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不要怀疑自己了。”

“糯糯，至少在我这，你就是特别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啊，这个小孩怎么看怎么合眼缘，要丢下她，我舍不得。”

柯檀烟说了很多佟诺并不知道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姐姐的累赘，但是没想到原来在姐姐眼里她那么好。

“姐姐，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不要分开，姐姐，别遇到别人，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姐姐。”

“好。不会有别人，我养你这个小孩就够了，我的家人也只有你。乖啦，不哭了。”

柯檀烟抽了桌上的纸给佟诺擦了擦眼泪。

佟诺望着眼前对她无比温柔的柯檀烟，心里炸开了一朵小花，她觉得，这一刻她是最最幸福的人。

她望进柯檀烟的眼底，那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一刻，姐姐只属于她。

柯檀烟的所有温柔和耐心永远只给了眼前这个合她眼缘的小孩。

擦好眼泪，柯檀烟又帮她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最后又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成年快乐，糯糯。”

话音刚落，河对岸盛放了漫天烟火。

七彩的美丽打破了这个冷寂的跨年夜，灿烂又浪漫。

在跨年夜的焰火下许愿，来年去实现。

“小孩，以后过11.25这个‘生日’，怎么样？用我们相遇那天的美好来填补一下，小孩子总该期盼一下自己的生日，就当姐姐想每年都送给我们糯糯生日礼物的借口，嗯？”

刚被哄好的佟诺又有点忍不住眼里的泪，可她不想再哭了，于是仰着头，扇着眼角来控制它们。

“姐姐，怎么这么好，怎么什么都知道……害得我又要哭了。”

“不哭，乖小孩，摸摸头。”

是啊，有哪个小孩不期待自己生日的？

佟诺爸妈去世后，她没过过生日了，一来是过生日会再次撕开伤疤，二来是因为给她过生日的人都不在了，也没人记得她的生日了。

尤其是回来，奶奶去世，佟诺被迫成长，她不能再是小孩，也不该期待什么生日什么礼物，她要考虑的是以后如何生活。

可她遇到姐姐以后，好事接二连三发生，她担心的事情姐姐都帮她解决了。而且姐姐对她特别温柔，特别放纵，事事都依她。

她真的一点都挑不出和姐姐相遇后的坏处。

柯檀烟的话戳进了佟诺的心底，她小心翼翼藏了那么久的秘密突然被打开，说不出惊喜还是感动，反正她觉得被人放在心上，被人在乎，被人时刻关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姐姐，那我现在可以期待一下属于我的生日吗？”

“当然了，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当然要不一样一点，糯糯可以每天期待一下。”

佟诺埋在柯檀烟怀里完全不想起来了，她的姐姐怎么这么好啊？

那天她们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紧紧相拥而眠。

准确来说是佟诺怕冷，晚上不自觉的往柯檀烟怀里钻，感受到暖意后又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贴着柯檀烟，而柯檀烟也很熟练的把佟诺往怀里搂。

她们两个相依为命，成为对方的救赎。

说她们似亲姐妹，却又比亲姐妹更亲密，在那些亲情里又夹杂着别样的情愫，谁都没有刻意去提及。

佟诺和柯檀烟不该被任何一种关系去定义，她们就是她们。

……

元旦之后，佟诺回到了学校，全身心投入复习。

考试结束那天，佟诺迫不及待回寝室提着前一晚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回了家。

也许是太早了，柯檀烟还没回家，佟诺也没着急，转而先收拾好了自己行李。

接到柯檀烟电话时，佟诺还在书房里画设计图。

只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柯檀烟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你是柯姐的家人吗？她喝得有点多拜托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来接她一下，地址在……”

“您好，我是。好的，等我一会，马上出门。”

佟诺抓了沙发上的外套就急匆匆出门了，因为在她印象里，姐姐是不会轻易喝醉的，这么着急找她去接，可能情况不太好。

到了柯檀烟电话里助理告知的地方，佟诺瞧见包间的门大开，里面只剩下了柯檀烟以及她的助理在一旁递水。

“姐姐。”

闻声，助理回头：“您好，你就是电话里联系的……”

“嗯，谢谢您，交给我吧。”

“好，那我就先去看看合作方那边。柯姐就拜托你了。”

等助理走后，佟诺过去扶起趴在桌上的柯檀烟。

“姐姐，怎么喝这么多啊……”

佟诺扶着柯檀烟没走两步，突然觉得肩膀一轻，柯檀烟微晃着站稳，意识还是清醒的但就头有点晕。

佟诺突然被柯檀烟抱了一下，柯檀烟还把自己的下巴磕在她的肩上。

“糯糯，让我靠会儿，今天真的有点累。”

柯檀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场酒局把她给喝累了，在接了那个电话后，她的情绪也难得的有点崩溃，整个人都有一种破碎感。

所以她让助理打了电话给佟诺，她有点累，也想任性一下，做那个被接回家的人。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柯檀烟难得的脆弱感，让佟诺很是心疼。

佟诺眼中的姐姐，永远都是那个在工作上游刃有余的事业型女强人，在生活里充满热情的贴心好姐姐，没有一次是现在这般的。

可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姐姐好像不再那么缥缈，她落地了，落在了佟诺能触及能抱紧的地方。

