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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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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未晚猛地从记忆中惊醒过来,她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显得惊疑不定,眼前一直浮现着那人放大的脸,那句“拭目以待”犹在耳边。

先前她见过那双熟悉的眼眸,也听过黑衣人的声音,她……还能勉强说服自己,也许,也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毕竟普天之下,找一双有些相似的眼睛以及刻意伪装成别人的声音,也……并非一桩难事。

只是,水镜中最后怼上来的大脸终究还是将她的幻想彻底击碎。

那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天衡山前任掌门暨前仙首,俞怀序。也是她爹。

虽没有朝夕相处,但她一直将他当作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时时以身作则,万不敢坠了他一点威名。不过是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再听到“啊,俞仙首的女儿怎的这般……这剑术不过是个花架子,我还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女……”诸如此类的话。

可她却看到什么了?

她爹杀人放火屠村,甚至还会魔族术法,与其为伍……光风霁月的背后,却是如此不堪的一面。

她双手撑在地面,只觉得天旋地转。没过一会儿,木板便被一阵有节奏的滴答声浸湿。顺着方向往上瞧,是一颗低垂着的头颅,被凌乱的秀发挡住了所有神色,只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小巧下巴处汇聚着一颗即将下坠的水滴。

“啪”的一声动静,惊扰了她。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擦脸,顺着声音抬头往前瞧去。原来是那团只剩下核桃大小的的记忆光球没了支撑,从空中掉了下来,正咕噜咕噜地往她这边滚来。

俞未晚曲起的手指触碰到它,登时往后瑟缩了一下,那球也顺着她的动作,继续追寻过去……一人一球最后僵持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俞未晚抬起僵硬的手臂都能听到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她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一行深深的血印的时候,她深深地吸一口气,而后,闭上眼,毅然决然地握住了那团柔和的光球。

……

纸鹤翌日飞入结界之中,停在柳沅启肩膀的时候,他正在将后山那些坑又一一重新挖开。

他转头看见是纸鹤,那双本就通红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几分,他吸了吸鼻子,握紧手中的锄头,不言一发,只是挖坑的动作又快了些。

等到尸体全部挖出,又磨成粉制成签香的时候,已是日往月来,窗间过马。

俞未晚看着柳沅启将灵牌一个个摆上祠堂,又将香炉扛在案几上,在炉底贴上那张安神符,又点燃了三炷香。

寥寥青烟升腾盘绕,不一会儿,墙面便出现了形状各异张牙舞爪的影子,影子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只是分辨不出人形来。那些影子被香味吸引,竟连活人都顾不得,争先恐后地涌入香炉之中,渐渐融成了一道庞然黑雾。

柳沅启见状立马割开了手腕,滴滴鲜血穿过黑雾没入香灰之中。

这样应该就算契约成立了吧,他这么想着,但又有点不太放心,正准备多挤点儿鲜血之际,突然就感觉到汹涌澎湃的怨恨不甘传遍四肢百骸,那股煞气叫嚣着,想将眼前的所有,统统撕个粉碎。

柳沅启一下子被这股力量压倒,他死死握着香炉边,手背青筋乍现,却没放弃呼唤每个人的名字,即便疼的几近昏死过去,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叫着众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黑气的暴动总算止息,柳沅启犹如脱了水的鱼一般,他定了定心神才站起,看向那股盘旋在香炉上空的黑雾,伸出了手。

“……那些不好的记忆,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我来迟了,合该受到惩罚。”

混沌黑气瞬间攀上他的手臂,随即覆盖全身。柳沅启只听到狂风大作,祠堂的门被拍得咣咣作响,天昏地暗,鬼哭狼嚎中,柳沅启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等他悠悠转醒过来,就看到柳雨正站在他面前,点头应道:“程锦嫂子对这事有经验,那我顺便去地里叫她过来一趟帮衬着点。”

“等……”

柳沅启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子就被一个老者给穿了过去,那人一边用袖子扇风,一边急匆匆往大路那边赶去。

