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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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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太太六十多岁,现在看来年纪不算很大,那时候就算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尤其是白老太身体一向不是太好,经常生病,如今病故了,也不算是很突然的事。农村非常重视丧葬,三个儿子给老母亲大操大办,丧事十分风光,来了亲友不下百人,整个村子摆流水席。

九十年代,古风尚在,换句话说,就是封建余孽尚在,尤其在农村,长者存仁心,兄弟重义气,子女讲孝顺。虽然不是人人都孝顺,但是人人都认为不管父母如何,子女都应当孝顺,不像现在,有人说这人不孝顺,这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分辨为何不孝。白家的孩子都孝顺,白老太在世的时候,从白大头到白莲,对母亲都是言听计从,三个男孩,连和母亲顶嘴都几乎没有过,小白莲儿最小最受宠,偶尔和母亲闹个脾气,但是也不敢真扭着妈妈。

纪老大吊丧。白大头十分难过,纪老大也不太会说话,不知如何安慰,看见邵平和白莲儿过来,去和邵平说话。邵平和白莲儿虽然订婚但是还未完婚,邵平一应礼术都是按照姑爷的礼节,白家十分感动。

纪老大问邵平,“老太太什么病,我看她身体虽然不好,也没什么严重的病,忽然就死了。”邵平锁眉,见白莲儿出去了,才说,“为了一件事儿,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

纪老大说,“我又不是村头传闲话的老太太。”

邵平叹口气,说,“外人说起来这事儿,心里也别扭。”

原来,在白大头之上,白家本来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因为刚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身后什么都没有留下,白家人在外人面前就从不提起了。

白家姐姐长得好看,白老太太说,比白莲好看。头胎孩子是爸妈的心头肉,姐姐小时候,爸妈都活着,宠溺有加,虽然农家小户,但也是娇生惯养。姐姐是个和顺脾气的人,从小就听爸妈的话,性格温柔,斯斯文文,人见人爱,长大了,和村里的一个年轻人暗生情愫。那本村年轻人是个老实人,腼腆厚道,两个人虽有情意,但是都没有挑破。

白老太却不赞同两个人在一起,松针县河边的人,都穷,那家子的条件还不如白家好,下面还有还几个弟弟妹妹,如果姐姐嫁过去,明摆着就是去给他家做牛做马,吃苦受累的。那时候凡是河边的漂亮女孩,都愿意嫁到外面去,白老太托人给姐姐找了一个对象,是松仁人,在一个看守所里当管教,干部身份,吃国家公粮,长得也好,家庭条件也好。这样好的条件,一般都不会娶农村女孩的,但是小伙子一眼就看上了姐姐,不管是不是农村人,十分情愿。

白老太和姐姐说,姐姐说,“妈,我不想离开你,嫁那么远。”

白老太拉着女儿的手,说,“傻孩子,你嫁给他,就住暖气房了,冬天咱们家生了火炕还冷的不敢出手,冬天人家城里人在家里都穿着单衣服。”

姐姐默默不语,最后终于说出了口,“妈,我不想住暖气楼,我喜欢那个谁,我就想和他一起打鱼晒网,天天都能回家来看见妈妈和弟弟妹妹。”

白老太说,“傻孩子,打鱼晒网多累多苦,也挣不到钱,你去城里,随便找一个临时工,比那个又轻松又挣钱多。”

白老太说,“好姑娘,听妈的话,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姐姐自幼就听妈妈的话,妈妈劝了两次,就乖乖的听了话,风风光光的嫁到了松仁市。然而,只结婚没有两个月,姐姐就病了。白老太得到消息,慌慌张张跑去松仁看女儿,姐姐住在暖气楼里,家里又暖和又漂亮,姐姐病在床上,脸色蜡黄,精神萎靡,见了妈妈,一句话也不说。

