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娱乐圈一直都是阶级分明的地方。李龙和安琪倒不是说不关爱后辈，而是这新人能走到哪里人品如何谁都不知道。就以内娱的现状来说，和谁关系都好也未必是件好事，多的是被拉下水的例子。

以徐亭松可怜的五万粉丝咖位，公司还不会给他配备助理、化妆师之类的。任何名利场拜高踩低是常态，没有助理没有团队跟随，自然剧组给他做造型也好难，排练打戏也罢，都是放在最后的。

因此徐亭松在拍摄前的准备期间做好了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心理准备。

徐亭松本人，却是乐在其中的，他可以有一个上午的时间观摩李龙和安琪的训练进度，还可以与导演探讨剧情。中午，在两位主演各自进了各自的房车吃自己的助理准备的盒饭的时候，他还可以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吃盒饭。

可不要小看和这些剧组工作人员的交流，很多老人都是跟过上百个剧组的，在剧组的经验这些人可都是个顶个的丰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第一天就出事了。徐亭松尽管一直很清楚现在的演员条件好了，和当初那一代吃苦出来的演员比不了。但徐亭松感觉自己认知下限还是每天都在轻易被刷新。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简单来说，就是安琪不会吊威亚。尽管导演反复强调了《剑侠传说》会有大量的打戏，要尽量把打斗动作拍的飘逸、漂亮。安琪也努力试了，但她似乎从来没有做过平衡感训练。只能做直上直下的动作，否则必然翻车。

黄导因此十分头疼。这部剧他是想冲奖的。如果可以尽量不使用武替。但请安琪就是为了让她扛票房。更何况，这部电影的投资的也是安琪这边拉过来的，实在是得罪不起，是说也说不得，可若这部剧在打戏部分垮下去又实在是狠不下心，毕竟光筹拍就搭上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好，安琪不愧是老戏骨，辛苦了”，导演只得先喊停，先对安琪一顿输出。“我们都要学习安琪老师这样吃苦耐劳，勇于不断提升自己的精神知道了吗？”

又对安琪谄媚地笑，“来，安琪老师今天辛苦了，咱们第一天没有安排太大量的训练。就只为了让大家适应一下剧组的氛围先。安琪老师可以休息了。”安琪点点头便离开了。

黄导转头一脸凝重地对李龙和徐亭松道，“先不要武指，你们上威亚，尽自己所能，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内娱自从前些年出过男明星抱不起体重不过百的女星这样的丑闻后，对男星的要求一向严格。因此李龙就算作为小鲜肉，身上也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因此结果也算差强人意。经过几天训练和配合上吊环等辅助工具，也没多少镜头需要武替。黄导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徐亭松的水平在哪里了。

徐亭松的前世虽只做过话剧演员还有戏剧演员，但当时大陆专业演员市场匮乏，再加上当时的影视剧对演员要求较高，所以他也曾被好几个剧组借调过。剧组的这些辅助工具，他熟悉但又没那么熟。

“我只要一根威亚就好。”多了也不会用，事实上自己甚至想不明白，那么多部位吊那么多威亚，怎么去做自己想做的动作，难不成把人当提线木偶吗？

黄导的年龄也不小了，曾经武侠影视的辉煌时代，他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后来为了适应市场，逐渐融入了现在的拍摄环境。

但当他看到徐亭松只一根威亚就能如武替一样完成空中三百六十度翻转。去了威亚照样可以后空翻，甚至不需要武指也可以即兴打出漂亮的刀法招式的时候。黄导脑中不知道怎么，脑子里蹦出了一句“饮冰十年，难凉热血”。

黄导笑着摇摇头，自己和小年轻待的久了，自己竟也生出这般少年壮志情来。此子，黄导看向徐亭松，这样年轻，或日后可复辟华夏武侠曾经的辉煌帝位也未可知。我们华夏文化曾经的璀璨明珠——武侠，这些年这方面优秀影视作品都出自于老外之手，这窝囊气实在是受够了。

徐亭松见黄导良久不言，只当他是不满意，想想又说，“江玉既使得是烈火刀，不若也将我的刀身引火。”自己曾经作为景区武术表演者的那世，别说刀身引火，就是穿火海表演自己也曾做过，这点对火的把控还是有的。