那穿着粗麻布长衫的老者,不正是……他吗。

他抬起的手无力垂下,见到柳雨的激动心情也慢慢平复下去,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知道,这……只是记忆而已。

一滴泪从他眼角落下,他忙用布满老茧的手擦了擦,坚定不移地跟着柳雨离开的方向走去。

俞未晚只觉得自己被禁锢住的地方泛起大水,而后有一只手打开了这道漆黑空间,她整个人似乎被一股无形中的力量放了出来。

她双脚踩在地面上,看着两道一模一样的身影背道而驰,不可交集。而她,……同样如此。

她咬咬牙,小跑着跟上两人的身影。

……

柳雨先是在田里叫住程锦嫂子,两人慌慌张张往家里赶的样子被地里正在劳作的柳生给看见了。

他叫了两人几声,可两人却充耳不闻。他忧心村里出了事,忙在腰间擦了擦,紧追着两人而去。

直到追着二人到了家附近,他就听到屋内一阵阵痛苦压抑着的呜咽声传来。

柳程锦掀开帘子出来才发现柳生在,“阿生怎么回来了?”

“程锦嫂子,阿、阿然她——”

“快生了,别杵在这里当根木头,”柳程锦推了他一把,吩咐道,“赶紧去给我拾些柴火,我这里需要很多热水。”

“好好,我这就去。”

“嫂子,这些布巾和帕子都没用过,剪子我也找了几把,够吗,不够我再去其他人家里借借。”

柳程锦看了一眼,“够了够了,咱们赶紧进去。得趁村长和接生婆子来之前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她方才已经进去看过了,宜然的情况算不得太好,她生以涵那丫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柳雨才跟柳生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交代几句,就被程锦嫂子一把拉进了房里。

房间塞下三个人已是有些狭小,更何况对角处还站着两道看不见的身影,进进出出间难免穿过这二人。

俞未晚一边感受着身体被穿过的透风感,一边望向床上躺着的妇人。

耳闻不如目见,这位只出现在村长故事中的宜然,与她……果真有些相像。

“阿然,你感觉怎么样?”柳雨一边给她额头擦汗,一边说道,“再坚持一下,村长和接生的婆子马上就要来了。”

“我,我没事,还坚持得住的!”宜然咬着没有血色的唇,闷声挤出一句回答。

柳程锦进进出出,忙前忙后,见此情景对柳雨嘱咐道,“阿雨,多说点,最好说些什么能够分散宜丫头的注意力。”

“哦哦,好,好的。”

“阿、阿然,”柳雨看着一脸汗涔涔的脸,居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瞥到那高高耸起的肚子,突然问道,“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啊!”

宜然知道她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顺着这个方向思索,居然觉得阵痛也跟着减轻了许多,她绽开一抹笑意,“都喜欢的。”

“不过,是女孩就更好了。”

“为什么?难道是男孩太调皮了?”

“不是这样的,”宜然摇摇头,“只是,大家都说女肖父儿肖母,我希望……她能从自己身上,看见一点她父亲的影子。”

“她,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柳雨见她似乎要痛晕过去了,连忙替她擦了擦沁出的汗,又握紧她的手,摇晃道,“阿然,你给我们讲讲吧,这么久了,你还没跟我说过妹夫呢!”

“因为,我也不知该怎么概括。他是个仙家子弟,明明有大好前程,却偏偏为了心中的侠义……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他那一生,不负三尺剑。”

“咳咳,”宜然说完一长串,咽了咽口水,“姐姐,嫂子,我有些累了,村长他们,还没回来吗?”

“就快了就快了!”柳雨一边慌乱回道,一边又绞尽脑汁地问她,“对了,阿然,你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还没拿定主意呢,我拟了好几个名字,如、如果裴寂能帮着选……”

柳程锦看着她身下一片染血的床铺,跺跺脚,跑到门外远远遥望村口的方向,索性这次路的尽头,有一片黑色影子在慢慢接近。

她大喜,连忙跑回屋内告诉两人,“来了来了,总算来了,宜丫头,再加把劲挺住啊!”

