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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总又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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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醒来时,呼吸声恰好落在她耳侧,顾莫弓着腰熟睡、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

早年的顾莫带着矜贵自持的少年气,如今连睡着,眉头都平添一股冷与仇,看谁都愁的那种。。。

南淮抚平他的眉头,又摸了摸他左耳上的耳洞。

顾莫曾经带过一颗无比闪耀的星钻耳钉,后来那颗星钻被他取下,嵌回他母亲遗留的珍贵首饰——一条满钻项链上,送给了南淮。

再后来那条项链被南淮弃了,留在顾莫主卧的抽屉里落灰。

窗外雪停,一眼望去,京城空荡荡的。

南淮打算收拾东西出院,顾莫醒来闪电式拦住她:“医生说要留院观察。”

“我没什么事。”

“不行。”

南淮比顾莫更加厌恶医院,她曾经在医院躺过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天地万物清一色的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时日无多。

两个人像炸了毛的刺猬,在医院里“爆炸。”

直到顾莫道:“好,要回去必须做完全身检查。”

“好吧”,南淮如他所愿,照做,终于被“放”回家。

京城的雪又开始落了,银灰闪电劈到郊外,顾莫一看见那栋惨白色的洋房,就开始毫无征兆地头痛,他怀疑是姜文英在房子里下了诅咒,脑子在犹豫是否进去。

身体却不受控制、大步踏进,幸好洋房里面还算能看。

素色窗帘洒落玻璃两侧,暖气充盈的客厅一角,南淮脑袋绑着纱布,身着白色毛衣坐在白绒地毯上看电脑,顾莫一进门就钻进厨房,出来后直接将四菜一汤及一盅甜羹摆上桌。

他忙进忙出,完全未注意到南淮温柔流动的目光。

难以言明的、久别重逢的、思念已久的……

“别忙了”,顾莫蹙着不爽的眉头,要不是看她病了,他才不兴来做人老妈子。

他将南淮从毛绒地毯上拉起来,盖了件卡其色羊绒大衣,又将她压上桌,拿筷子指着她:“华盛虽讲究效率,但也没有压榨员工到这个程度。”

南淮拿起摆在她面前的白瓷汤匙,轻轻搅动白瓷盅里的甜羹,抿唇,心道:“先前让改了三十六次稿的究竟是谁?”

龙眼琵琶银耳冰糖甜羹,甜度恰如其分。南淮清亮亮的梨花眼眸露出一丝欢喜,让顾莫恍了个神。

他早年在伦敦会些厨艺,甜羹却是回国后跟张嫂学的。

南淮一勺一勺将甜羹吃到半盅时,被顾莫接了勺子,推过来一碗米饭:“吃太多甜的不好,主食还没动呢。”

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四年前,发现南淮病情的那段时间,他整天提心吊胆、严格控制她的饮食和行为。

“我没事”,南淮试图抢回那半碗甜羹,没有成功,只能郁闷地低头尝菜。

落地窗外大雪纷飞,顾莫沉默看着专心吃饭的南淮许久,突然问她:“你为什么回国?”

恍惚雪花落至餐桌上,南淮不敢对峙他深沉的眉眼,又是这个问题。

顾莫现在很无耐心,她回来做什么?还特意与华盛接洽?

唯一可能是她彻底将两人的过去抹掉,她毫不在乎、毫不避讳,她为什么如此坦然?凭什么?

她很清楚,他曾经有多么爱她,却还要残忍的、理直气壮的出现在他面前。

顾莫的气息由起初的一点怒意变作最终的冷漠。

“又为什么要接华盛的项目?南淮,我说过,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南淮夹菜的手一颤,顾莫看在眼底,却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这段时间,他拼命逼自己冷静,她不是当初的小南淮,他也不是当初的小顾总。

他们之间早就断了联系,当初她那么绝情地抛弃他,在明明知道,他被压在华盛顾氏的大山下、只求与她有个未来的时候;在明明知道,他为了救她四处求人、低头向他父亲签下“卖身契”的时候。

她一句“想要自由”就远走高飞了,将他困死在自己打造的笼子里。

更可笑的是,那时的顾莫还会为她辩解,发疯地恳求她!以为给她一个期限,他愿意等她,她就还会回来,结果被那句“我不会回来了”狠狠扇一耳光。

现在,顾莫真想给四年前的他狠狠来一耳光!想想后来他老子真是打对了!

