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两个小鬼是都没睡吗？”
中村监督看了看两个人的黑眼圈。
五条悟他知道，是因为任务的事情两个人到凌晨才回去。
仓桥唯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在温泉里睡久了...晚上睡不着...”
其实是调查了一晚上。
她揉了揉眼睛，给两个人看自己标记了一晚上的地图:“根据受害者的活动范围和路线，我将群马县分为了诅咒师可能活动的区域和不相关的区域。”
“嗯...首先，犯人可能喜欢抽奖？”
“理由是牛奶瓶。”
“啥？”
五条悟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昨晚核对水野小姐的日程时发现的。”
就连仓桥唯也觉得这是个有点离谱的线索。
“昨天去水野小姐家时，樱花图案3瓶，小狗图案1瓶，奶牛2瓶，『MILK』字母2瓶，『泉』文字的3瓶。”
以她过目不忘的能力，记住了所有牛奶瓶的数量。
“我们喝的那三瓶是水野小姐和安田先生从温泉带回来的未拆封牛奶，分别是奶牛图案1瓶，『小狗』图案2瓶。”
“少了1瓶？”
五条悟用自己的数学能力瞬间得出答案。
“嗯，根据水野小姐本人泡温泉的规律，到案发的那一天为止，应该每种都是3瓶。”
“少了一瓶『MILK』。”
“我明白了，仓桥同学，也就是说水野小姐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她去过温泉？”
“是的，因此我和每个受害者了解了牛奶瓶的数量，根据图案排查，失忆期间，除了保安之外的受害者都去过温泉。”
去温泉做什么？
洗掉指纹，再洗掉线索。
由这个细节，一筹莫展的几人终于抓住诅咒师的尾巴。
“所以，犯人也在收集温泉的牛奶瓶，可能是为了抽那个黄金的大奖。”
“？这家伙为什么不直接偷钱或者其他东西？”
中村监督回答了五条悟的疑问:“目的不是钱吧，而且小镇之间的人都比较熟悉，贸然进行他人财物的变卖必然引起怀疑。”
“牛奶瓶是就算被偷走也是不易引发怀疑的东西。”
“......”
有点无语。
五条悟冷嘲起这个牛奶怪盗:“只敢偷瓶子的家伙还敢寄挑战书？”
【他还只敢用术式猥亵女性，不敢用术式杀人呢。】
中村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倒也挺合理。
“拿瓶子可能是习惯吧，话说，这说明了他是本地人啊，催眠水野小姐等人，让她们进入温泉，之后顺手带走了她们的瓶子。”
“那些瓶子的图案也是线索，每个温泉都不一样，所以我昨天晚上用电话联系了所有受害者，最终可以确定的温泉一共是这6个。”
6个温泉在地图上均被打了星号。
“这2个地方我都看过。”
五条悟揉了揉头发，熬夜做任务令他低气压地看着地图，排除2个选项。
“那就剩4个温泉了。”
“还能排除2个。”
中村监督再次缩小范围。
“这2个温泉在6月以后停业，一个是因为山上的雾太大，一个是因为30年前的迷雾失踪案再次被讨论，为了避免风波停业。”
“所以从宫田小姐受害之后，犯人应该没有去过这2个温泉。”
“这么说，排查剩下的这两个温泉是最快的？”
仓桥唯按了按太阳穴:“五条同学...其实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时间，路程，活动范围三点来看，想要对距离跨度如此之大的受害者下手，犯人必须乘坐交通工具。”
“而且是新干线这种速度很快的交通工具，因为第四位受害者和窗递交挑战书的案发时间很近，他们相隔的距离又很远。”
“杰同学上次撰写的任务报告里提到了，五条同学你们几乎一整周都在乘坐新干线到处调查。”
任务报告简洁精炼，让仓桥唯排除了不少地区的路线。
“这一周内都没有和诅咒师碰面，可能性根本为0啊。”
“这只老鼠到底是以什么方式隐藏起来的。”
“就是这点始终无法想清楚。”
通过牛奶瓶的图案线索排除完全无关的区域，通过新干线运行车次，夏油杰的任务报告以及其本人提供的巡查时间节点。
仓桥唯最终模拟了720次诅咒师的行动路线。
这720次，诅咒师在群马县犯案的所有的路线都会与五条悟夏油杰巡查的路线出现一部分重合。
也就是说，犯人和他们绝对相遇过。
但是五条悟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
“总之，先调查住在这两个温泉附近的家伙吧。”
*
“我还以为五条同学你会和我分头行动的。”
仓桥唯看了看又变成了美少女的五条悟。
“你不记得自己百分百遇到Boss的属性了？”
少年有些无语地看向她。
“...？？？我没有那种属性！”
应该只是凑巧。
“玩大富翁第一局就能负债，做任务直接撞见最强的咒灵，抽扭蛋能得到最难看的。”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倒霉的家伙。”
“......”
