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关上门。
水野坐在卧室的椅子上。
她看向仓桥唯，好奇地询问:“真的不让他们听一听？”
“这个...我想问的问题男性不太方便听。”
“那个白色头发的小姑娘也不行？”
水野还以为五条悟和仓桥唯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但反应实在太奇怪了。
就像摸了什么不该摸的老虎脑袋一样，黑头发的小姑娘和西装男两个人刚才无比惊恐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五条同学她是...呃，贵族人家的大小姐。”
仓桥唯流着冷汗开始瞎编。
“...她的家族教育还停留在『接吻会有小孩』的阶段。”
“......”
“明治维新已经过去40年了。”
水野小姐一针见血地吐槽。
“...请相信我...这个是真的...”
“算了这个不重要，你要问什么？”
仓桥唯拿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首先，我想问一下事件发生的那天，水野小姐你有什么日程安排吗？”
“我想想。”
“首先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六月三号下午出门后，应该是14点，出门后的记忆全部消失，再次清醒是六月四日，也是星期六的晚上的15点。”
“按照日程的话，我那天应该是准备搭公交去找供货商商量购买材料的事情。”
“之后在晚上18点前将材料带回居酒屋。”
“工作到晚上1点的时候会关店和店长一起回家。”
仓桥唯在手机上记录了几个关键时间点——
出门:“6.3.14:00”
材料交付:“6.3.18:00”
下班:“6.4.1:00”
清醒:“6.4.15:00”
“水野小姐，您之前说的DNA和指纹也无法检测出来是什么情况？”
这是仓桥唯不好意思在另外两个异性面前询问的事情。
上次任务也太糟糕了吧，居然派了三个男生。
她已经能想象到夏油杰那时该有多尴尬了。
“意思就是身上除了那些吻痕没有任何残留的证据。”
“可能是被洗掉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方法，总之什么线索也没有。”
“...唔，问题是这样看嫌疑人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仓桥唯摸了摸下巴。
“第二名受害者是普通学生，当天去了玩具博物馆。”
“第三名是Animate的店员。”
“第四名是游客，去了榛名神社。”
职业，年龄，活动地点。
范围广泛又毫不相干。
犯人总不能既喜欢喝酒又喜欢参观玩具博物馆还喜欢逛漫画商店又去神社祈福吧。
属性太复杂了。
“确实是这样，如果具有共同点，还能缩小一下范围。”
“完全没有头绪啊...监控也都是死角。”
仓桥唯有些苦恼。
“最近警方也多安了一些监控，不过还是没什么用，监控画面里甚至根本没出现过那些小姑娘的身影。”
“——叮铃——”
门口似乎传来了铃声。
“应该是那个笨蛋来了。”
水野看向宿舍的门。
“这么快？！”
仓桥唯感觉还没过10分钟。
*
“这又什么花？”
“玫瑰花，来的路上买的。”
穿着西装的男人把一大束玫瑰递给自己的女朋友。
“你上次买的那一堆还在垃圾桶里呢。”
“没事，你不喜欢的话丢了就好，女王大人。”
男人一点都不生气，温柔地说道。
“？是有客人吗？”
他注意到门口的鞋子多了几双。
“是，来调...”
“怎么有男人！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保安！！”
西装男看到屋子里的另外一个西装男脸色瞬间改变，一惊一乍的说道。
“你的脑子呢？！！！你自己刚才不是都说了是客人吗？！”
水野踹了自己的男朋友一脚。
“我这不是害怕你又出什么事嘛。”
男人可怜巴巴地说道。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警署特别行政机构的调查人员中村，这是我的证件。”
被别人的男朋友一进门就大声质问，中村监督一边流冷汗一边递出自己的名片和工作证件。
“初次见面，我是萤的男朋友，安田泽。”
水野萤。
这是本次『催眠事件』第一受害者的全名。
“您好，安田先生。”
“这两个孩子是？”
安田看到了男人身后的两个女孩子，好奇地询问。
“来调查的小姑娘，你问那么多干嘛。”
“哦好。”
被女朋友一说，安田就闭上了嘴。
考虑到对方的嫌疑，仓桥唯便不做自我介绍了。
而五条悟单纯是不想和男人进行自我介绍。
“突然打扰，让您赶来一趟非常抱歉，安田先生。”
“废话就少说吧，让你这家伙过来是为了拷问一些东西。”
“五条同学...不是拷问...”