看不出姐姐有什么大病,只是精神不好,眼神涣散,再看女婿一家人,白老太倒是着实感动,看得出来,女婿是真心疼媳妇,一个大男人,眼睛红红的,虽然是忍着不愿意表现出来,也知道背后肯定是哭了,女婿对女儿的一言一语,都温柔细致,照顾的周周到到,比自己还疼女儿十分,连公婆,虽然唉声叹气,但是都是好的,只讨论如何给看病,如何开导姐姐,让她打起精神来,丝毫没有嫌弃和不耐烦。

那时白老太家里白莲才不到十岁,三个儿子各个不省事,正是一天不看着就要拆房的年纪,四个孩子都要照顾,白老太见女婿家人对女儿好,自己多呆几天也无益,就没有住几天,隔天就回家了。没想到,这一走,就成了诀别,之后没多久,姐姐竟然病死了。

女婿说,已经看遍了医院,终究治不了,白老太虽然也有几分疑惑,但是女婿一家的痛苦并不少于白家,女婿几乎哭晕过去,拉着白老太的手,只说都是自己对不住媳妇,没有照顾好,白老太看女婿丧妻之痛,痛得几乎要疯了,自己到心里倒好受几分,既然是命里注定要病要死,谁也没有办法,临死还有这样一场姻缘,也算是不枉人间一场,倒是自己觉得对不住人家男方,让人家才结婚就成了鳏夫。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丧女之痛已经过去,那一日,白老太出门,碰巧遇见了这个原来的女婿。这女婿刚喝了几杯酒,遇见了多年没见的丈母娘,恰有时间,就聊了几句,聊着聊着,忽然就哽咽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说对不起白家。白老太太说,“快别这么说,夫妻一场,你也尽心了。”

那女婿却说,“妈,一直没告诉你,十几年了,如今再看见您可是上天安排,再不跟你说就对不住您了。”

白老太奇怪,问,“说什么?”

女婿哭道,“都是因为我,要不她也死不了。”

九十年代的松仁乱,却远远不及八十年代的松仁乱。九十年代,打仗打架大多数是有目的的,大多都是为了老板们之间抢资源和市场,而且九十年代有了各类色情场所,流氓混子们有了钱有了玩的地方,世道反而太平了。八十年代,斧头帮横行的时候,不过为了谁多看了谁一眼就要打一架,据说八十年代松仁电影院门口,每天下午至少一架,更有淫贼看了好看女孩就心生邪念的。

小婉常听妈妈说她的一个女工友丑,一提丑,就说,有那个谁谁丑吗?小婉说,“她到底能有多丑?”小婉妈说,“我给你讲,可不是笑话,是真事儿。一天晚上下夜班,一个流氓跟在我这工友后面,跟了好久,追上了,一看见她的正脸,骂了一句,‘这么丑’就走了。”这不是一个笑话,这是在笑话松仁市。夜间,女孩从来不敢独自行走,下夜班必须有男人去接,就算白天,女孩行走在外头,也常被调戏。但是讲到这儿,白家姐姐的事儿却和这个没关系,只是说,那年月,世道不太平,流氓多,流氓坏,流氓进了看守所,放出来依旧是流氓,根本不能改悔。

白老太太给姐姐挑的女婿就是看守所上班的,女婿为人正直,做事认真,嫉恶如仇,在看守所里看见犯了坏事儿进来的坏人,下手狠,总打他们,就有人记了仇。这些流氓,心地太坏,记了仇,放出去了之后就要报仇,却不敢向管教下手,反而盯上了管教的家人。有几个人,放出来之后,知道管教新婚,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于是动了坏心,将姐姐劫持,关起来折磨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后意犹未尽,还在姐姐身上刺了污言秽语,深夜把姐姐赤身扔在大马路上,姐姐凌晨被人发现的时间,已经神志不清了。回到家里,姐姐一直精神不正常,到后来,好容易逐渐明白过来,也是一句话不说,之后,看见了妈妈,连眼泪都没有流下来,过了十几日,逐渐的也不吃饭了,全靠家人给喂几口水,最后,就这么死了。

