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沁一谈就谈了两个小时,原本还要继续再谈下去,他为了早点结束,直接让了一步,把对方高兴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撅过去了。
结果他这边兴冲冲地找过去,远远就见他的胡崖坐在沙发上,用手托着脸,正眉眼含笑地看着,隔了一桌的一个漂亮女孩。
那痴迷喜爱之色,差点没让裴沁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裴沁黑着脸走过去,左右看不到刘擎。
很好,老板老婆都要爬墙出去了,老板头上眼见着就是好大一顶绿帽,他那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竟然还不知在哪儿自个儿风流快活!!!
裴沁越看越是双眼冒火,牙根都咬得快要断掉了。
他大步过去,直接双手往桌上一撑,用自己整个身形挡在了胡崖的面前,严严实实地截断了他的视线。
结果那人竟隔了五六秒才反应过来,慢慢抬头看他的眼神,甚至还是明显的茫然和陌生,好像一时没能认出他来一般。
“你在看谁?”裴沁强压着情绪,不想在外面发脾气,而让眼前这人感到难堪。
胡崖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竟是收得干干净净。他握着双手往沙发上靠去,然后就低着头闭着眼不动了。
裴沁又气又委屈得嘴里直发苦,他就是这么不想看到自己吗?看着一个陌生女人,他都能笑得那么开心,可一看到他就这么苦大仇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孩。
胡崖说他不喜欢男人,从来没喜欢过……所以他喜欢这样的女人?还是只要是女人,他都喜欢?
是啊,胡崖当然喜欢女人,不然他怎么会急着跟别的女人去生小孩?
他的胡崖,脱光了衣服,抱着女人滚在床上,像自己曾经对他那样,又疯狂又火热地对人做着那些事……
裴沁狠狠一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他死死盯着那沉默安静的人,满心不甘和怨愤。
这人要是没那些战友拖累,现在是不是已经事业有成,有妻有女,幸福美满了?
所以,他留在自己身边,就真的只是为了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吗?
不是为了他裴沁,根本不是因为心里有他?
裴沁一步跨到胡崖身边,伸手就把人直接捞了起来,见他踉跄着扑进自己怀里,索性将人抱了个严实,极为蛮横地拖着人就往门口走。
哄个屁,等个屁,心疼个屁,还是用十年前的老办法,把人压到床上,彻底干怕了干瘫了,也就听话省事了。
他的书房保险柜里,至今还放着一盒针剂,只要一针下去,这人手脚就软了,再厉害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随着他想怎么弄都可以。
可他心疼他呀,就一直没舍得对他用。
谁能想到,自己对他这么全心全意,这没良心的,却是狠心地专往他心窝上捅。
所以,怪不得他。
胡崖,你别怪我这样对你,懂吗?
“疼,疼……”被他紧揽在怀里的人,闷着声含糊地咕哝着。
裴沁冷笑,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等会还有更疼的,再疼你也给我忍着。”
胡崖大概是真的被他弄得很疼,就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但这次他像是使不上力一般,竟是怎么也挣不开。
裴沁心火大旺,狠声威胁道:“你再动一个试试,信不信我当着这些人就能干死你。”
胡崖根本不理,自顾自地挣着扭着,这些贴身动作的威力,他自己完全无知无觉,但裴沁却很快就被他撩得全身都滚烫了,绷着肌肉,咬着牙根,恨不得就地办了他。
裴沁忍无可忍,完全不顾周遭人的惊异目光,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大步就往外走去。
他都等不了去要间房,拐了个角,就将人往墙上一压,一手让他双腿盘着自己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就狂暴凶猛地吻住了他。
吻得又深又狠,像是要把胡崖整个都吞吃入腹,又像是要把那十年都用这吻给压缩掉。
那时候,胡崖虽然不对他笑了,虽然不再围着他转了,虽然总是在躲他怕他,可裴沁还是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是完完整整地属于自己的。
没有分离,没有十年,没有他的战友,没有他的女儿,没有那些伤和痛,只有俩个笨拙又热烈的少年人。
不要停留在十年前,只要那时候再继续往前走,裴沁会对胡崖很好很好,胡崖也会再次对裴沁很好很好,他们会一直很好很好,会好一辈子。
不要停,不要在十年前戛然而止,不要在十年前分开他们。
裴沁莫名感到一丝绝望,明明怀里的人这么绵软,吻得这么沉沦,贴得这么紧密,可他就是觉得抓不住这个人。
他托着、压着、揽着胡崖,不让他向下坠落,不让他向上飘去,更不让他离开自己,只想就这样相融在一起。
越来越狂热,越来越难以自控,可他又非常清醒地记得一点,眼下的一切都不对,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的胡崖这么好,不应该被外人看到一丝一毫。
深陷其中几近疯狂的裴沁,捕捉到几声脚步声,立时侧了身将胡崖密实地护在了怀里。
下一秒,有人从转角拐出,然后吓了一跳地低呼一声。
裴沁头也不回地吼出一声:“滚。”
没想,那人走了几步又停住了,然后压着声,试探地说了一句:“裴总,胡先生醉了,你……”
醉了?
