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0年的秋季的一天,空气不是很好,雾蒙蒙的连太阳都看不清。我的心也像天空一样蒙着一层雾气。
左思右想,我还是在向周围的邻居们询问之后在诊所门口安装了摄像头。效果没有我想象中的好,镜头里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我想,如果某一天遭遇了坏人就算我在监控里看到了,那人站在我面前时我可能依旧认不出来。
我将桌上花瓶里看起来蔫头耷脑的花朵拿下来扔掉,换上我刚刚买的向日葵,瓶子有些小了,显得不伦不类的。
不过我想妈妈不在意,爸爸也不在意。
我坐在他们曾经伏案的办公桌前,环视四周,一切仿佛停留在了那个静谧又燥热的午后。
我还记得那天,因为是周末所以爸爸妈妈拜托邻居阿姨照顾我,她家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时我们在玩娃娃,我拿了几件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过来一起给娃娃做新衣服。
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姨苍白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嘴一张一合焦急地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也许是蝉鸣太吵了,她家的窗子好像是开着的?可能是蝉正在我耳朵上嘶叫吧。
等我回过神来,一切都结束了,感觉到手上很沉我皱眉低头看,我不喜欢手上拿着东西,这会让我想把手上的东西都扔出去。
可这两个小坛子牢牢地黏在我手上,怎么都放不下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本来想就在诊所里住着的,虽然父母就死在里面但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况且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了。
两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把我送到了姨妈家住,想搬回来还是要和姨妈说一声的。
我当时就那么天真的,以为自己上小学的年纪可以独自一个人住,跑去问了姨妈。姨妈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她没同意,但是答应我高中毕业去留就由我自己决定。
然后就到了我回到诊所的那一天。
都是老街区的老面孔,其实我们互相都记不清了,但还是和善热情的打着招呼。
低头,我看见桌子上的文件夹,打开来看,还是多年前妈妈工作时留下的病例。只是一些寻常的资料,什么扭伤,或者切菜时造成的割伤。
但是割伤的病例太多了吧?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刚刚欢迎我回来的街坊邻居的其中一员。
阿姨戴了个很大的花头巾,头顶上的布垂下来几乎把眼睛都遮上了。
见我走过来她示意我弯腰,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晚上别在这儿待着,没办法的话就把门锁好,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紧接着那个阿姨转身就走。
我自认为自己神经大条,用高中室友的话来讲我就是钝感力十足,她们称之为[美月特有的松弛感]。
松弛感怎么了!一天到晚心里什么都装着很累的好吧!而且与其说我是神经大条,不如说我其实是记性不好,如果有人骂我的话那他早上骂完晚上我就忘了。
因为一般我都当场骂回去,嘻嘻。
然后,不重要的人和事我为什么要记住呢?对吧。
但那个阿姨的话仿佛刻在我心里了。
那天晚上我的房门关的紧紧的,但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的房间在阳面,当年爸爸妈妈特意留给我的房间,我躺在那张现在已经小的装不下我的小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
这里是二楼窗外没有平台,可阿姨的话在我耳边回荡,我眼睛一刻也不敢闭上,生怕一旦我闭眼窗帘上就会映出一个人影。
好在一晚上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一连几晚,风平浪静,平安夜。
可惜好景不长。
谁懂啊,一大早准备开业的时候发现纱布少了两卷!
我不信邪的仔细核对了两遍账本,我不认为自己神经大条能大条到不知道自己卖出去两卷绷带。
这是遭贼了对吧……
总之,摄像头装上了,为了不被人盯上我还特意装的很隐蔽,而且摄像头范围很小,只能找到门口一点位置,旁边的巷子一丁点都照不到。
但是万一偷绷带的人害怕留下证据一不做二不休给我干掉怎么办啊!
想了又想我决定在诊所外墙放一个箱子在里面放上各种应急止血用品,甚至贴心的准备了钳子镊子还有针线。
我这么有诚意可就不能杀我了哟~
后来住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这里和周围几个帮派离的都很近,偶尔就会有火拼的人路过,我的诊所又正好在巷子口,所以经常被这群大哥光顾。
还算平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之后,时间来到2001年的夏天。
因为一些我并不清楚的原因,那些帮派之间进行了比较大型的火拼。期间我总是守在监控前,他们如果真要冲进来我是拦不住的,看着监控我还不至于猝不及防就和人对上。
起码让我死的有心理准备吧!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帮派,警察来了几趟也不管用,周围的邻居已经搬走好几家了,她们劝我也搬走。
可我不想,就当我心大吧,我想和我的父母在一起。
然后在一天回看监控时看见,有一个健壮的男人站在我诊所门前张望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在门口背对着大门坐下了,直到天蒙蒙亮才离开。
他离得很近,我看见了他胳膊上的绷带,那是我放在外墙药箱里的,很显然这个男人也是火拼的其中一员。但是他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坐在我家门口?
后来隔三岔五,我都能在监控里看见他的身影,极偶尔的时候能看见他身上带伤,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毫发无伤的从门口路过,然后隔了好久又从监控死角出现离开。
他好像是,在帮我看门?
我没有错过他偶尔望向摄像头动作。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见。
我是个唯结果论者,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切切实实地在保护我对吧?
那我就没有怕他的理由。
而且,以前他都是包扎好伤口才出来往监控下面晃一圈,今天渗着血就在监控下面晃悠了。
我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然后赶紧伸出手揉了揉脸,笑什么,虽然人家长得挺帅但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可他在和我打招呼欸!
“您好,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现在想想我当时可真是莽撞!明明完全没有切实接触过怎么就那么冲动的开门了呢?
好在甚尔先生不是坏人。
哈哈,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叫他先生,明明他比我还小两岁呢。
我们可能是在谈恋爱吧,我不知道,但按照氛围来看也许是?一个年轻男人单独约女性去看电影应该就算是在谈恋爱了吧?
管他呢!反正我想和他谈恋爱!
也许我骨子里其实是个冷漠的人也说不定呢!我就是莫名其妙的认为总是一身血的出现在我面前的甚尔一定是个好人,因为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因为自从有他再也不需要时刻盯着监控。
况且我都给那些帮派成员提供了那么长时间的医疗救助了,我们也算是半斤八两了对吧?
我爱你,就算你跑了我也爱你。
我才不相信你会跑呢。
第72章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