“！！是要找那个变态吗？问！我什么都可以回答！如果有什么缺少的设备或者人手我也可以提供！请务必把那个混蛋揪出来！”
安田的眉毛一皱，从一个文质彬彬的帅哥变成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的。
“人家要你多管闲事！”
水野萤又踹了男朋友一脚。
“我这不是想找出那个对你做坏事的家伙嘛。”
男人再次可怜巴巴地说道。
“......”
怎么感觉这场面刚才发生过一次。
“谢谢你，安田先生...回答问题就好了，你可以告诉我6月3号到6月4号之间你在干什么吗？”
仓桥唯举起手机，再次进行线索收集。
“我看一下日程表，活动一般是助理安排的。”
说着，男人打开手机，在几人的视线中从『女王大人』的聊天页面退出，翻到『佐藤助理』6月份的聊天记录。
“那会我在洛杉矶，早上6点到7点在阳光沙滩晨跑，7点到8点在别墅里吃饭，8点开始在视频参与第二季度财务汇报会议，一直到...”
“...安田先生，从下午14点开始就可以。”
仓桥唯打断总裁大人的一长串生活汇报。
“下午14点的话，我在高尔夫俱乐部和威尔斯先生商量跨国贸易的合作问题，一直持续到17点20。”
“需要会议视频记录吗？我可以让助理调出来。”
“不...不用了。”
从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时，仓桥唯基本上就已经排除了嫌疑。
“......”
又是一无所获。
“走吧。”
“嗯？”
仓桥唯扭头看向五条悟。
“找不到线索就换一个地方，死钻牛角尖能有什么用。”
少年提议道。
“好吧，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水野小姐，安田先生。”
“拜拜，小姑娘，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给我打也可——”
“人家需要你多事吗！”
水野小姐又是一个飞踢。
“感情真好啊...”
关上门之后，仓桥唯如此感叹。
“你说他们两个？”
“嗯。”
仓桥唯点点头。
看到五条悟疑惑的表情她叹了口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喜欢的人和别人做了那种事情。”
“不就是接吻吗？”
“...唉。”
如果只是接吻就好了。
“你这家伙对着别人的脸叹什么气呢。”
“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至少水野小姐他们两个人都是真心相爱的吧。”
中村监督还挺羡慕两个人的爱情的。
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平时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开车，开车，开车，整理报告。
“爱情啊...”
“爱情真正美好的结局...真的存在吗？”
仓桥唯并不是怀疑水野小姐和安田先生的感情。
只是...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不应该对小姑娘的爱情观感兴趣，但中村还是有点好奇。
“...就像童话是戛然而止的现实。”
“任何相爱的两个人，终有一人会先离开这个世界，留下另一个人注视对方冰冷的脸庞。”
“如果这样想的话，岂不是所有的故事的结局都是悲剧？”
幸福的终点是孤独，亦或者是共同迎接死亡，而第二种选择，又是没有未来的结局。
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Trapped outside the fairy tale I and you, where are you going？』
（被困于童话之外的我和你，要往哪里去？）
最深刻的爱情，最乐观主义的悲剧，两人以死亡为终结，换得家族的冰释前嫌。
这样真的好吗？
“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死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是想说这个吧。”
五条悟总结道。
陨命之时，皆为孤身。
“倒...倒也没有这么沉重...五条同学。”
“你们两个小鬼头怎么都这么悲观！我这个社畜还没说什么呢！”
两个人默契地抬头。
看了一眼辅助监督。
叹气。
“喂！不要露出那种我根本找不到爱情的表情！！”
“下一个受害者是宫田小姐？”
“不去她家了。”
“那我们去哪里调查？”
“温泉！”
五条悟单手插兜，表情认真地说道。
“？”
“？”
*
“不行！！！”
“就算包场也绝对不行！五条同学！！！把戒指还给我！”
“我觉得那只老鼠就躲在温泉里，要不就是和温泉有关。”
“那也不能进女汤！！！！”
“万一老鼠真的和你在一个温泉的话你这家伙要怎么办？”
“...我不活了。”
“啧，你这家伙就没有一点好胜心吗？”
“跟诅咒师在温泉里比什么好胜心呀！！看谁穿衣服更快吗？！”
“错开时间呢？”
中村先生发出质疑。
“小子你先进去，如果没有发现诅咒师就出来，然后再让仓桥同学进去，这样就算没有电话也能了解情况吧。”
“她又看不出来诅咒师和术师的区别。”
“那就由小子你坐在门口一个一个盯着。”
“这家伙悠哉悠哉地泡温泉的时候，我却要在门口累死累活地工作？”
“小子，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泡温泉！”
“是啊，五条同学！！！为什么要来温泉调查线索！”
“你们还没意识到吗？”
站在温泉门口，五条悟反问两人。
“第一，这是个什么城镇？”
“？温泉城镇？”
“第二，既然是温泉城市哪里的人流量最多？”
“温泉...?”
