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午后的郊外相当寂静，高专内人数寥寥，山间偶有鸟叫声，远远地传入耳中。

歌姬一边跟着前辈赶路，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纠结。

冥冥浅笑着：“对自己没有信心？”

歌姬垮了脸。

“不不不，冥小姐。”

“我只是单纯害怕那两个笨蛋会在交流赛上做出一些让我们校丢脸的事情！”

她握紧双拳：“硝子和唯除外，冥小姐，你们知道那两个家伙昨天去做什么了吗！”

“参加订婚仪式，是吧。”

“没错！！！”

“在我这个前辈辛辛苦苦地进行特训的时候，他们呢？”

“他们出去玩了！”

“三层草莓蛋糕，心形氢气球，钻石戒指！！”

“你看起来也挺想去的。”

“咳咳。”

歌姬心虚地咳嗽。

“总之，距离交流赛正式开始只剩1天了。”

“冥小姐，经过特训，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只要按这个计划进行，这场交流赛的胜率就会大大提升。”

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计划告诉一年级的后辈们。

“~”

前辈看着她笑而不语。

“？”

歌姬试探性地询问：“是我的计划有哪里不对吗？冥小姐。”

“首先，五条君和夏油君，他们会按照你的计划来吗？”

“哼哼，我早就想到了这点，只要有硝子和唯，三对二的情况下还是可以保证计划进行的！”

“那如果是二对三呢。”

“？？？谁？”

歌姬觉得叛变她的不可能是硝子也不可能是仓桥唯。

“夜蛾先生昨天提到过，仓桥同学和五条君进行的任务好像出了一些状况。”

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教学楼内。

“...不会出现了能把唯变成五条的咒灵吧？”

“不如直接问问他们。”

冥冥敲了敲门，之前受过一次刺激的歌姬见状躲在前辈身后。

“早上好。”

生怕教室里像上次一样出现两个五条悟，于是歌姬先是巡视了一下教——

“？”

动作暂停！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比两个五条悟还要诡异的场面！

教室里有四个人。

黑发少年脑袋和制服上白了一块，沉默地看书。

白发少年坐在窗边，脸上一副灵魂出窍的茫然。

棕发少女则是往自己的杯子里不断倒棕色粉末。

值得一提的是三个人的班主任——

夜蛾正道的脸上有着八字胡八字眉的抽象派大作。

“夜...夜蛾老师？”

“......”

“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的沉默中巡视一圈，冥冥选择夜蛾作为对话的突破口。

“...总之，从早上的事情说起吧。”

夜蛾正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

“那家伙是不是说她今天就会恢复正常？”

天气正好的清晨。

五条悟插着兜，和自己的好友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嗯，因为咒具的催眠作用只有24小时。”

少年推了推墨镜：“为什么不对那家伙再用一次咒具啊，发出恢复正常什么的命令就可以了。”

“悟，你忘了吗？咒具的使用条件之一是『被催眠者没有很强的警惕性』。”

“我感觉那家伙就挺没有警惕性的。”

有警惕心的术师可不会想尝尝咒灵的味道。

“对了，你们那会在楼上嘀嘀咕咕什么呢？”

推餐车的时候，五条悟看见了仓桥唯，但是碍于音乐的开始，他只能等仪式结束再去抓她。

结果是没抓住。

仪式结束后他在服装室找到了丢失的蛋糕。

“蛋糕小偷”却又没影了。

“...就是在讨论咒具何时失效的事情。”

想到仓桥唯的第101个愿望，夏油杰选择对其避而不谈。

他和硝子会找到阻止仓桥唯自杀的方法，但如果...

那就还是不说为好。

想到这里，黑发少年去拉教室的推门：“总之唯今——”

“哐当——！”

“？咳咳咳咳咳，这什么玩意！”

“粉笔灰？”

五条悟后退两步，把空气中的粉笔灰扇开。

夏油杰手疾眼快地接住从门框上掉下来的东西，但白色的粉末还是撒了他一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像只大熊猫，杰。”

黑发少年的笑容消失了。

“是你做的吧，悟。”

“哈？”

“毕竟平时都是你走前面。”

夏油杰觉得犯人只能是五条悟。

“喂，我是跟你一起从宿舍走回来的，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吧？”

“那你昨天下午留在教室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拿我的糖，话说在前头，没做过的事情我就是没做过。”

“暂停一下。”

“硝子？”

“正解，又吵又闹的笨蛋们。”

“硝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五条悟低头，看见了熟悉的人。

“盥洗室。”

硝子指了指左侧的走廊。

“幸好我没提前进教室。”

“关于你们两个说的黑板擦犯人。”

说着，硝子举起自己的杯子给五条悟看。

“我可能有些头绪。”

杯子里面装着棕色的液体，闻起来甜甜的。

“？我吃早饭了。”

“硝子，早上就喝热可可是不是有点...”