她将这好消息告诉两人,又赶紧出了门去,想赶紧将婆子接进来,方才她见宜然快要挺不住的样子,都想亲自上手接生了。

索性,来了,村长他们总算来了。

“村——”

她飞奔过去,一道寒光却直奔她来,柳程锦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她低头一看,腹部有鲜血在不断渗出,而她的身子似乎被横切成两截,正在向着相反的方向掉落。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倒在地上,笑意还凝固在脸上不起。

黑衣人跨过这两截身子,直冲着面前的屋子走去。

柳雨听到不太对劲的动静,她连忙安抚了宜然几句,从门后拿起镰刀,紧紧地握在手里。柳生也从灶间中探出头来,顺手抄了把菜刀。

柳雨“嘘”了一声,“保护好阿然,我出去看看。情况不对的话,你就带着阿然赶紧跑。”

她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以及他手中握着带血的剑。她咽了咽口水,用脚将门合上,对着里头大喊道:“赶紧带着阿然跑——”

“阿姐!”

他想要打开门,带着两人一起跑,可柳雨却将背抵在门板上,“快走,阿姐不是糊涂蛋,等你们走了,我就赶紧找个方向跑掉。你忘了,阿姐当年跑得可比兔子还快!听话,啊!”

“走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那阿姐,你一定要赶紧来找我们!”柳生吸了吸鼻子,咬紧牙关,不让她听到一丝哭腔。

他掀开帘子,与宜然对上视线。

“阿生哥,我听到外头的动静,出,出什么事了?”宜然挣扎起身问道。

“没什么,你听错了!”

他边说边将床上的人一把横抱起来,从厨房的小门匆匆跑了出去、临出门之际,耳边似乎听到了刀剑刺入□□的声音,他的双臂颤了两颤,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

他想好了,等把阿然安全地放到村里的秘密地窖,他就赶紧回来找阿姐。阿姐比他跑的快,比他聪明,却没有他耐痛。

由始至终,他都没听到阿姐的声音,那么,被刺中的,该是那黑衣人吧。

应该,是的吧!

他即便心中生起莫名的恐慌,也强行说服自己,直到跑出几里地后,他才稍微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而他怀里的宜然,因颠簸疼痛,已然昏迷。

“看什么呢?”

他旁边突然有声音问道。

柳生猛地往左边一扭,只见一个黑衣人摘了面巾,正坐在大石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你把我阿姐怎么了?”他抱着宜然,慢慢往身后退去。

“哪个是你阿姐?”黑衣人一脸不解地问道,“带着头巾的那个么?挡我路,顺手捅了;还是脸上有痣的那个?想偷袭我,被我反杀了……”

黑衣人一脸提了好几个人,柳生越听脸越煞白,喜欢带头巾的是明明姐,脸上有痣的阿悦嫂……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两个,”黑衣人一脸像是刚记起来的样子,“我刚进村的时候,有个人意图不轨,我拦腰杀了;还有一个,一直堵着门不让我进去,我有点烦,就大卸八块了。”

“你!”柳生目眦欲裂。

黑衣人见状,“噢”了一声,“原来这个是你阿姐啊,抱歉,我赶时间,下手没了轻重。”

他虽是这么说,可神色却并无多少歉意。

“好了,该把她给我了。”

黑衣人说完便单手成爪,一股吸力拉扯着柳生怀中的人。他一怔,连忙抱紧宜然,往后退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黑衣人皱了皱眉,以手为剑,一股劲风朝柳生袭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双臂便被斩断,鲜血滋啦溅射了他和宜然一脸。

紧抓着宜然不放的断臂连同她一起被吸浮在半空中,黑衣人也跟着浮空,他一贯淡然的脸上此时露出一股疯狂的笑意来,再配合着他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像极了从阎罗殿里爬上来的恶鬼。

“终于,终于成熟了,我来的不晚,不晚啊哈哈哈哈。”

“你个疯子,你想干什么,快放开她!”柳生没了双臂,却仍不放弃,待稳定平衡后,他后退几步,一个冲刺扑腾,差丁点儿就要咬住宜然的衣摆将她扯下。

“聒噪,等我做完正事再来收拾你。”

随着黑衣人话语落下,两柄小剑刺穿柳生的腿骨,将他活生生钉在地面。而后黑衣人看向日头,单手掐掌,仔细算着时刻。

“时间到了!”