黄导为了演员的安全本该制止。但他却不知怎的开不了口，只叫工作人员上油涂刀。

工作人员离开后，徐亭松将刀拿起来试了试感觉后便一跃而起，黄导看到眼前的少年将一柄刀舞得猎猎生风，那燃烧的烈刃仿若闪电又似华国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吸引了观赏者全部的注意力。而黄导只觉得这刀如一条长长的火龙，嘶吼着撕碎了黑暗。

“可以了小松”，黄导喊停，“你们今天先回去，剧本方面我要做出修改，明天你们要拿到新剧本，主要改动在动作戏方面，你们回去好好准备。”

待李徐二人走后黄导吩咐副导演喊编剧一起开会。编剧赶来时看到就看到黄导边走边哼唱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第二天徐亭松收到新剧本的时候，发现这部剧的戏份有很大的改动。女主白莲增加了很多文戏的部分，至于从前女主的打戏部分，则大部分盖给了男二江玉。白莲的人设改为团队的最强大脑，用智慧取胜。虽说给白莲的人设塑造增色不少，以做弥补女主的戏份，可这到底是一部传统的武侠电影，打戏才是这部电影的重头戏。

安琪在翻看剧本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徐亭松只见她铁青着脸进了屋子，和黄导也不知争执了什么，总之她出来后就径直走了，黄导出来后一脸愁容，宣布今天先休息。

徐亭松见状，什么都没说，只等剧组的人都走了，才凑上前去问黄导发生了什么。

“哎，小松我也不瞒你。”黄导叹了口气，仿佛看上去更沧桑了点，“你刚入娱乐圈吧，我昨天还觉得你会一飞冲天，现在我只觉得对你不起，你这样有才华的孩子进入这个行业，我竟然不知道是不是人才浪费。”

“黄导，您要是有难处，只管跟我说，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这事你帮不上忙，安琪不满咱们的剧本改动，坚持要用从前的剧本，想要自己带武替加摆几个姿势完成武打部分。”黄导情绪起来，“我这些年摸着良心说，着实是糊弄了观众不少回。但老头儿都这个岁数了，这次真的想做个作品出来。但，咱们这个电影总共投资两个亿，安琪带来的资本就有一个亿。”

徐亭松看着眼前的老人把脸埋在手里，“也怪老头儿刚才太冲动，都一把年纪了，较真什么，刚才给她提案拒绝了，现在她们铁定撤资了，只怕这一个亿的资金空缺会造成其他的资方跟着撤资。你还年轻，耽误不得。”黄导便说着边佝偻着身子站起来走了，“抓紧去找下一个片场吧。”

徐亭松深深地看了两眼黄导离去的方向，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喂，范吗？”

第二天安琪收到了正常开工的通知只觉得非常生气，找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拨通号码，“喂，方姐，这是怎么回事？”

那头的经纪人也觉十分头疼，按了按太阳穴，“您的那位确实撤资了，有您的那位撤资的消息传出来，圈子里自然没人再会投资。可这事也是邪门，有位瑞士那边的不透露姓名的富豪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说是要投资。黄导那边的工作人员透露，说是没聊两句就直接线上签好了协议，当即就打过去了一亿投资款，连咱们当初说好的都是分批支付的，瑞士那位却是眼都不眨一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无利不起早，只是不知道这位的金丝雀是姓李还是姓徐。方姐，这两位你都留意一下。”

“我当然知道。公司的意思是这次本想让他们付违约金，现在泡汤了。导演这边让你怎么演，你就配合怎么演，等上映了再一并发作。到时候他们委屈你的会让他们一并吐出来。”

“放心吧，我知道。”

“嗯，娱乐圈受点委屈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数据。”

另一头徐亭松也在和苗姐通着电话，“苗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就知道你顾着拍电影好一段时间没关注数据了吧，你的《黄鹂》已经播放进程过半啦。”苗姐的声音虽然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但却能听出来是真的在为徐亭松开心，“之前的综艺就让你的粉丝突破了十五万，现在只一部做配角的电视剧将近播完，你的粉丝数就达到了九十万。”

“公司十分重视，想要给你配备助理。”

“我不要助理，有了助理我就不好跟片场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吃盒饭，少了个交流的借口呢。”

“那怎么行，你也要有成为明星的认知才行，还骑着电动车你连剧组都进不去。以后粉丝能把你围的动不了。”

“那就要一个司机就好，接送我一下的那种 ，平时我到片场后也不拘着助理去干点别的什么。”

“那好吧，暂时就先这样。”

九十万，徐亭松挂了电话以后在想，只是这样一部剧就能多了这么多人关注我。这是九十万份责任，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让他们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