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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所谓肉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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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邑考来到朝歌的第六天,西伯侯被释放了出来。

满殿的文武百官,直直的看着门口走进那略显憔悴却丝毫不减威严的人一步步踏进。

“西伯侯,伯邑考进献的西岐三宝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所以,孤王和美人决定,赦免你的罪责。”

西伯侯站在庭前,内心中如同翻江倒海,可是面上却带着无限的恭敬。

“罪臣谢大王天恩浩荡。”就在昨天晚上,他为自己占了一只卦。

卦象于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伯邑考…

伯邑考他…此刻,怕是已经身陷囹圄。

他的孩儿啊!

他无辜而又可怜的孩儿!

“前日本宫与大王前去狩猎,猎到了一只北山之巅的白鹿,这小畜生肉质柔软,所以大王便命最好的御厨,将它的肉做成了肉丸子。西伯侯,今日便将这道菜赐给你,你可要好好的品尝。”西伯侯直视着妲己,她的笑未到眼底。

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以及讥讽。

御厨端菜进殿的瞬间,姜明棠在殿门口站定:“等等!”

她不过是在空间里整理东西整理了一晚上,又睡了一觉,怎么一出空间,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妲己一眼就看到了姜明棠身后跟着的伤心欲绝的苏凝香。

呵呵,她就知道,她的好妹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告诉给明棠。

“王后姐姐,你不是身体不适么,你怎么来了?”

“我…”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种情况呢?明明妲己不喜欢伯邑考了,而且之前他们也是相安无事的。

西伯侯不就范,那就再多劝几日,怎么会和电视剧里一样被剁成肉丸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妲己一定不会这么没有理由的心狠手辣的。

妲己走下殿来见她恍惚的模样,拉着姜明棠缓缓的向上首走去:“我和大王送给西伯侯一道菜,刚好帮他践行,我特赦了他离开朝歌,无罪释放。”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姜环命人抬上来的坐榻刚好在妲己的左边。

而纣王,坐在了妲己的右边。

就这样,妲己成为了御座上的c位,一左一右,好不快活的看着西伯侯演绎如何吃肉丸。

“姐姐,你且看着吧!”妲己俏皮的向姜明棠眨眨眼,瞬间,姜明棠放下心来。

此刻她心也不慌了,她只要相信妲己就好,如此就好。

她答应过她的,所以,一定不会食言。

西伯侯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一口将十二颗肉丸全部吃下,食用的同时,他的心在滴血,可如今,也无力回天。

若是前几日,他答应了伯邑考不再理会朝歌,不再理会这昏君之事,是否伯邑考就不会被害如此?

待到西伯侯吃完,他起身拱手道:“此肉味道鲜美可口,臣多谢大王和娘娘的厚赐。”

西伯侯不仅一改之前讽刺妲己,厌恶妲己的情况,甚至还毕恭毕敬。

这种忍功,着实为人所震惊。

纣王以及邓九公看着西伯侯将肉丸子吃了个一干二净,心中纷纷骇然。

食亲子之肉,他竟毫无察觉,看来这先天演卦,也的确不怎么准。

就在纣王决心放西伯侯离开的时候,妲己忽然道:“真是可惜,侯爷喜欢这肉,可终此一生,却难以再食了。”

满座之人,皆将目光凝在妲己的脸上。

她身边的姜明棠也瞬间呼吸一窒。

妲己美丽妩媚的脸上,带着无限的舒畅与愉悦:“这才不是什么鹿肉,而是…”

大殿上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西伯侯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只听妲己那曼妙的红唇,轻轻吐出几个字,字字如同钢刀带血,扎的西伯侯的心碎如刀绞。

“是你儿子伯邑考的肉…哈哈哈…”

西伯侯的身体颤了颤,饶是猜测到了亲儿已遭毒手,可是被妲己这般直面言道,他还是感到痛心疾首。

“我儿…我儿…”他腹内的翻滚恶心之感,终于忍受不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哈哈哈…贤人,圣人,什么狗屁圣贤,吃了你儿子的肉,你也配称圣贤?”妲己狂肆的笑声,在殿上不绝于耳。

她笑的张狂,笑的妩媚。

众人看着狂笑的她,纷纷面露惊骇恐惧,天下间竟有如斯狠毒之事,将亲子之肉给予亲父食用!

可只有姜明棠知道,她的手是冰冷的。

她真的将伯邑考剁成肉酱了么?这样,还怎么回头?