“我是让你们看。”

硝子对这两个人的观察力十分无语。

她什么时候喝过这么甜的东西。

“早上，我杯子的咖啡被换成了热可可。”

“根据作案时间推断，犯人应该是在我烧热水的时候把热可可放进去的。”

“...只凭这点应该还不能确定犯人是唯吧。”

“确实，但我从早上起就没找着唯。”

硝子敲过门，门内无人回应。

“？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

夏油杰沉默地拍了拍自己的刘海。

“......”

硝子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

“你们两个家伙，有点奇怪啊。”

“那是夜蛾老师吧？”

夏油杰的视力很好，他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人影。

“是，正好问——”

“......”

自己的学生们忽然安静，在三人齐刷刷的注视中，夜蛾正道走到门前。

“你们怎么不进去，马上就要上课了。”

“......”

“话说杰，你的头上是怎么回事？”

“老师，你路上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人？”

硝子又喝了一口她讨厌的热可可。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又一次开怀大笑。

夜蛾只当自己的学生又在恶作剧：“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在湖边碰到唯了，她在用面包喂鱼。”

“是不是还帮老师你摘掉了身上的树叶。”

“？”

这群孩子在他身上装监控了？

夜蛾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老师，唯她人呢？”

“唯说自己的书包忘在宿舍了，应该是回去拿书包了。”

夜蛾觉得仓桥唯变成副人格之后，心也变大了，书包都能忘带。

“那家伙的书包不就在那呢。”

“......”

顺着五条悟手指的方向，夜蛾也看到了那个书包。

“不过这下犯人可以确定了。”

“是啊，咒力残秽还在老师身上呢。”

“你们在说什么？”

班主任对三个人的对话还是不明所以。

“......”

三个学生齐刷刷地看着他。

“老师你用手机照一下自己。”

听到夏油杰的提议，夜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里，一个八字眉八字胡的大叔紧皱眉头——

( /-八-\)？

“......”

长久的沉默在五条悟的笑声中被打破。

“事情就是这样。”

“我的咖啡被换成了热可可，夏油被教室里的黑板擦砸中。”

“我得找唯谈谈。”

夜蛾一边用纸巾擦拭脸上的涂鸦，一边给仓桥唯打起了电话。

“老师，你得用香皂洗。”

“————”

“没人接。”

“先上课吧，等唯来了我再和她谈谈。”

五条悟抱起双臂，他随意问道：“可是那家伙会来上课吗？”

“......”

“......”

————

【7：56】

【：你这家伙在哪呢？】

【7：56】

【兔子：你猜。】

【7：56】

【：？】

【7：56】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抓你。】

【7：57】

【兔子：你要逃课？】

————

“老师！我现在就去把她抓回来！”

“悟，你先——”

“......”

少年一溜烟不见了，快得像道闪电。

夜蛾有点怀疑五条悟只是不想上课。

毕竟早上第一节是政治课。

*

教学楼离女生宿舍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和男生宿舍在同一水平上的东西位置。

如果是从高专门口到宿舍楼的话，考虑到货物运输的便利性，不像前往会客室路上的石路，整条路都是平坦的。

少年扒拉扒拉草丛。

扒拉扒拉路边的石子。

扒拉扒拉高专工作人员。

“？”

“喂，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生？”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五条悟扒拉起了扫帚。

“五条同学，怎么想都不可能在扫帚里吧。”

五条悟闻言眯了眯眼：“你认识我？”

“你不会是那家伙变得吧？”

他准备再扒拉工作人员一次。

正在工作的小哥惊恐地抱紧自己，拒绝对方的非礼：“？？？五条同学，这高专有不认识你的人吗？”

不说咒术师谁不知道御三家，光是开学第一天揍跑二年级学长这条战绩，就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啧，不是你。”

五条悟没搭理对方的话。

想想也是。

有六眼在的话，就算仓桥唯变成别人的样子他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高专的建筑群在西边，往东走过河的话是训练场和森林。

湖在南边。

想到这里，五条悟又拿出手机。

————

【8：20】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还在湖边。】

【8：20】

【兔子：豆腐男孩，你的金鱼会生活在河流上游吗？】

【8：20】

【：？为什么不会？他们可是我的鱼！】

【8：20】

【兔子：嗯，喜欢逆流而上的鱼。】

————

“哈。”