女婿讲完了,泪水流下来,说,“最终都不知道是谁,我都没法给她报仇。”一个大男人,泣不成声。刚听完,白老太眼睛发直,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还安慰女婿说,“都过去了,都死了十几年了,你就别哭了。”等到两人分手,白老太回家,一路上越走越想越明白,只觉得五内俱焚,浑身颤抖。等进了村子,路过村里那户人家,正是当年和姐姐情愫暧昧的人,此时已经结婚多年,有儿有女,正在和媳妇在家院子里晒网,看见白老太,笑呵呵的打招呼,问,“大婶子,进来坐坐。”那媳妇,太阳晒得红堂堂的脸,也朝着白老太太笑。白老太摇摇手,走过去,忽然想起,女儿说,只想和他打鱼晒网,只想能常回家看看妈妈弟妹,忽地胸口闷热,一口血喷出去,自己扶着墙,没人看见,白老太勉强站住,泪水哗啦啦的涌了出来,都是自己害了女儿,都是自己逼她进城,让她嫁给管教,要不然,此刻在那里和丈夫晒网的,就是自己的亲女儿,怎会的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白老太再也撑不住,回到家里,一病不起。

纪老大听了,也没话说了,只抽闷烟。当年斧头帮横行,真是干了不少坏事。九十年代的大佬有钱、结交官场人,八十年代社会人没钱,全靠暴力,对官员家人下手的真的不是一两例。本市最著名的事件,是有人用炸药炸了派出所长的家,平房,炸的半边的房子全塌了,邻居家也跟着遭了大殃,所幸的是没有死人,派出所长老爹坐了轮椅。立案之后,找不到一点儿线索,一直没破。到了八三年严打的时候,一通乱抓人,有个因为偷了食堂猪肉被抓进去的,要判二十年。这偷肉贼吓死了,供出了当年炸派出所的线索以求减刑,公安人员顺藤破瓜,这才破了案,偷肉贼五年就释放了,炸派出所长家的,年底就枪毙了。八三严打,从重从快从严,乱抓一气,判刑的好几百人,大煤场里一次枪毙的就五十多个,也有罪有应得,也有冤枉的。多年后有人批评八三年严打过严,冤狱太多,批评的不无道理,然而,那样的社会环境下,你要想一案一案的讲证据,论刑法,按程序慢慢的审,有理有据的判,那么,大多数该受到惩罚的人,都是逍遥法外的。乱世严法,是否有理?终究是如何才算公平公正,才算对得起百姓?我辈只能感叹。

希望,那几个祸害了姐姐的坏人,都已经被枪毙了。

自从白老太过世之后,白家就散了。第一个是白三头,天生要浪迹天涯的性格,妈妈在的时候,被妈妈拘管着,走不出家门,白老太一走,他也走了,先是十天半月也不回家,后来,干脆不知道跟着兄弟朋友的去哪里玩,找都找不着了。第二个是白大头和白二头,两兄弟本来不太投契,因为母亲在,两人能互相迁就,母亲一走,他两个也不迁就对方了,过了没多久,白二头就搬出了家门,单门另过去了,越往后,两兄弟的往来也越少了。白莲儿虽然在家,也是要嫁的人,只是因为母亲新丧,婚事往后推了一年。

白大头先时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之中,逐渐的,悲痛淡了之后,也发现了没有人管着的好处,更加我行我素,潇洒自由起来,连新娶的媳妇也不能约束他。最要命的是沾了毒品。这个东西,那时候在社会圈十分流行,各位大哥大佬都要沾一沾,否则就似乎是跟不上潮流,不够社会。白大头自然也沾过,只是因为母亲管着,他只是偶尔玩一玩,并没有瘾,母亲一没,白大头没人管了,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就逐渐的越吸越多,越玩越大了。白莲儿并不懂得其中利害,倒是邵平和纪老大还劝白大头两句,但是白大头怎么能听。

话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张婷的身体最近也好了很多,李小婉将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情悄悄的告诉了张婷,张婷笑道,“我早就说过他喜欢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李小婉说,“好,那就见见,但是可别带你那个五回来。”张婷抿嘴一笑,“我偷偷跑出来,不让他知道。”

