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我已经把你的项目填上去了。”

祁夜把书包一放，还没坐下来，时言就将报名表递到桌前，指了指后面的签名格。

祁夜拿起笔，看也没看就签了字。

“给你报了3000，800和4X400，可是现在你去跑了3000，之前你跑的1500就没人跑了...”

“诶，别打他主意啊！”

祁夜见时言瞟向他身边座椅的眼神，连忙出声打断。

“啧。”时言操起报名表拍在他头上，“我想让程思意去。”

“哦，那行。”

祁夜往后一瘫，无所谓道。

啪！

身后传来程思意手里茶叶蛋落地，和他心碎的声音。

“哥！我不是你的最爱了！”

“滚。”祁夜支着脸，为藏起他眼中情绪般闭上了眼，“老子压根不爱你。”

“不是！哥你以前最爱我了！那你爱谁！”

在一周之内被祁夜迅速提升将近百分，勉强通过圣光高中的入学考试；到处惹是生非，也全靠祁夜帮他收拾残局的程思意，完全无法接受刚刚听到的内容。

“我爱个...”

“宋歌！你来啦。”

屁字在嘴边还没说完，就被程思悠截胡。

时言看着忽然坐直的身体，以及快速挪着椅子让宋歌能进去的祁夜，挑挑眉，拿着表走了。

“好点没？”

“都好了。”宋歌点点头，然后举起俩手臂左右晃着，“你看。”

祁夜噗嗤笑出声，将他手臂慢慢放下道：“好个屁，至少还有一个月。”

“不用这么久，真的好了。”

“那你也得多注意，这几天...”

小苦瓜程思意捡起塑料袋里的荷包蛋，含泪剥开吃起来。

“现在宋歌才是我哥的最爱。”小苦瓜嘴撅得能挂夜壶，“我失宠了，呜呜呜。”

上课铃声响起十分钟后，梁雨蝶才抱着一摞密封袋快步走了进来。

“中午再给我。”梁雨蝶打断了给她递报名表的时言，转头对着全班道，“1、3、5排起立！”

“不是吧！”

“梁姐，这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好吧！”

没错，圣光抓考就是这样。

“加油。”

宋歌对着跟大部队去教研室的祁夜说道。

祁夜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干脆就当没听到。

来到教研室才发现，桌上的左上角早已贴好了学号，高考规格的笔袋用具也一放好，贴学号的胶水还没干。足以见得，这场考试的确是领导脑袋一拍想出来的。

语文试卷发了下来，之见祁夜翻到答题卷最后一页，洋洋洒洒写完作文后，再没动过，趴桌上补觉。

直到监考老师叫到他们去卫生间，祁夜想了想还是起了身。

圣光的抓考主打一个猝不及防。没有休息时间，考完一科都得在教室呆着，上厕所也得叫号。

祁夜停在教室后门，看着昂头喝水的宋歌，而他似察觉到什么，扭头的瞬间——

“哎哟，哥你跑啥呀？”

程思意摸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

“走走走，上厕所。”

祁夜揽着程思意快步下楼。

“这么突然，不会是要提前分班吧？”

“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就连运动会都提前了，肯定是在搞大动作！”

“咋啦？”程思意回望忽然停步在台阶上的人，“哥考试都不考啦？这，这也太堕落了吧。”

祁夜啧了声，三步并两步回了考场。

哒哒哒——

监考老师环视一圈，落在按压笔笔帽，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身上，深吸口气道：“注意考场纪律！自己不考，也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祁夜这才回过神，放下笔，盯着密密麻麻题目的试卷；随即，又抓起笔，笔尖刚落下，那小墨点便随着他的停顿晕染开来；最后，又放下笔。

循环反复，直到交卷铃声响起。

“宋歌？你们考场不是比我们放得早吗？”

程思意扭着僵硬的脖颈，目光落在宋歌手中的两瓶饮料上，“谢...”

“你是不是傻啊？”程思悠走来，一把拍掉他的手，递给他一包饼干，“祁夜呢？”

“祁哥铃声一响就走了啊，喊都喊不住。”

闻言，瓶身的水珠恰好顺着指尖滑落至宋歌掌心。

“祁夜。”

祁夜被宋歌找到的时候，他正叼着烟，坐在废弃的悬空楼梯平台边。

“如果你不想谈论考试的事情也没关系。”

宋歌站在他身旁，淡淡道。

“你站那么高干嘛？”

祁夜灭掉烟头，将其塞入空烟盒中。

宋歌坐到了平台边缘，双腿和祁夜一样悬空挂着。他看着祁夜在肩头上翘的发尾，伸手碰了碰，“我路过梅园的时候，听见德育处刘主任在和纪检部说，明天要查仪容仪表。”

“你没事儿跑梅园去干嘛？”

“找你。”

“...不想剪。”

“嗯，就跟你说，要不明天你别来吧。”

“...？”

-

“本学期第一次抓考成绩下来了啊，叫到名字的，自己来拿名次条。”

