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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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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真的已经备好了。

甚至连贺知意洗完澡要换洗的衣服都放在了一旁,贺知意看着眼前的一切,却觉得心口发堵。她无形中处处被贺临礼照顾着。

贺知意是洗完才回的自己的房间。

去看外婆的小屋,跟常慧她们一起吃饭,还有平院的那个疯子,以及有关母亲的记忆。这些事情像是密织的网,贺知意被裹挟其中。

它们都是事实,又像一场漫长的噩梦,而她的梦境,在贺临礼出现的那一刻破碎。她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浑浑噩噩中干了怎样一件蠢事。

只是来一次平城而已,贺知意总共也没待了多久,但她只觉得身心疲惫,今天大概真的走累了,她缩回自己的床上,就那样浑浑噩噩地睡去。

只是小半天的时间,贺知意再度惊醒。

她没有睡多久,也不像真的睡着。

房间内没有开灯,此刻光线暗沉,窗帘密闭,无法透光。贺知意慢慢离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见窗外的夜色与风雪缠成幽蓝一片。

已经临近傍晚,除夕一天,就这样荒芜地接近尾声。很奇怪,她没有因贺临礼突然的出现感到欣喜,起初只觉得那是场梦,哪怕现在她也有这种感觉。

贺知意突然折身去找自己手机,她不知道白天那个可爱女生如何得知自己没有带任何通讯设备的,但她出门的时候确实没有带上手机。

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者她当时压根没有想过这种事。她的手机已经关机,等她刚刚打开,满屏的未接来电跳出。

全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贺知意扫了一眼,抿唇沉默,后将手机熄屏。

她的一切,像是都在贺临礼的掌控之中。他真的有在跟踪她吗,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贺临礼不可能还给她打那么多电话。

他为她回了国,更为她来到了平城。

仅仅是因为一句“无聊”。

联系不到她的时候,贺临礼在想什么。听到旁人说她雪天出去的时候,贺临礼又在想什么。他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他毫不犹豫地跑出去找了她。

手机被贺知意捏在手中,贺知意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发呆,她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贺临礼。

为什么总是在抓住我呢。

她垂着头沉默,难言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是因为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吗,因为她短暂的当过他的“妹妹”,还是仅仅因为她可怜,所以他能可怜她到这种地步。

“客人,您在吗。”

“客人?”

门外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叫了两声,迟迟等不到回应,敲门声又响了几下,贺知意闻声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是先前的那个可爱女生,对方朝她问了好,见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忙开口补充了来意。

“客人,楼下的先生在等你一起用餐,让我催您早点下去。”

贺知意闻言朝她道了谢,后跟着她下了楼。

这次用餐的地方,并不在之前酒店一楼大厅转角统一提供吃食的地方,那个可爱女生领着贺知意在二楼转了几处,最终进到一个较为宽敞的房间。

里面只有贺临礼一人。

人已经领到,那个可爱女生顺势退出房间,留贺知意跟贺临礼二人一起。贺临礼见她出现但迟迟没有动作,远远唤了一句。

“别发呆,过来。”

贺临礼身侧开了几扇窗,不大不小,却能看到窗外不少景象,包括外面不知何时又下大的风雪。这个房间真的很大,但看布局确实是专门供酒店客人用餐的地方。

贺临礼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了一套,室内有空调,眼下他穿得并不厚重,房间天花板上一盏大型吊灯,灯光颜色偏黄,衬得贺临礼整个人都柔和几分。

这里是新的世界。

一个温暖的,能让人沉溺的昏黄的世界,与窗外那白茫茫而寒冷的一片截然不同。贺知意分不清是因为贺临礼的存在造成了这种不同,还是因为那盏略显昏黄的灯。

贺知意抬脚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但她感觉自己的脚步沉重,步伐僵硬,不该是这样的,她已经洗完澡了,体内的寒气也早该褪得差不多了。

可对面的人是贺临礼。

他坐得那样端正,他此刻正微侧着头看她,神情那样浅淡,等同于无。即使他一言不发,只是那样沉默着看她,都让她觉得逐渐靠近他是一种压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从贺临礼身上,再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也再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厌恶,再看不到他面对她时的高高在上。

贺临礼,对谁都会这样吗。

不管曾经如何的讨厌那人,渐渐都会变得这样好。可她好像习惯了他的好,只是当他对她越好,她心底的那份不安也会越加强烈。

她明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两个独立的个体,真正亲密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又该是什么样的。是像贺临礼对她这样吗,亦或者像方玥和她一样。