姐姐也需要她。

这个认知让她今天很高兴。

她要一直在姐姐身边的那份心更加坚定了。

十来分钟过去了，柯檀烟也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

好像只要靠近佟诺，她的那些疲惫都让她甘之如饴，她觉得为了佟诺累点是值得的。

这一刻，柯檀烟脑子里又冒出来几个字：合眼缘。

佟诺整个人都精准的踩在了柯檀烟的喜好上，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五年前虽然是她带回了佟诺，给了佟诺新生，但佟诺的出现又何尝不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拯救她？

柯檀烟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十四岁时参加其大少年班选拔，成功被录取，四年大学生活也很快过去，这一切都按着她母亲期望的发展着。

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件事情，也许她还是那个母亲眼里的“乖乖女”，毕业后出国或者继续留在国内的大学读硕博。

但偏偏事与愿违，她母亲说出了那个让她崩溃不已的事实。

她是连家的私生女，还是那种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她母亲这么多年苦心栽培她，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想用她的优秀换取她自己去做连太太的机会。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刚刚成年，一直在学校里学习，心性还很单纯。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柯檀烟觉得天都要塌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以及自己这见不得光的身世。

那一年，柯母硬带着她舔着脸上了连家的门。

柯檀烟的印象里，连夫人是个很和善的人，虽然不待见她母亲，但总归是没虐待过她。

意外就是在柯檀烟参加毕业典礼那天发生的。

柯母和连夫人在楼上起了争执，两人撕扯之下，柯母失手把连夫人推下了楼……

当天晚上连夫人没被抢救过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

警察来要带走柯母时，她已经精神失常了，跑到窗边一跃而下，结束了一切。

柯檀烟却被永远留在了世上。

她一个人走了，什么都没带走，一个人跑到了十万八千里远的莱芙。

拿着自己大学炒股赚的钱开了家电玩城，浑浑噩噩的过着这种麻木的生活。

那天晚上，佟诺哭着，抱紧她小声问她，能不能暂时做她家长。

那一刻，柯檀烟麻木的心好像有了一丝触动，因为合眼缘，见不得佟诺哭，她答应了，还带佟诺回了家，那以后就是她们两个人的家。

有了佟诺之后，柯檀烟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她可以浑浑噩噩，但是佟诺耽误不得。

那以后，柯檀烟又重新振作，她开始找工作，去到了她该去的领域。

佟诺是撑着柯檀烟继续往前走的精神支柱。每当柯檀烟看见佟诺一天天变好，笑容多起来了，成绩也越来越好，看见她眼里有光的样子让她找到了她存在的意义。

只要有她在，她的糯糯永远有一个家，她的糯糯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一切有她在。

她拯救了十三岁的佟诺，十三岁的佟诺也拯救了她。

想到这，因为连家那通电话扫兴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其他人关她什么事呢？她关心的始终只有佟诺一人。

“糯糯，出去走走再回家，好吗？”

这样脆弱的姐姐，佟诺的心又被纠了一下。

“但是姐姐喝了酒，外面有风，吹了会头疼……”佟诺上一秒还在担心柯檀烟，下一秒又想到了解决办法，“姐姐，你把我的围巾围着，别吹到头了。”

“呵～”柯檀烟被她这老成的语气逗笑，却还是老老实实按照佟诺的要求围上了围巾。

“唔，姐姐，没想到你还挺适合巴拉克拉法帽。”

“走了，陪我走走路。”

那天晚上，佟诺陪着柯檀烟走了很远的路。

路过便利店时，柯檀烟买了一把伞，以防万一真的下雪。

“诶？又下雪了！姐姐，你快看！天气预报没骗人！”

佟诺回头时望进了柯檀烟的眼里，含笑的眼眸深情的望向她，她的心砰砰的跳，像一只小鹿在乱撞。

路边昏黄的灯打在她们身上，这一刻是美好的。

佟诺飞快抱住柯檀烟，说了句：“姐姐，好喜欢你。很喜欢。”

没等柯檀烟回应，她飞速在柯檀烟脸上亲了一口，只是没想到动作太快，加上身高差距，她亲歪了，亲到了柯檀烟的嘴角。

这一失误让她满脸通红，虽然偶尔她也会亲亲柯檀烟的脸颊表达爱意，但那转瞬即逝的柔软感让她新奇又很不好意思。

她跑到路灯下，躲在路灯柱子后，只露出一双不是故意很委屈的眼睛，想求原谅。

柯檀烟瞧她这可爱的做法，笑着摇了摇头，朝她伸出了手：“回家了，小孩。原谅你的失误了。”

佟诺这才搭上柯檀烟的手，柯檀烟顺势揣在了兜里帮她捂暖。

柯檀烟一只手替佟诺暖着手，另一只手撑着伞，伞身往佟诺那边斜了斜。

小个的佟诺紧紧贴着打着伞的柯檀烟，她们朝着前方走，朝着回家的路走着。

路灯拉长了她们的影子，雪花飘落不停，落在她们的伞上，又消失不见。

在那个冬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