妲己,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说你的先天演卦奇准无比,可是,你怎么没算出,你的儿子会被剁成肉泥,成为你盘中之餐,果腹之物呢?”妲己‘豁’的起身,直面阶下的西伯侯。

“毒妇,毒妇!”西伯侯指着妲己,眼中睚眦欲裂。

他知道,今日,他是走不出去了,既然如此,他就豁出去了。

“牝鸡司晨,大商有你,亡矣!”他欲撞柱而亡,去陪自己的伯邑考,可是偏生有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出现,拉住了他。

“西伯侯,时至今日,你可曾有半点在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妲己的声音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不复之前的歇斯底里。

“是我命人害了伯邑考,可是这刽子手的功劳,也有你的一半。”

“伯邑考死了,都是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沽名钓誉的爹。所谓的圣贤,就可以轻易左右旁人的性命吗?你的儿子伯邑考是人,所以我害了他你便说我毒妇。那我因为你的话,而被关冷宫,受尽欺辱,九死一生,我就活该吗?”

“死的人不是我,所以今日我便反击,要千倍百倍的让你偿还,我要让你承受锥心刺骨之痛!你打不败我,所以,才被我掌握在手中,痛苦不能自已!”

“如果,没有你的卦象,我仍是冀州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从小,被我父亲捧在手心,可以学习,可以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会过着寻常人的生活,自由而又开心。即使有幸再次和大王和姐姐结缘,我也只会是泯然于宫妃中的一个,丝毫掀不起波澜。可你,是你改变了这一切,从你用一个女孩一生的命运去成全你奇准无比的卦象,成全你忠心不二的名声时,就注定了,我们,不死不休!”妲己直面西伯侯,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痛苦。

“是你错了,你害我如此,所以才连累了你的儿子。”

“女子干政如何,我又没有坑害百姓!你说我牝鸡司晨,可你也不想想,大商的王后妇好同样也可以为国家出力,为黎民造福。你指责我,从不看我给百姓添加的一条条宽限的法度。你自以为是究竟要到何时,才是个头!”

杀人如何能够让她痛快?

她要的是诛心,要的是彻底的让西伯侯这个所谓的贤人沦为丧家之犬。

“是我错了吗?怎么会是我错了?我的先天演卦,从不会出错啊…”

“昨夜子时,你不是已经卜过卦了吗?既然从不出错,那为何今日你却吃了伯邑考所做的肉丸?虎毒不食子,圣人竟可以因为保命,所以吃掉亲子之肉?依本宫看来,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众人听了妲己的话,瞬间议论纷纷。

西伯侯昨夜卜卦了?那他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的肉,竟然也能吞入腹中。

“你说我会影响大商的国运,那西伯侯有没有算过,究竟将来倾覆这大商的又是那个诸侯的军队呢?”妲己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纣王更是瞠目结舌的拉了拉妲己的衣袖:“美人…”

“大王,天下有八百路诸侯,西伯侯也是其中之一。难道这天下会断送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吗?那也真是太高看我了。”

“西伯侯,你如此笃定你的先天演卦,不如那就来算这最后一卦,看看究竟是哪个诸侯会影响了大商的国运,如你所言,哪将他杀无赦,不就好了!你放心,我仍是会按照之前答应伯邑考的,送你离开朝歌,决不食言。”妲己一挥手,瞬间侍卫们放下了西伯侯。

“既然美人如此说,那西伯侯你就再占卜最后一只卦。”

西伯侯的手在颤抖,考儿死了,如今他也成为了朝臣眼中吃了亲儿的禽兽不如之人。

最后一只卦,最后一只卦…

好,那他为大商卜最后一次卦,看看将来大商的国运究竟如何。

之后,他就随考儿而去,了结了他与妲己之间的孽缘。

“娘娘字字珠玑,臣无可辩驳。愿你我之间的干戈,到此为止!”他手中的木卦瞬间向天空一扬。

旋转了九下之后,缓缓落在桌案上。

三枚铜钱缓缓按照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摆放位置落在桌上。

西伯侯的手,在颤抖。

竟是…竟是…

亡商者,西岐也!

原来,最后反了大商的,是他的西岐。

“侯爷,卦象如何说。”妲己目光淡淡看着西伯侯,满座亦是死死的盯着西伯侯的脸。

他本是一心为国尽忠,可是为何最后会变成这般?

“大王,臣借宝刀一用。”西伯侯转头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抽出一把腰刀,猛地劈向了自己幼年时便常带在身边的卜具。

木质的卜具应声而碎,而后,西伯侯将刀架在了自己的颈间:“臣的卦象早已不准,但誓死效忠大商,绝无二心。因为先天演卦带来了重重波澜。一切都是我的错,与考儿何干?!今日万望因臣下之死,可以恕我西岐千万臣民,臣虽死无憾了。”

眼看,他手中的刀欲要一滑。

妲己道:“且慢。”

西伯侯还是恨妲己的,可是他更恨自己。

一切一切,都是他太过重视那所谓的卦象,所谓的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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