裴沁喘着气看怀里的人,那人湿着额发,红着双颊,已经闭着眼昏沉过去了。
原来是醉了吗?
“怎么回事?你还给他酒喝了?”
刘擎背着身,小心回道:“不是,就要了两杯饮料,里面可能有一点点酒精。胡先生觉得好喝,我就又给他点了一杯,谁知道他喝完就像醉了一样。”
“他醉了,你还敢让他一个人待着?”裴沁抬手摸了摸胡崖的脸,都烫手了。
刘擎冤死了,解释道:“我想给他找个地方躺一躺,可胡先生不肯,念叨着要……要在那里等你回来,我实在劝不动。后来,来了一个女孩……”
裴沁猛然转头,红着眼瞪着他,冷声道:“她干什么了?”
刘擎没听出来‘她’和‘他’的区别,以为就是在问胡崖。
而裴沁在听了胡崖醉了都要等他后,只满心觉得自家宝贝怎么可能有错?之前他的胡崖,之所以用那种表情盯着那女孩看,一定是对方做了什么坏事,绝不可能是胡崖有了任何不好的想法。
“那女孩拿了个兔子玩偶,胡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得不得了,一直盯着看。我瞧他是真的很喜欢的样子,就问了那女孩,然后就去翠竹亭那边给他拿。我……我看着时间的,一来一回也就十分钟……”
谁知道,一回来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差点把他魂都惊掉了。
兔子玩偶?所以,胡崖眉眼含笑望着的,是一只兔子玩偶,而不是那个女孩?
裴沁一口气松下来,再低头看怀里的人时,已柔心软肠地恨不得,把这个世上的万物都变成兔子,送给眼里的这个人。
兔子啊,喜欢兔子好啊,喜欢兔子太好了。
白白嫩嫩,软软乎乎,可可爱爱的小兔子,谁会不喜欢啊?不喜欢的人,才是有天大的毛病。
裴沁一路抱着胡崖,等把人抱上车时,他背上的衣衫已全被汗给浸透了。但就算抱得双臂发颤发麻,那么长一段路,他也没让刘擎碰一下人。
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给。
车上,胡崖躺在裴沁腿上,而裴沁又小心又耐心地替他擦着汗。
那么讨厌热,讨厌出汗的人,因为怕醉酒睡着的人冷着,直接就让刘擎将温度调高了。
行了半路,胡崖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
“……朝阳,你怎么又不关灯?明天给我加练五公里……小山,把灯关了,刺眼……”
裴沁听清了,立刻用手挡在他眼前,替他把光线给遮了。
胡崖睡得舒服了,唇角勾起,露出一点白白的小虎牙尖尖。
“外面雪下大了,猛哥,你站岗的时候,记得把鞋带系紧了,小心又冻脚。”
他嘟囔着,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还半睁开眼,茫茫然地似要找一找他喊得那人。
裴沁立刻轻按住他的头,沉沉地应了一声。
得了回应的人安心了,笑得又开心了一些,半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没一会儿,他又晃了晃脑袋,皱着眉低喃:“高朗,你吵吵什么?一天到晚除了吃,你脑子里还能想点别的吗?”
裴沁用湿巾擦了擦他冒汗的鼻尖,把他喉间的衬衫扣子也给解开了,顺口应道:“知道了,班长。”
胡崖却是仰了仰头,满是无奈地抱怨道:“……我听见了,大中,求你别再喊‘班长’了,一天八百遍‘班长’,我脑子都要炸了……”
他断断续续地喊着那些名字,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涌现后,就再也止不住了,不断滑落再滑落……
裴沁低头看着他,眸光幽沉,双手温柔至极,极轻极轻地给他擦着那些满是思念和悲痛的泪水。
他的胡崖一定很痛,一直在痛,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