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
顾莫喝过茶，穿上外套，一步两步，身后女人全无举动。
他的手心越攥越紧，直到她叫住他：“等等。”
他坚持着没有转过身，南淮却将那把黑色雨伞递上前：“你忘了。”
就这个？
四年，她离开四年，没有要和他解释的？从前的时光仿佛成个笑话，堆积在心口发霉！
“你……”，顾莫没接那把雨伞，转过身逼问她：“没有要和我说的？”
熟悉的气息交锋，窗外闪电加滚落的水影，胡桃叶时而拍窗，叶影晦暗交替笼在英俊的眉骨上，深沉不甘的眸底携着隐忍的寒气。
四年相爱，四年别离，整整八年，这个女人始终没给他一个交代。
这样淡漠的几声招呼就像打发生客，连夜将他扫地出门。
他闭上眼睛后悔：不该停车的，也不该再和她有一丝牵扯，他真是恨！就像她离开时他说的：再也不想见到她！
他真的转身就走！
“你的伞！”，南淮追过来，要将伞塞给他，一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又被突然转身的他扣进怀中。
脑袋埋进她肩里发狠疑问：
“你还回来做什么？嗯？”
他真的会报复她！
“你还回来做什么？！”，天上闪电横劈！
南淮闭上眼睛，腰身绑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喘不过气。
她知道，他恨上她了。
怎么能不恨她？
当年为敲开她固若牢笼的心，他吃过多少苦、伤过多少心，她一清二楚。
他有多爱她，她全都看在眼底。偏偏，她这么狠心！
顾莫擒着她的后颈迫她抬起头来与他亲吻，四年思念与痛楚、融合浓稠的情感、混了烟雾般夹杂不清。
他恨她、他要她，后来疯狂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给她喘息的机会，就是要听她的答案。
“我…”，她喘息不及被抵在桌前，咬着唇、水雾缭绕。
“这四年，你去了哪里？嗯？想不想我？”
他深情的眉眼近在咫尺，南淮一瞬间忘了呼吸，尤忘了他上下游走的手掌。
——贴在后腰融化她的肌肤，她为此折了腰才反应过来，推不开！反被他越缚越紧！
她奋力躲避他的吻，却被他钳制着下颚吻过，痛感传来，她闭上眼睛……
衣衫落下肩头的细微声响，散入空气的细腻温香。南淮的身体敏感陌生、不听使唤，炙热气息吐在颈间引得她阵阵颤栗，软若白棉花、胭脂粉堆在顾莫怀里呻.吟。
她离开得太久，一点声音，一丝气味都叫顾莫疯狂。
太久太久……她重新落回他怀抱里，再没力气答他的问语。
他却变本加厉地欺她出声。
姜文英像只行踪不定的鬼魂“飘”回来时，听见南淮房中急促的哭声，敲门询问惊醒房里的野鸳鸯！
“南淮！你怎么了？！”
南淮无力抬头，纤细脖颈紧绷、后仰，腰肢被迫上迎时，她胡乱地哭泣，绝望地望着“砰砰”响动的房门。
顾莫感受到她的难堪，却残忍地吻她的耳垂。
汹涌、粗重、意乱情迷、狂热气息尽数吐在她颈间，经汗水染出蕴粉的云：“南淮，要是她进来看见我们两个，你会不会恨我？”
房内哭声愈促，姜文英知晓南淮心脏违和的旧事，将门拍得震震响：“你怎么了？！南淮！”
这响声似击打在南淮身上，她每抽搐一下，顾莫都让她的哭声更加难抑。
汗丝裹挟凌乱的墨发与绸被卷成一团，顾莫彻底疯了！在她脖颈上仰紧绷时、用力吻她，只觉得这是她欠他的！
没错！！！这就是她欠他的！
哭声更甚，姜文英慌了，匆忙去找家中的备用钥匙。
房内鸳鸯彻底疯迷，南淮在顾莫怀中毫无话语权，只得求他：“不要，不要！别这么对我，阿莫！”
钥匙疯狂转动，“咔嚓”一声！门开即将推开！
“别进来！！！”，女人慌乱的惊叫使那道差点被推开的门紧紧合上后，再无声响！
姜文英瞬间明白房内正经历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匪夷所思地“飘”出自己家！等注意到门口那辆车后，疑惑的心有了答案。
这车非富即贵，京城少有，敢这么“唐突”美人的，除了当年的华盛顾少还有谁？
“四年，一见面，擦枪走火地方都不挑！”，孤寡十年行踪不定的“反人类”姜文英吐槽：“有那么爱吗？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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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早已停了，南淮睡得很沉。顾莫仍抱着她，他睁开眼睛，感觉黑夜冰冷的心一点点被灌满。
四年，太久了，久到他低下头吻他的美人鱼时，生怕她化成海面的泡沫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明天要如何向她交代？冲动上头？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都不敢想，要怎么面对她？
只希望这一夜永远不要过去，他愿意活在黑夜里……。