受到打击了。
这么一说她的运气确实好差。
“如果我不跟着，直接跑到诅咒师面前的人就是你。”
她想挣扎一下:“五条同学！如果我真有这种属性，我们应该早就找到诅咒师了！”
“那，用你的直觉感知一下，诅咒师可能在哪个方向？”
见面前有两个分叉路口，五条悟百无聊赖地说道。
“...好像都一样。”
“走哪边？”
“左边吧。”
“好！走右边！”
“？？？为什么？！”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随口问了一句:“温泉的位置，你排查了一晚上？”
他又这样转移话题。
对接不上的脑回路，总有种被少年耍着玩的感觉，于是仓桥唯气呼呼地说道:“是呀，你昨天不也没睡嘛？”
“当诱饵去了。”
“真是没眼光的家伙，我可是一个人在小巷里逛了一晚上。”
“......”
他真的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啊，哪怕换个性别。
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
这个不是，那个不是，都不是。
五条悟和仓桥唯在群山围绕的地方绕来绕去，看来看去。
太阳已经落山，还是一无所获，没有找到是术师的人。
“————铃————”
电话响起，是中村先生打给五条悟的。
“喂？”
难道中村先生去的另一个温泉有收获？
“小子，出问题了！水野小姐不见了！”
“？时间，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
“20点36分，西餐厅，安田先生和水野小姐两个人去吃晚饭的时候，中途去了厕所就再也不见了。”
“那只有20分钟的时间没看到吧？万一是那家伙吃坏肚子了呢？”
五条悟记得安田也是个一惊一乍的人。
“安田先生找服务员看过，因为厕所里没有水野小姐，所以才意识到不对劲。”
“中村先生——！”
电话那头多出一个模糊的声音，听起来是之前出现的窗。
“宫田小姐也失踪了！”
仓桥唯也听到了对话。
“什么情况？”
事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是五条术师吗？宫田小姐去了草津温泉，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父母给她打的电话都没有接听，之后就报警了。”
“我昨天联系过宫田小姐。”
也就是说，案件的第二名受害者——宫田小姐是在今天再次遇到了诅咒师。
“这家伙是在一天内前往了两个地方吗？”
明明他们今天就坐了新干线。
“还是完全没有发现诅咒师...”
“小子，你先去伊香保温泉找水野小姐吧，她失踪的时间更近，说不定诅咒师还没逃远。”
“但是五条术师他们应该离草津更近吧？”
要去哪个？
“唯。”
五条悟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草津温泉和伊香保温泉，你选哪一个？”
“......”
说实话，如果是仅凭自己的意志，她一定会选择去找更熟悉的水野小姐。
但是。
“草津温泉。”
“因为我们和水野小姐接触时间更多，假如我是诅咒师。”
谨慎。
小心。
“我会对宫田小姐下手。”
冷静的思考。
“那就去草津温泉。”
少年完全没有质疑她的话。
“我去伊香保温泉！”
“你一...”