梁雨蝶手中的纸条发完，全班诧异的目光都看向了两手空空的祁夜和宋歌。

宋歌不明所以地看向回避他目光的祁夜。

幕布上，投影出六班本次的全年级排名柱状分布图，梁雨蝶拿起激光笔，开口道：“全校二十个班级，共559名考生，我们班28人，其中26人名次录入分析。全年级前十我们只有1个，前五十六名7个，前四百名16个。以上我念到的，不单单是竞赛班的五十六个名额，还有往年圣光高考的重点线。”

梁雨蝶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道：“下课后，四百到五百名之间的同学，来我这儿领取访谈时间表，名次条带回去签字后，让家长勾选和我约谈的时间。”

“至于五百名之后的同学，下课之后来我办公室。”梁雨蝶看向沉默的班级，最后目光落在低头的时言身上，“班长也来。”

时言沉声道：“是。”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有程思悠明白发生了什么，向着询问的程思意，斜了斜手中名次条，道：“时言掉出了前十。”

“好了，说点开心的啊。小悠这次发挥稳定，全年级第三，掌声！”

程思悠调整好表情，女明星般站起身，对着众人挥手、鞠躬。

“还有大家都发现，我们班还有两个同学的成绩没有录入。”

众人目光落到宋歌和祁夜身上。

梁雨蝶停顿几秒，继续道：“这就意味着全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都在我们班。”

屏幕上出现宋歌的成绩单。

“这是本次全年级第一宋歌成绩单，语文132，数学、英语和理综都是满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便惊叹，便鼓掌。

目光中心的宋歌，却只将双眼停留在支着头，打哈欠的同桌身上。

“再说一下本次作文，请某些同学，不要再写...”梁雨蝶凌厉目光盯死祁夜，“《我的教导主任父亲》。”

一时间，全班哄堂大笑，欢呼呐喊不绝于耳。

“收到！下篇我写《我的年级第一同桌》！”

全班笑得更欢，只有宋歌垂眸，一言不发。

“提醒我了，下节课就给你们换位置。”梁雨蝶漫不经心道。

祁夜刚敬礼飞出去的手还未收回，在空中怔愣一瞬，又重新支起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现在我们...”

“梁老师，我不想换位置。”

宋歌站起身，带起一阵风，让祁夜的耳尖被自己头发刺挠得发痒。

梁雨蝶狐疑地看着宋歌，和眼睛长他身上的祁夜，缓缓道：“下课来我办公室再说。”

啪！

祁夜将笔弹到地上，弯腰之际，一把拽下宋歌，轻身道：“你干什么啊？”

宋歌看着他，目光坦荡，真诚反问：“你想分开吗？

祁夜：。

有点怪。

-

“从上学期期末开始，你就从年级第一直线下滑，这次到好，直接掉出了前十。”

梁雨蝶指着时言的试卷，语气严肃道：“这次抓考的难度根本就不大，还是你擅长的理综，你都能考成这样？”

“对不起梁老师，的确是和我自己的状态有关，我之后会调整。”时言没有辩解，躬身认错。

“你这孩子...你跟我认错什么？我要的是你跟我道歉吗？我是着急！”梁雨蝶直起的背脊，卸力躬了下去，“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个年纪孩子来说，朋友很重要，许诺的转学对你影响很大，但你不能因为这些影响到你的学习啊。你回去吧，自己想一想，如果哪天你愿意...”

“谢谢梁老师。”时言鞠躬，“那我先回去了。”

梁雨蝶：“...好。”

时言迈出办公室，和在一旁的宋歌四目相对。

宋歌收回眼，敲响办公室门，“报告。”

梁雨蝶一看是宋歌，心道：就该把两个人留下来一起说。

“宋歌，这次考试很不错，但如果你和祁夜坐在一起真的会影响到你，那我...”

“梁老师，难道你也认为祁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叛逆吗？”

梁雨蝶怔愣原地。

空旷的办公室满室寂静，只有窗帘被吹得簌簌作响。

【怎么头像是我，你不满意？（6）】

【时言：我把宋歌拉进群。】

【YoYo：准奏】

【YiYi：[语音]转文字：ooooook！】

【吴语：哦哦，好的】

【时言：@Q.Q】

【Q.Q：随便】

「时言邀请-加入群聊」

祁夜嚼着茉莉薄荷糖，点开宋歌头像。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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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时言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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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去找小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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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余光又瞥见早些在过道上讨论分班的同学，眸光一暗，收好手机，挎包离开。

西南角的高大梧桐遮掩住的围墙，就是祁夜每每早退的必经之路，熟得不能再熟。

骑在墙头的祁夜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片监控被树叶挡得七七八八的梧桐林里，见到了时言——还有宋歌。

也就是这一晃神，左臂没能及时松开，肩胛骨被狠扯了下，疼得他龇牙。

在医疗箱中，待了近一个月的消肿止痛酊，还是没能被主人青睐，甚至还收获了个冷眼。

嗡嗡——

祁夜放下云南白药，拿起手机。

【-：你到家了吗？】

【Q.Q：太平洋警察吗你】

【-：开门。】

祁夜眼皮一跳，大脑还没给指令，脚步就先迈了出去。

门被猛地拉开，低头打字的宋歌应声抬头。

暖橘色光影落在那张冷白硬朗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还有琥铂色瞳孔的放大更加显眼。

“你什么表情？”

祁夜不解地低头看去——

很好，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