他说完便以手为刃,径直剖开面前妇人圆鼓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双目紧闭的婴孩。

宜然也被这剧烈的疼痛痛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看到来人的面目,先是一喜,“仙首大人,您怎么——”

待她看清俞怀序沾血的手里抱着的婴孩的时候,整个人挣扎着起身,向他伸出手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俞怀序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是本座的孩子。”

宜然一惊,才发现自己腹部被人掏了一个血迹斑斑的大洞。她忍着疼痛,向俞怀序扑去,但她甚至没来得及挨到俞怀序的一片衣角,整个人就像破碎的风筝一般,从空中掉落下来,砸起一层厚厚的灰。

俞怀序单手抱着孩子轻轻落在地面,“你腹中的胎孩本就活不过三月,现在这个,是靠本座的秘术才得以活得下来,如何不是本座的。”

“本座姑且念你为本座送了这么一个好的药引子,就留你一命吧!”

“药,原来你帮我是为了这个?!”灰尘中,一人踉跄着爬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柄寒光小剑,“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她!”

“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呢?”

俞怀序淡淡的叹了口气,疑惑这些人为何要前赴后继的送死,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挥挥手,却也懒得管那么多,就当是好心成全了他们。

一柄长剑从他身后疾驰,将爬起的人以及跪在地上的人一并钉在原地。

俞未晚很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但俞怀序下一句快要消散在风中的呢喃话被她听到,她的脚顿时像生了根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啊呀,有些犯愁,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今日时机正好,我也不算来晚,不若就叫你未晚好了……”

俞未晚张了张嘴,看向自己的身后。

尘土归于地面,被剑刺穿的女人抱住了眼前的男人,那张温婉的脸上全是泪痕,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无力的望着走远的孩子,最后垂下眼睫,看向因自己一念之差而覆灭的村子,“阿生哥,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生很想抱抱她,可他的双臂早就没了,甚至连周身的力气也在飞速逝去。

“……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啊!”

可惜宜然已经听不见了。

……

俞未晚行动大于思绪,她大步朝着宜然的方向跑去,可柳沅启像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一般,他眼前一黑,回到了祠堂,而俞未晚,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宜然的衣角。

等到柳沅启彻底醒来,走出祠堂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蹒跚着关上祠堂的大门,迎面就碰上柳雨。

“村长,你一大早就来祠堂干嘛?这不,都错过阿然和她孩子离开的时辰了。”

柳沅启眯眼看着天光,又转头盯着地面那没有实影,久久不能言语。

“是吗?”

“哎呀,错过就错过了,村长你别哭啊,注意点身子要紧,阿然和孩子肯定会回来看咱们的。”

“没哭,没哭,”柳沅启擦擦眼角,“只是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村长你糊涂了吧,今儿个可是阴天,哪有什么太阳。”柳雨也跟着抬头看了眼天,“算了,大家伙儿都等着你主持大局呢,村长咱们快些走吧!”

“就来,就来了。”

也好,只他一个人记住了那些。

这样就很好了。

他蹒跚着往村里走去,全然忽视了房子依旧是那个被鲜血沾染过的房子。

俞未晚就这么站在祠堂门口,看着柳沅启日复一日地在幻梦和真实中挣扎,看着他白日里跟无知的大家一起欢声笑语,看着他夜深人寂的时候,独自一人在祠堂点着香,镇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邪恶黑影。

而现在,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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