不知不觉间,贺知意坐到了他的对面。

两人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贺临礼自顾开始用餐,贺知意也默默吃起来。房间内一直无比安静,起初安静到只有餐具磕碰的声响,但窗外隐约响起了音乐。

是庆祝新年的喜庆音乐,却与现在的场景格外不搭。他们二人相隔较远,彼此无言,谈不上有过年的喜庆氛围,也没有谁因过年有欣喜的心情。

贺知意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后续再没动过,但今天贺临礼比她还要先停。他并没有看着她吃,自己吃完便刷起了手机,甚至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

贺知意安静坐在原地等他,她看着窗外夜色下的风雪出神,一直到贺临礼回来她都没有发觉。但她面前的桌上被搁置了一个盒子,很小很小的一个盒子。

贺知意低头看了一眼,后仰头看向站她身旁的贺临礼,贺临礼神情淡漠,见她眼神询问,淡淡撂下一句。

“新年礼物。”

贺知意搭在腿上的指尖一颤,她又是一副哑然的模样,但贺临礼已经走到了对面坐下。他没有告诉贺知意那是什么,也没有叫她打开看看,真的就是送她一个新年礼物。

即使贺知意自己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使只是那天晚上看似随意提及的一个问话,即使她当时说了不要。

可贺临礼仍旧带给了她。

那个礼物也大有随贺知意处理的架势。

房间内又陷入无名的沉默。

“贺临礼。”

贺知意叫了他。

贺临礼闻声抬眸,他没有应声,但行动上已经有了回应,他与贺知意对视,等着她的后话。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家?”

不止是这次过年不回家,还有上一个新年,还有她在那个家住的那么多年,贺临礼都没有出现过。他不回去,不管怎样,好像一定不会回去。

但贺知意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反倒被他反问一句。

“贺知意,你也说说吧。”

贺临礼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他依旧与她对视着,那双好看的眉眼也平和无常,他悠悠问完,长指勾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这副场景,与贺知意刚刚的问话相比,莫名多了审讯的意味。贺知意呆呆看着他,一时无言,直到贺临礼放下水杯补充。

“一个人瞎跑什么。”

贺知意的心在颤,颤到她渐渐不敢再与贺临礼对视,她偏转了视线,微微垂下头去,闷声闷气地回道。

“想走走。”

贺临礼没有任何表态,又是良久的沉默,但现在的沉默让贺知意感到煎熬,一种无处遁形的狼狈,一种无法可圆的谎言。

贺临礼大概是知道的。

“贺知意。”

他突然叫她。

可她不敢再看他。

“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沉声一句,贺知意的心都被勾了出去,留下血淋淋的一个窟窿,她抬头看他,蓄在眼底的泪在那一瞬顺着脸颊掉落。

她突然慌忙抬手擦拭,手忙脚乱地躲藏,却发现眼下的处境真的无处可躲,她只能越发埋着头,长发将整张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习惯了这样。

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她也不知道,从打人的事件结束,她就噩梦频发,在把贺临礼拉黑删除之后,噩梦出现的更加频繁。直到来到平城,直到她来到平城。

直到知道了母亲的事。

她总会因噩梦感到窒息,无限的恶寒和恐惧,痛苦和绝望参杂着恶心感让她无法入睡。她要怎么跟他说呢。

说她其实一点也睡不着吗。

还是说点别的。

她不知道。

“贺知意。”

这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贺知意知道他已经走了过来,却不肯抬头。她听见了他叹气,温沉的一声,只是一秒,她的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

“带你走走,怎么样?”

贺知意没有应声,但她的手慢慢抬起,就那样轻搭在贺临礼的掌中,没等她抬头,贺临礼突然收拢了手,控制着力道带她起身。

贺知意跟着他走出了酒店。

大概是怕她冷,临出门贺临礼塞给了她一条围巾,和去年冬天的那条不一样。贺知意不再要他牵着,选择跟在他的身旁。

他们沿着白天折返时的长街走,贺临礼会放慢脚步等她,平城冬天很冷,昼夜温差更大,但贺知意却没有白天感觉那么冷。

现在的风雪还没停,但他们都没有带伞,贺知意默默跟在贺临礼的身旁,她的视线不由落在贺临礼脖颈上系着的另一条围巾,围巾上渐渐落上雪花。

贺临礼身形高挑,影子被沿途的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她的影子也被拉长,后与他的影子平行。

是她的第二个冬天了。

第二个没有被人丢下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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