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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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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上课时,外面的雨依旧没停。

迟雪和叶半夏都没有带伞,又不可能因为下雨而翘掉课程,迟雪张了一张,把书包递给叶半夏:“你用它挡雨吧。”

叶半夏没接:“姐姐你呢?”

迟雪说道:“我的教学楼比你的教学楼离这儿近。而且,你从小就身体不好,可别淋了雨感冒了,多遭罪。”

说着便把书包往叶半夏手里塞,后者不得不接了,但仍不走,睁着尚有泪意的眸子凝望迟雪:“可是姐姐你也大病初愈……”

“走不走?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迟雪看了眼手表,状似不耐地催促道。

叶半夏一咬牙,只得把书包往头上一顶,跑走了。迟雪用手掌在头上搭了个小雨棚,聊胜于无。回到教室时头发微湿,被风一吹,只觉从脸到脖子一路凉下去。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顾忌着快要上课,连忙回到座位上坐下。

墨小侠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唇色发情,好心将窗户关上,又招呼着让前排的同学帮忙关一下别的窗户。迟雪低声说了句谢谢,墨小侠笑着摆手:“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嘛。”

迟雪勉力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去听课。下午的课全都是文科,政治历史地理连着上,她必须认真听。

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下课后走读生便可以回家。迟雪在桌上趴了一整节自习课,负责维持纪律的尧婷婷不安地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异样的滚烫。

墨小侠也回头来看迟雪,对尧婷婷做口型:这是发烧了?

尧婷婷点了点头,向前走几步,在墨小侠的草稿纸上写到:幸好她等下就能回家了,总比在学校强。

被高温炙烤而日渐模糊的脑海当中,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遥远的下课铃声。有人轻轻地推了推她,温热潮湿的气息拂上她的耳畔,迟雪辨认出是尧婷婷在她耳边说话:“叶迟雪?叶迟雪?……你还好吗?下课了,有人来接你吗?”

有人来接她吗?

大脑深处骤然迸发出尖锐的刺痛,迟雪倏地闭紧双眼,竭力试图将那段不安的记忆排除出去:她记得,也是中学时候,她累极,在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昏睡过去。醒来时教室里已只剩下她与叫醒她的值日生。值日生关切地看着她,值日生说,你看起来很累,需要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吗?

而她感到困惑。在迟雪的中学时代,每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父亲都会来学校接她。他会走进学校,在她教室门外等待她,当迟雪走出教室,他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今天。迟雪朝门外看去,走廊上空无一人。

她拿出手机来看,发现了一条来自母亲的未读消息:爸爸在出任务时不幸牺牲了,你放学了直接来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

迟雪支撑着桌子,慢慢地坐直身子。

她去摸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怎么样也拿不稳它,抽离口袋的瞬间,手机从掌中滑落,清脆地摔倒在地上。

迟雪又矮身去捡,尧婷婷反应比她快,先帮她捡起。迟雪连一句谢谢都没力气说,接过来解锁,跳入视野的又是一条未读消息。

她定了定神。这条消息并非来自母亲,而是来自她昨天刚刚存入通讯录的唐晓翼。

她不在那里,她在这里。

唐晓翼在消息里说,他在校门口等她。

迟雪吃力地回复到:好,麻烦你再等等我。

她正欲求助尧婷婷,请她送她去校门口,班级门口那边传来了叶半夏的声音:“姐姐?你怎么了?”

尧婷婷代替迟雪回答她:“她有点发烧。”

叶半夏匆匆走来,伸手过来一抚迟雪的额头,接着便将姐姐从椅子上一把拉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迟雪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支撑双腿站立上,身体无力地倚着叶半夏。尧婷婷也从旁边帮忙,分了迟雪的一半重量。

三人出了教室门,从下楼到抵达校门口,花了将近十五分钟。

丹青正守在车边,见这奇异的三人行,眯眯眼都稍微睁开了些,以显诧异。他开了车门,唐晓翼正看过来,见迟雪被一左一右地撑着,也惊讶地挑了挑眉。

叶半夏简要说明情况:“我姐姐身体不舒服,能让我送她回家吗?”她顿了顿,“当然,是回您的家。”

唐晓翼点点头,往更旁边挪了挪,腾出足够的空间,让叶半夏扶着迟雪坐进来。

迟雪被放在叶半夏与唐晓翼之间,原本是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的。然随着车身行驶时些微的动荡,她歪斜着靠在了唐晓翼身上。叶半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连忙将姐姐揽过来,护在自己怀里。

她时不时担忧地去抚摸姐姐的额头,撩开额发擦拭汗珠。迟雪无意识地抓着叶半夏的衣角,手指反复揉搓着那一小块布料,将它弄得皱巴巴的。

迟雪浑身发冷,不住地往外淌着冷汗,却又觉得身边的叶半夏体温太温吞,唯有把脸埋到她领间才能汲取到更多热度。她紧贴着叶半夏的肌肤,从喉间发出难挨的呜咽声。

叶半夏手足无措,正想着拉开校服外套、将姐姐包进去,旁边的唐晓翼叹出一口气来,脱下外套盖在迟雪身上。叶半夏连忙用外套裹紧了迟雪,顺手揩去她眉间新渗出的汗水,抬眼去向唐晓翼道谢:“谢谢。”口吻多少有些生硬。

她看见唐晓翼。他恰好偏头去看窗外,霓虹灯的斑斓光彩透过车窗,映照出他的轮廓。于是发梢与眉弯,皆尽染上绚色。而当他把头转回来,长睫微敛,末梢托举一弯锋利流光。

唐晓翼说:“丹青,让覃管家联系一下程瑄,半个小时内到我家来见我。“

丹青稍稍颔首,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唐晓翼递了个眼神过来,轻飘飘地瞥一眼迟雪。