“第三，如果对方是个变态，他最可能在哪里挑选下手对象?”
“温泉...”
“在你吃冰激凌的时候，我已经把街道上的人全部排查完了。”
“......”
“做的不错嘛。”
中村监督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排查的效率太低，有一个更简单的规律。”
五条悟指了指温泉。
“上次和杰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个温泉小镇的居民每两天都会去泡一次温泉。”
“也就是说只要守着温泉的话，最多两天一定能找到诅咒师...这个意思吗？”
“万一那个人不喜欢泡温泉呢?”
“那不更简单了，对着温泉的售票记录反向筛选出不泡温泉的家伙。”
“好像有道理哎..”
“你这家伙现在可以进去了。”
“不对，我为什么要泡温泉？？？”
“交替值班！你先去，我再去，然后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进去的家伙全部背下来。”
“最后我们通过警局的人员名单大扫除！”
“小子，那叫人员排除。”
“都一样吧。”
“你现在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五条悟看了看手机，直接开始计时。
“诶？？？等等，我...”
“东西温泉里都有提供，仓桥同学你直接进去就行。”
“好吧...”
于是。
仓桥唯莫名其妙地就去泡温泉了。
“1000円...休息区使用券的话，应该不怎么需要...”
她从自助机上购买了一张温泉门票。
进入玄关脱鞋存钥匙的情况和其他地方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前台给了一个手环和钥匙。
一般来说应该是给卡片的。
“...真的会有吗？”
仓桥唯走进衣物储藏间，一边解开制服的扣子，一边怀疑起这个计划来。
明明男汤和女汤是分开的，诅咒师要怎么选择目——
“......”
脱衣服的动作一顿，她谨慎地观察起周围。
好像没有咒力的痕迹。
箱柜，墙面，隔间，也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唉。”
下辈子做过个帅哥好了。
不得不说，就算每个人进温泉前都要洗澡，仓桥唯还是需要下很大决心才能进去。
克服自己洁癖的决心。
室内的雾气蒸腾，水流的声音细小而缓慢。
可能是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工作，温泉里只有两三个人。
距离她三米的地方，有一位女性在闭目养神，看着已经泡了一段时间了。
【这个水干不干净？】
已经泡进去了，仓桥唯还是忍不住在意这点。
算了。
她连虫子都吃了。
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
相当安静的氛围。
空气温暖湿润，令人有些恍惚。
渐渐的，仓桥唯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
*
意识再次清晰的时候，泉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海水。
又是这个梦。
漆黑的空间。
巨大的冰墙。
以及，冰面后的另一个她。
“有人吗？”
用咒力照亮整个空间，声音在不断回响。
一脚一脚走向那面墙壁，却未听见熟悉的歌声。
“你好，我又来了。”
“......”
“那个...这里到底是哪里呀...”
“......”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
“......”
“不在啊...”
“【在。】”
“......”
突然的回答，仓桥唯反而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你有信心吗？】”
对方再次开口，熟悉的声音隔着冰面，像是雾一般朦胧。
“...什么信心？”
“【偷走月亮的信心。】”
就像月亮突然靠近，唤起海洋的潮汐。
黑色的潮水上涌，翻滚，将她全然淹没。
“咳咳咳咳咳。”
梦与现实开始分不清边界，无法呼吸，无法喘气，仓桥唯在痛苦地咳嗽。
一种真切的窒息感。
真切到将人从梦境拽回现实。
“小姑娘，你没事吧？怎么在温泉里也能睡着呢？”
旁边泡温泉的姐姐担忧又慌张，不知道要不要求助，递过来一条毛巾。
“唔，没事，谢谢您。”
仓桥唯闭着眼睛，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毛巾，将不小心带到脸上的水全部擦干。
“...好的，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
再次睁眼，世界又回归光明，周围的泉水冒着蒸汽，是清澈的颜色。
她有些出神。
“......”
“偷走...”
“月亮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