他们约在某村庄外头的一个小饭店,离张婷现在住的地方不远,方便张婷出来。水村山郭酒旗风。李小婉骑着自行车,一路新春颜色,莺啼燕语,到了饭店,正好张婷也来,两人一起推门进来,捡一个位置坐了,纪久还没有来,两个女孩头凑在一起,菜单挡住了脸,叽叽喳喳的看菜单。隔壁一桌坐着两个人,看见进来两个年轻女孩,都漂亮,尤其是张婷,如一朵出水芙蓉,不笑自媚,美不胜收,不由得使劲往这边看,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牛也越吹越大。

邻桌这两位,是真正的社会人。大栓黑狗包括五回和小飞,那不算真正的社会人,他们做的是生意,不过是用了社会的手段,有的用的多些,有的用的少些,并非以社会为生。纪老大是社会人,但是也不纯正,他们还是农民,还干农活,纪家军除了有组织的替老板平事儿,平时也不参与社会斗殴。但是今天邻桌这两个人,是纯正典型的社会人,本质就是无业的城市流氓,说的浪漫一点,就宛若古代游侠。那时候流行结义,今天这是结义的游侠在一起吃饭,他们本来八个人结义。这八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在本篇描写之内。现在坐着的两位,是老大和老六,老大姓候,都叫他候哥,老六叫别扭,他们在等的是老八叫小圆儿。小圆儿还没来,侯哥和别扭边吃边等着。

侯哥新近出狱。多年前因为一次斗殴,侯哥和别扭一同入狱,别扭没多久就出来了,但是侯哥一呆就是九年。他因为斗殴进去,事情本来不大,结果在监狱里把监狱长打了,加了刑,光在禁闭室就呆了一年多,如今出来了,却耽误了大好时光,当年和他比肩的人物,包括结义的兄弟,现在很多都成了企业家大富翁,而他就是个刑满释放刚刚出狱的无业游民。

别扭叫别扭,其实人长得不别扭,还得算有几分姿色的美男子,只是不好好做人,专爱找别人麻烦,本地俗话,找别扭。别人问,“你找别扭吧?”别扭说,“对,我就是别扭。”于是,别扭外号就叫了别扭。别扭看见美女,要调戏一番,于是来到张婷和李小婉身边,笑眯眯的说,“两个好妹妹,过来咱们坐一桌吃吧。”说着乜斜眼觑看张婷,张婷眉毛一皱,别过头去,一句话不同他讲。李小婉坐着,仰头看这人,个子不高,精瘦,五官都不难看,可是凑在一起怎么就让人看着那么别扭。李小婉打量完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我们等人呢。”别扭干脆坐下来,笑道,“等谁呀?等爷们儿呢?我们俩”指指自己和侯哥,“都是纯爷们儿,别等别人了,就我俩吧。”越说越下流。李小婉拿眼睛看看桌上,没有别的,摆着一个大烟灰缸,还有两个调味瓶子,那烟灰缸不好拿,酱油瓶子倒是可以拿起来打人。别扭久经江湖,李小婉看了那酱油瓶子一眼,他就知道李小婉想什么了,他哈哈一笑,正要接着调戏,忽然,饭店门一开,进来一个人。

进来的正是他们等的圆儿。小圆儿气呼呼的,没看出来大哥六哥正在调戏女孩,说,“大哥六哥,我让人打了。”别扭不跟李小婉说话了,和侯哥一起问,“谁打你?”小圆儿说,“就是工地里两个看门的。”

原来,就在离饭店不远处,是一处在建的焦化厂工地,是五回的。小圆儿因为认识工地的人,找了个门路,负责给工地送水泥沙子原料,今天本打算送完了沙子,就来和大哥六哥一起喝酒,所以小圆儿就把沙子随便一卸,着急要走,工地的工人说,“沙子不能卸这里。”就为了这点小事儿,小圆儿就和工人吵了两句,结果工人动手把小圆儿打了,小圆儿跑来找大哥六哥给他报仇。