终究天还是亮了，他想借着光，看清她心口那细长兰草一样、快要和肤色融为一体的伤痕。
当年心脏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他提心吊胆站在手术室门口不眠不休、一天一夜，要是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失败，他恐怕会当场死亡。
·
早晨十点半，阳光射进华盛总部的玻璃窗，照见助理安路的严肃脸色。
他面前的顾总对SJ的水景方案诸多挑刺，毙了又毙，改了又改。这不！又命安路通知那位主设计师修改方案！
“小半个月驳回十几次，不愧是磨人的甲方！”，安路心里吐槽，手头工作不敢耽误，还要照做。
这一次，对方主设计师终于到场——便是上次安路见过的那位南淮女士，年纪轻轻，美貌逼人。
只是……不知道怎么得罪顾总了？方案拒了十几次，如今才现身，也是架子大。
为迎合老板多变的情绪和刁钻的喜好，安路“课后”做足功夫，都没查到这位和老板有什么恩怨。
不过……饮食男女，帅哥靓女，即便老板天生一副“注孤生”的臭脸，安路也很难不往男女.情.事上揣测。
这位究竟是谁呢？
南淮被请进总裁办公室，偌大空间，黑白简约，顾莫坐在老板椅上蹙眉。
那天清晨，他趁南淮睡醒之前，很没出息地跑了。小半个月，二人一直未见面，她也不来找他？要个解释？
顾莫装作没看见她，闭眼揉揉眉心。
南淮静静等着：“顾总。”
顾莫才缓缓抬眼：“这几次的方案我都不满意。”
“还恳请顾总指出确切不合心意之处，SJ人才辈出，必有人能给出顾总想要的方案。”
“听说南淮小姐在国外一举斩获多项大奖，迪拜的‘沙漠绿洲’震惊业内，我还以为SJ慧眼识珠，特意将您挖到国内来，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嗯？”，南淮依旧长发高挽，一身白外套墨兰裙的及膝职业装立在他面前。
对于她专业度的质疑，这些年遇见过不少人，即使是昔日爱人，她也不免要反驳：“据我所知，顾总对西洋建筑颇有研究，但对SJ能力的评价却略失偏颇。SJ工程设计首屈一指，向来不轻易敷衍。”
“哦？”，顾莫绕过办公桌到她面前，翻了翻报告书：“华盛酒店经营多年，走的是“欧式复古”的情调，而南淮小姐此次设计的方案从头至尾透着中式风情，与华盛的路线实在不符。”
说罢，他又将报告书冷冷合上：“也对，南淮小姐从前在清大研修中式古建，自然很难懂得西洋风情的自由与浪漫，不过作品与人还是两回事，留学四年，从美国到迪拜，斩获各大奖项。
作品却虚有其表，看来南淮小姐是不习惯欧洲超前的艺术形式，所以才回到中国，屈居于S.J水景首席？”
南淮不可知否，比起英伦风情，她确实更擅长中式情调。
“大漠风沙，长河落日”，迪拜“沙漠绿洲”项目中万众瞩目的水景部分犹是她设计的，带着古老东方神秘的边塞悲壮。
归根结底她是回来找顾莫，然而，在顾莫看来，南淮的冷静与理性是忽视与抛弃，他烦躁地将人按在办公室“为难”。
拉着她的手臂：“你没有要和我说的？”
南淮看着她，瞳孔里透着一股不解，说什么，那个晚上，还要她给他一个交代不成？
那天晚上，是他太过火，早起也不见人影。
南淮礼貌性抽回手臂：“顾总，方案我会按您的要求来做。只不过，还望顾总能重新衡量SJ的实力，如果将个人情感带入工作，只怕得不偿失。”
“呵”，顾莫又冷笑一声，轻轻的，散在南淮身后。
钟表正指到午休时刻，“去吃饭吧”，他说：“我们正好商谈一下方案的改动问题。”
“好。”
于是整个总部的人都看到，顾总开车带走了SJ的设计师。
他开车像火箭却很稳当，比起从前傻气爱笑的他，如今拧紧的眉头就没松懈过。
这是一家名叫“影”的餐厅，法式复古的氛围——正是上次他被亲爹顾棠骗来相亲的场地。
阳光穿过鎏金玻璃洒在餐桌上，洁白桌布中央摆一簇热烈的红玫瑰。
顾莫问都没问对面女士，点一桌子菜后直接将菜单交给侍从，这实在是很无风度的表现。
但菜品上桌，只有南淮知道，这都是合她口味的。
阳光烫人，纷扬的花香在空中浮动，顾莫的眉眼时而落在光里，让她想起从前、他在古董店里等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她的担忧和爱意都切切实实藏在心底。
起初惊恐于他的靠近，后来觉得在有限的时光里和这样一个人相处也还不错。
顾莫知道她在盯着他，忽而对上她的目光，觉得这双无辜淡漠的眼睛真是惹人仇恨。
怎么，他欠了她的不成？即便那夜他发疯和她发生关系，但……顾莫饮下红酒，理智告诉自己，他可不后悔。这女人欠他太多，势必不能同情她。
顾莫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即便他们发生肉.体关系，感情也回不到从前。
要再给自己斟杯酒清醒清醒，抬手碰倒了玫瑰花瓶。
“嘭！”
“顾总——”，与此同时，对面有人在叫他。
高调自信的嗓音让顾莫一抽，浑身大写的“不好！”
他怎么忘了！这家餐厅是肯尼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