他得好好教育一下自己买的这群金鱼。

逆流而上怎么了。

面对困难就是要克服！

————

【8：21】

【：给我待在那！不许跑！】

【8：21】

【兔子：你逃课。】

【8：21】

【：我这是为了抓你！】

【8：21】

【兔子：你逃课。】

【8：21】

【：老师同意了！】

【8：21】

【兔子：你逃课。】

————

“可恶！！！”

五条悟拔腿就沿着河流下游搜查起了对方的位置。

远远的。

他看见一个黑点蹲在湖边。

对方看起来也没想躲，抬头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把手里的东西掰碎撒到湖里。

“————！！”

一群红点争先恐后地从水面涌出。

“西装先生昨天放进去的。”

感觉到他人的接近，仓桥唯说明道。

“送的还挺快。”

不用想，五条悟都知道对方嘴里的『西装先生』是中村监督。

昨天买下来的金鱼，今天全放进去了。

“？等等。”

五条悟俯视着湖面，忽然觉得仓桥唯手里的东西有点眼熟。

“你这家伙拿蛋糕喂鱼？？？？”

“不是你的蛋糕。”

“给我点！”

“这是给鱼吃的。”

“正好我饿了。”

五条悟干脆不客气地从对方的包装袋里掏了一个蜂蜜蛋糕。

看到蛋糕，不少金鱼长着大嘴跑到了他这边。

“它们也饿了。”

仓桥唯指了指金鱼。

“...就一半。”

五条悟勉为其难地掰了一半给金鱼们。

蛋糕只一瞬就消失在了这片红色里。

“这些家伙真能吃啊。”

少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金鱼，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学着仓桥唯的动作碾碎另一半蛋糕，也喂起了鱼。

撒一点。

再撒一点。

多撒一点。

直到袋子见了底，金鱼还是争先恐后地张着大嘴。

“蛋糕买太少了吧。”

五条悟倒了倒包装袋，最后一点蛋糕碎落入湖面。

“它们没有吃饱这种概念，再喂会撑晕。”

“？那岂不是是一群笨蛋。”

“你买的。”

“我——”

“不对！！！我是抓你家伙回去认罪的！”

五条悟回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指着仓桥唯兴师问罪。

“砸到杰头上的黑板擦，硝子的咖啡，老师脸上的涂鸦。”

“全都是你这家伙干的对吧！”

“为什么觉得是我？”

仓桥唯歪了歪脑袋，反问他。

“因为只有你这家伙会这么做。”

“确实。”

“你怎么不给杰的脸上也涂鸦个胡子。”

“他比那些老头还能啰嗦。”

五条悟不满地抱怨道。

“......”

“那你让海苔男孩也来喂鱼，或者你去催眠他。”

“对了。”

说到催眠，五条悟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还是你这家伙啊，不应该变回去了吗？”

能做出这些奇怪的事情，五条悟确认了，这家伙还是副人格。

“你应该问问那个我。”

仓桥唯伸出手去摸聚集来的金鱼。

金鱼却忽地躲开。

“我不是在问了吗？”

“那看来她不想回答你。”

“？给我出来！”

“......”

“你看，她不想回答你。”

仓桥唯收回手，眼神平静无波。

“你这家伙，给我回话！我数三个数！”

五条悟揪起仓桥唯的领子。

“......”

似曾相识的场景，黑发少女还是像只死鱼一样，被提溜起来的时候眼神也是死掉的。

“3。”

“2。”

哟，胆子肥了。

“1。”

五条悟像甩面条一样甩起了仓桥唯的领子。

“......”

【得想个办法让他回去上课。】

仓桥唯面不改色地思考着。

“你有点吵。”

“？你这家伙说谁吵呢。”

宠物店里焦虑的猫咪就是这么吵，冲着来人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吵，豆腐少年。”

“都说了我叫五条——”

“啾————————。”

微小清晰的声音。

来自偷袭者在他脸颊上一吻。

像蜻蜓点水，回过神来只有留下的涟漪渐渐扩散。

“......”

五条悟放了手。

“你！”

五条悟蹦出一个字。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五条悟蹦出了一溜字。

“你这家伙在做什么啊！！！”

比煮熟的螃蟹在横着乱走更为具象，少年嗖地一下不见了。

“做什么啊————————”

“什么啊——————”

“么啊————”

“啊——”

留下的声音还在树林里回响，惊起几只飞鸟。

“......”

这下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