叶半夏用微凉的手背去贴迟雪的脸颊,感触到后者滚烫的温度,她无措地深呼吸着:“……应该是感冒了……都怪我,让她淋了雨。“

“她看起来病得不轻。“唐晓翼说。

到了家,仁朱先大步迎上来,低声向唐晓翼说明程瑄已经在卧室里等着了。叶半夏坚持要守在姐姐身边,唐晓翼便让覃管家跟着她们上去。

迟雪被裹在唐晓翼的外套里,叶半夏用臂弯揽着她,覃管家从另一边扶住她,二人合力将她带上楼,放在卧室床上。程瑄穿着白大褂,带了小助手一起过来,二人各背着一个外出用的医药箱。他先量体温,又察看迟雪的喉咙,得出结论:确实是淋雨受凉、感冒引起了发烧。

叶半夏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闻言垂眼去看姐姐烧得发红的脸庞。“我记得她的身体没有这么弱……“她低低地嘟囔道。

程瑄开了药,又给迟雪挂上盐水,只说好好休息,后半夜烧就会退下去,不必太担心。覃管家起身送他出门,留叶半夏在卧房里守着迟雪。

叶半夏与家里打了个电话,借口在朋友家留宿,不回家睡了。挂断电话后,她又去看姐姐。迟雪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睡得无知无觉,然眉头始终紧蹙,仿佛梦到了什么无法释怀的东西。

叶半夏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躺在床上的这个少女,明明就是她的姐姐,但她就是觉得,她不是叶迟雪。她回忆起与姐姐共度的这十几年,她无数次地尝试着靠近姐姐,却被后者每时每刻、无孔不入的恶言恶语恐吓得踌躇不前,叶迟雪一直提醒着叶半夏:我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我讨厌你的每一个地方。

即使明知姐姐如此排斥自己,叶半夏也仍是不断尝试着要和姐姐变得亲密。仿佛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对她说:她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血脉相连,她不可能不爱你,她不可能那样讨厌你。

正是这一声音,支撑着叶半夏执拗地试图与姐姐建立起深厚联系,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看见她们之间没有拉近哪怕半分。她不气馁、不服输,执着追求,却未曾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叶迟雪会握着她的手说:“放心,半夏,姐姐不会委屈你的。”

叶半夏悚然一惊。

她想起那时,叶迟雪看向她的眼神。

与叶半夏相似,叶迟雪生得清纯妍丽,额前覆着一层薄薄的齐刘海,发梢下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瓜子脸楚楚动人。这副容貌放在叶半夏身上,便被形容成“清水芙蓉”,而在叶迟雪身上,则被形容成“虚假白莲花”——无他,只因叶迟雪心地险恶,背地里的小动作太多。

在过去,叶半夏只觉得困惑,姐姐为什么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叶迟雪的种种作为,被他人评价为“心机深重”,但在叶半夏眼中,只是姐姐在做无用功。她看姐姐,一直都是好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叶半夏也会觉得,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恐怖。

但那天不一样。

叶迟雪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来,猝然从床上坐起,叶半夏猛然撞进她眼中。水色荡漾,满目仓惶。叶迟雪靠近她,握住她的手,她从没有这样清晰地感知到姐姐的感情,叶迟雪对她说话,说要代替她,叶半夏第一次感觉到,姐姐是真的在担心她。

她同时也隐约地意识到,眼前的叶迟雪,已经与过去的叶迟雪划开了巨大鸿沟。

可是,那又怎么样?

叶半夏无所谓叶迟雪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以最初的模样爱着姐姐,不论姐姐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姐姐的态度不会影响叶半夏的想法。

她只是很高兴,姐姐醒过来了。

……

叶半夏撑着脑袋,感到倦意与困意如潮水般上涌,将淹过她的头顶。

在困倦低头的瞬间,一只手轻柔地托住了叶半夏的脑袋。手掌皮肤温度微烫,指尖仿佛沾染着缠|绵的香料气息,让她联想到被阳光反复炙烤、由人力劈折拆散的香木……叶半夏强撑着抬头去看,一名颀长男子正立在她身畔。

男子身着一袭朱红长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方才正是这只手,堪堪托了托她的脑袋。他垂眼看着她,眼角一抹赤色,像后天描摹的眼影,更像先天携带的媚意。

他轻声地作着自我介绍:“叶二小姐,我是仁朱,是少爷的保镖。您忙了一天,应该累坏了,不如先去休息吧,后半夜交给我,我来守着叶大小姐。”

叶半夏对他有一眼的印象。在门口下车时,是他大踏步地上前来,同唐晓翼作着报告。她确实累,且从心底信任唐晓翼并不会对姐姐做什么:眼下他并无这么做的必要。叶半夏起身来,对仁朱道谢,走出门去,覃管家正候在门外,带她去到收拾好的客房。

仁朱在卧房里稍作停留,听见门外传来响动,便出去迎接。丹青扶着唐晓翼,唐晓翼一手拄着拐杖,伫立在门口,眼睛只看着床的方向。他像花了点时间,慢慢地想了想一些事情,才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地走近床榻。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街上路灯透过窗帘,送进来微不足道的光明。它不足以照亮唐晓翼的表情,却正好落进他眼中,如燎亮一簇幽幽鬼火。

他听见迟雪说:“为什么死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确实不太擅长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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