻底凌乱的不像话。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来到跟前，耳边修长的指尖嵌入指缝，同我五指紧扣，英俊的脸低头看向我的脖颈，长指扯开那微湿的前襟衣领。

我大惊失色，后背用力绷紧想要坐起来，“你要做什么？”

王莽用身躯摁下我的动作，眼眸倏地一沉，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缝间，干净圆润的手指冰冰凉凉落在我的心口上，让人不寒而栗。

他背部肌肉绷起，一脸冷漠的压低声音问我，“玉佩呢？”

我一怔，意识到他这是在找我还放不下他的证据，故意装傻，“什么玉佩？”

他猝地用力掐住我的下颔，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眼中尽是火焰，烧的眼尾都红了，“我的玉佩，你怎么没带？”

什么都没有的白皙脖颈，晃的王莽眼眸生疼，心也痛。

看来自己走后，她真的从未想过去寻，甚至连玉佩都拿下来了。

“我丢掉了。”

本以为自己被伤的够深，已经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听见她偏过头，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争气的全身僵硬。

“燕赤凤！”

“你生气也没用，我已经丢了，我说了，我不爱你了！”

我躺在桌上也不反抗了，毫不退缩的瞪着他，不过就是做那些事，又不是没错过，想来便来好了。

王莽怒极反笑，红着眼问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我平静的别开眼，吐出一口气，蜷起手指，“什么都不是。”

这五个字让王莽欺身向前，在不克制，暴戾地吻住了我的唇。我微张的红唇被他瞬间擒住，重重的撕咬，报复一般侵占。

呼吸早就乱了，充满力道的吻让我头昏脑涨，耳朵嗡嗡的鸣叫，头上的朱钗翡翠晃入王莽的眼，噼里啪啦的响，甚至因为这激烈的吻，几个掉落在地。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爆发了身体里全部的炙热情感，那种至死不渝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弱。

这个蠢男人，一次次被我伤害，竟还这样傻。

双脚腾空之时我忍不住惊呼一声。他趁乱撬开我的唇齿，攻城略地，勾住我的舌尖，用力吸吮。

周围充斥着他的气味，身体像是要裂开，骨头缝都在颤。他犹如一把拉开的弓，不依不饶的惩罚，不让我有一丝喘息。

我根本无从躲避，无论朝哪个方向躲，他都能轻易追上来，亲的又急又凶。整个嘴唇被吻的湿漉漉的，嫣红诱人。

他微微退开，带着热息用额头抵着我，高挺的鼻尖在我的鼻尖上蹭了蹭，我不由扬起脸，被他亲的六神无主，思绪都乱了，耳边全是那句，

“小凤，我只要你，你别推我。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就像是恶魔的蛊惑，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

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这样选吗？

那个浅浅的声音又从心底传了出来，“答应他，答应他吧……”

*

王莽捡起地上衣衫的时候，我正坐在椅背上抱着双腿发呆。他将衣衫放在桌上，没急着穿，光着上半身朝我走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胸口腰间满是抓痕，透着一股风流蕴藉。

有力的手臂一下搂住穿戴整齐的我，将一言不发的我圈入怀中，眼睑低垂，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想碰我的脸颊，被我侧脸躲开，僵在空中。

“燕赤凤，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你就真的不怕我离开你么！”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在颤，好像装满水壶的瓶子裂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东西顺着那个口子缓慢却止不住的倾泻。

我瞳孔一缩，一动不动的任凭他抱着，身上的酒气未散，也没什么力气，声音干涩沙哑，“好啊王莽，那你走吧！”

他身体同手腕一样僵硬，眼眸黯淡沉重，仿佛刚刚的欢愉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便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温存，没有眷恋，甚至连安慰都没有，耳边只剩下男人冷淡漠然的声线，“我走可以，曾怡的地，你不要了？”

我寂静的眼终于有了变化，扭头看他，身上还残存着他的味道，咬了咬牙，“一码归一码，城主不是也需要我去游说那些你搞不定的商户！”

他眼尾暗淡无光，垂下的眸湿漉漉的，遮住了瞳中失落的痛，“可你不是说这件事很难做到吗？”

“就算难，我也要试试才知道。”

为了曾怡，你都可以试试……

王莽嗤笑一声，壁垒分明的腰腹完美的如同雕塑，修长的颈项一点点低下，“史梦君，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需要靠你才能实施那些政策吧？”

我怕他反悔，仰头狠狠盯着他的双眸，他早收起了外人眼中那副善良谦和的模样，强势的掐了下那盈盈一握的腰，“现在是你，没机会了。”

我心里泛起痛楚，手揽住他健壮的肩膀，情绪在无法控制，“你还想怎样？”

“我要你也体会下求而不得的那种感觉。”

说完，就放开我，转身去穿衣服。

不行，我不能让自己搅黄掉曾怡的事，光着脚站起身，快步走到王莽身后，扯着他转身，“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拿回那块地的，你不能这样说话不算数。”

王莽还未系上腰带，依旧衣衫不整，他瞧着阴下脸的我，面不改色道，“我就是出尔反尔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我瞪大双眼，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拽住他衣袖的手微微颤了下，“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王莽气质卓然的笑了笑，“要你嫁给我，也可以吗？”

我心猛然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王莽悻悻一笑，挥掉我的手扯出自己的衣袖，靠在桌边卷懒的盯着我，眼眸清澈见底，“怎么，当真了？史梦君，你不会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娶吧？”

“你到底要什么！”

他不漏痕迹的挪开视线，摁住桌沿的手微微绷紧，不可一世道，“你除了钱还能给我什么？别说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有……”

我上前几步，扯住他敞开的衣襟，在他毫无防备下，踮脚亲了下他的唇，“只要你帮我，凤忘尘和我，都是你的了。”

王莽挺拔修长的身子屈身弯下，心猛然一跳，薄唇微张的看着我，手中精致的黑色腰带掉落在脚边。

他恨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吻撩拨到，也恼自己明明想惩罚她，却就是狠不下心。

“金钱和美人都给了我，那你自己还剩下什么？”

我揪紧他的衣衫，愣怔在原地。

他没等到答案，眼尾余光扫到我没穿鞋的脚，抬手扣住我的腰，将我抱离地面，偏头回吻了我一下，“你能为了任何人出卖自己，却不能心甘情愿爱我。呵呵，我是喜欢你，但你这样的廉价施舍，我不要。”

我的脑子被这句话搅的天旋地转。

耳边忽然传来了瓷器掉落的清脆声音。

巨大的声响将我从恶魔的陷阱中唤醒，我慌忙推开衣衫不整的王莽，脚步凌乱后退。

怎么会有人来？这房间里还残留着刚刚放纵的暧昧气味。

我脸颊涨红的转过身，王莽也轻微喘息地扭头看去，门口站着同样震惊看着我们的曾怡。

作者有话要说：曾怡：我不过是没去城主宴会，怎么你们就搞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