“你当初说的话都忘了?”,他问。

南淮的睫毛浓密得像天上的雪花,一颤一颤的,只有这个时候,顾莫看她才会觉得不忍心。

他从来都是爱她,以至于胜过自己,但那是从前热烈潇洒的顾莫,现在的顾总开始掂量明白,一个轻易抛弃你的爱人,不能称之为“爱人”。

他从前为了南淮,可以放弃一切、创造一切、改变一切……

现在,他做不到了……即使他曾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一夕陌路,她早就不爱他,却还要出现在他面前,挺没意思的。

“我该走了。”

南淮来不及反应,顾莫已经穿上外套,撑一把黑伞出门。

天上纷飞的大雪都被挡在伞外,黑色外套的那抹黑随车子启动而消失,没有机会回头、看见他身后——屋里的一双梨花眼眸触起波纹、哀伤的、清亮的、澄净的波纹。

南淮不是轻易落泪的人,没有顾莫,她早该死在四年前,埋在地底与她老去的外婆一起长眠,不会有人记得她是谁。

她所患的心脏病,皆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病例,在知道自己死期的有限生命里,她所做到的努力就是不让唯一的亲人操心——不能让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势必活得比任何孩子都要淡漠,像个散发寒气、力争上游的水晶娃娃,伪造出一个她将有大好未来的假象,以便宽慰小老人的心灵。

她将自己封闭起来,待外婆百年之后、以接受自己的死亡,却仍忧愁能否熬到老人家百年?十分可笑!

她没有生命、没有权利托付情感,却偏偏遇见像团火一样、真挚热烈、穷追不舍的顾莫,让她既害怕又惊恐,只得避而远之。

后来外婆去世,她彻底没了牵挂,每天数着手指头过剩下的日子。

都要死了,他却还要来烦她。

人经不起感动,尤其将死之人。

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他,或许是死亡给她的不顾一切的勇气,她想成全这个傻子,去爱一个人,然后找个地方接受自己的死亡。

人一死,谁又记得谁?

就算以后知她死了,也定会忘了她。

南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狠与自私,她认定顾莫不会爱她太长久,就这么放手、孤注一掷与他在一起了。

后来事情偏离轨迹,顾莫的爱远比她以为的牢固,身体每况日下,她脱不开身,提分手处处受阻,终究瞒不住一场撕心裂肺的疼痛。

顾莫随之发现她的病情,跟疯了一样,满世界找心脏科的医生。

她很清楚,他付出了多少。

只是,人很贪婪,对爱的人更甚。

病患南淮只求珍惜眼前人,一分一秒弥足珍贵。

病愈的南淮一下拥有太多,前途、未来、几十年的光阴、无限的可能。

她要前途与自由,能力与才华整个与她爱的人相配。她追逐的东西太多,一时无法取舍。

最终,她舍了最致命的,去找靠她自己开辟的天地与未来。

——或许,这才是南淮,她本该长成的样子。

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这么选择。

.

银灰色的车辆绕过顾宅前门的水风琴,水法泉石边冰碴子结得一溜一溜的。

顾宅占地面积不小,整体布局却有些古怪,前院西式园林风格融进小半个江南中式园林的空间,时而神秘宁静,时而辉辉影,气派不失精巧。

顾莫从地下车库上来,张嫂看见他脸色不太好,忙拦他在门口,拍拍他肩上的雪、使了个眼色:“正好熬了汤,快进去暖暖,顾董回来了。”

顾莫蹙着眉进去,偌大厅堂,暖气充足,烤得他肩头的落雪化成雪水:“顾董,您老回来了。”

顾棠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你延迟华盛酒店的工期,修改合同,终止和懋林的合作?”

顾莫坐下打算喝口热茶,却被张嫂截下:“这茶凉了,我换杯热的来。”

“好”,他将茶杯给张嫂,又道:“懋林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他们自己内斗搞砸事情,就别怪我打他们的脸。”

“只为这个?”,顾棠今日刚从香港回来,既不在意S.J人员调任这等小事,自然不知道儿子的前未婚妻回国了。

照顾棠判断,他这儿子这几年还算像样,不至于急功近利、冒失地对懋林下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没有,懋林那伙人,迟早都要清理。”

顾莫口干舌燥,从南淮那栋洋房回来,他心闷气短,再也不愿意去想她。

正逢张嫂笑将一壶热茶端上来:“来,尝尝顾董新带回来的茶叶。”

又将鎏金白瓷的汤盅摆上桌。

顾棠放下报纸,拧眉:“你什么时候又爱上吃甜羹了?”

顾莫眼神反驳,又扭头问张嫂:“张嫂,今天怎么做了这个?”

“顾总,我看你前天不是在找莲子和玫花?家里的早用完了,昨天又和冯妈去买了些来,做了玫花甜果羹,尝尝看。”

顾莫看着汤盅里晶莹剔透、色泽可人的甜羹,兴致缺缺。

顾棠狐疑地嘶一声:“你跑厨房去做什么?”

顾棠十分清楚顾莫的性子,他这儿子兴趣广泛,早年在英国脑子就跟钢筋混泥土封着,后来为个女孩要死要活,他也没想到。

这些年被人甩了才成点气候,又一副孤寡到老的架势,近来又反常了?他可从来没为他老子进过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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