“我也是咒术师！”
这不是五条悟一个人的任务。
“分头行动好了，就算我碰到了诅咒师。”
“你也一定会来找我的对吧？”
她相信对方。
所以答案一定是——
“那在我来之前，你可要坚持住。”
“五条同学，草津温泉和伊香保温泉的距离最短车程要两个小时。”
“现在是21点01分，你到达草津温泉应该是23点左右。”
“我会每隔10分钟发一条短信。”
“没有收到短信的话我就直接过来，当然你要是能抓住那只大老鼠更好。”
“出发！”
五条悟已经猜出对方的意思，默契地回答。
*
舞会即将结束。
——————
【23:59】
【兔子:我看到水野小姐了。】
【23:59】
【兔子:她就在温】
———————
生锈的怀表落在眼前，指针刚好12点。
毫无防备。
信息只一半，落下另一只水晶鞋。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从我的全部命令。”
水野小姐的目光呆滞一片。
【错了。】
【完全错了。】
【他们调查的方向完全错了。】
【从一开始，犯人就不是术师。】
怀表上的数字开始扭曲，意识正在涣散，面对水野萤手中的咒具，仓桥唯终于想通答案。
午夜时分，钟声响起。
辛德瑞拉匆匆离去。
水晶本该变玻璃，南瓜本该变马车。
魔法。
似乎没有失效？
*
“————”
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折返。
已过午夜。
“我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泉应该就在前面，五条悟走进小巷，准备走最快的路线过去。
然而。
“......”
他却突然停下脚步。
不知何处的深夜店铺放着不知名的音乐。
舒缓的钢琴声传入小巷。
流畅又华丽。
“哒。”
与琴声截然不同的节奏，尽头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
听起来是冰冷的刃器在地面摩擦，声音刺激耳膜。
“————————————”
越来越近。
“——————”
越来越近。
“小子，你找到仓桥同学了吗？”
“找是找到了。”
五条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呼，那就好，问问水野小姐是怎么回事。”
“哈，我也想问，问题是...”
“这家伙现在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抬头看向深邃的黑暗。
黑暗里的明亮却刺痛他的眼。
【咒力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如果术师本人大量释放的话，感觉会更加强烈。
第一次见面时五条悟的感觉还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
这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咒力深邃地，粘稠地，缓慢地，不容忽视地流动。
带着冷意渗入空气，渗入呼吸，渗入灵魂。
如果说夏油杰的咒力像浓郁的苦咖啡。那么此刻，仓桥唯的咒力就是幽冷粘稠的海水。
密度很高，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无形的手遮住双眼，勒住喉咙，捂住耳朵，沉重又窒息，令人喘不过气。
“......”
小巷的阴影将光芒全部吞噬，那人站在与他完全对立的黑暗之中。
乌云在空中移动。
她动了。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入月光照亮的地方。
纤细的身影，漆黑的长发，微风扬起少女柔软的发丝，眉眼也变得清晰。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人。
她双眼中的死寂却相当陌生。
“【■■■■■■■■■■■■■■】”
好像无机质的矿石，好像人造的机械，明明毫无焦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盯上』的诡异感、被『注视』的不适感。
令人毛骨悚然。
“唯？”
“......”
没有回答。
“...有点棘手啊。”
平时的话，绝对会像只兔子一样乖乖跑过来的。
【是催眠吧。】
黑色的咒力和另外一种少量的咒力混杂在一起。得到六眼的情报，浮现在五条悟心中的答案只剩这一种。
“大叔，给我十分钟。”
“喂！臭小子！发生了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
“？我什么时候乱来了？”
“总之，十分钟。”
“小子！！！你上次也是这...”
他“啪”地一声挂断和辅助监督的电话。
“只要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掉。”
“嘛，如果你这家伙现在没有中了敌人的术式呼呼大睡的话，应该也这么认为吧。”
看着对方空洞的目光，五条悟自言自语道。
【催眠。】
【这只老鼠会不会正在用什么方法监视了现在的情况？】
【毕竟是个很会躲的杂鱼。】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先说好。”
语气越发不悦。
“我可不会因为同伴被控制了就手下留情。”
总有杂鱼做着一些不自量力的恶心事。
“投降的时机只有现在。”
“要是抓到你这只老鼠的话，我绝对会把你揍得哭着喊妈妈的。”
“......”
黑发少女什么回答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只是将手上那把拖在地上的刀反向一挽。
12点后的午夜。
南瓜变马车，玻璃变水晶。
离开的『辛德瑞拉』突然回到城堡。
一切都在逆转。
“——————”
舞会开场的行礼一般，她举刀的动作优雅又轻盈。
但接下来要发生的恐怕不是这么优雅的事情。
只因那利刃折射冷光，方向一转。
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