侯哥和别扭,当即就撇下了两个女孩,齐刷刷转向门口,侯哥说,“带路。”小圆儿说,“要不要回去拿家伙?”候子笑道,“就两个工人,先看看去,别走了找不着人。”

于是三个人出去了,一溜风走了。饭店老板从后厨出来,摇摇头,叹口气,李小婉说,“这是什么人,真讨厌,他们还没给你饭钱。”饭店老板说,“他们给我钱?他们还跟我要钱呢。”又进去了。

三个人到了工地,因为是午饭时间,工地没有别人,远远就看见两个工人站在一处土堆上,一个手里拿着铁锹,一个手里拿着搞把子,颇有几分凛凛之气。小圆儿跟两个人说,“就是他们打我。”侯哥和别扭一看对方拿着武器,自己什么没有,也后悔来的莽撞了。本以为自己是江湖好汉,打架为生,还能怕两个工人,不想工人阶级有力量,举起了铁锹一样的强,那架势一点也不逊色于任何社会人。

来都来了,没有被吓跑的。别扭有心计,说,“咱们不能迎面上,大哥,你绕后面去,从后面偷袭。我在前面吸引他们注意力。”侯哥点头,就从另一面绕路过去,别扭和小圆儿直接走过去,那两个工人看见小圆儿找的帮手来了,举着家伙,精神专注,准备迎战。别扭喊道,“你们两个打了我兄弟?你们大哥是谁?”两个工人说,“我们没有大哥。”忽然侯哥从后面窜出来,手里不知道从那里捡来了一个棍子,一下自敲到了一个工人的后脑袋上,那工人晕晕乎乎就倒下了。另一个一见后面来了人,立即转头迎战,挥着铁锹,侯哥吃亏在手中的棍子分量不足,又是木头的,但是他毕竟久经战场,拿着棍子又挡又架,两人打在一处。别扭跑过来,捡起了那个工人丢下的搞把子也上来助战,没想到工地的地面坑坑洼洼,才一个回合他自己绊了自己的脚,摔了一个狗啃泥,小圆儿大概是觉得大哥六哥给他报仇,他就不用动手了,就站着看着,也不帮忙,还好猴子战斗能力很强,一下打在了工人胳膊上,工人的铁锹拿不住,掉了下来,于是工人就要跑,一面是侯哥,一面有小圆儿,工人朝小圆儿方向跑去,小圆儿赶紧一错身给工人让了条路,工人一溜烟不见了。侯哥在后面就追,别扭此刻爬起来,也跟着追,小圆儿想了想,也跟着追,四个人跑出去老远,工人不见了,侯哥停住了,后面两个也赶上来了,都停住,侯哥一边喘气一边骂,“你们两个他妈的今天怎么回事儿,一个一打就趴下了,一个脑子进水了,不拦他,还给他让路?”

别扭笑道,“要不是这样,怎么显示大哥的神威?”

小圆儿挠挠头,傻乎乎的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侯哥也笑了。三个人又回去抓那个被偷袭倒下的,回去一看,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醒过来跑了,工地空荡荡的。三个人就又回到了饭店。

到了饭店,服务员还没有收拾他们刚才吃饭的桌子呢,桌上杯酒未凉,都比得上温酒斩华雄了。不仅酒在,菜在,两个女孩竟然也在,只是又多了一个男孩,三个人也还在原来的桌子上呢。

原来李小婉和张婷看见他们走了,以为不会回来了,就也没走,等纪久来了,三个人一起聊天吃饭,正聊着,没想到,那三个人又回来了。刚刚打完了架,三个人荷尔蒙正旺,别扭又过来了,干脆拉了把椅子一坐,朝张婷乜斜笑道,“妹妹,舍不得我,还没走呢,等着哥哥呢?”张婷吓得往后躲,李小婉当即站起来连拿酱油瓶子都没拿,就拿手砸了别扭一拳头。李小婉也没练过,小姑娘的拳头,把别扭打上了劲儿了,别扭笑道,“这个妹妹看我不理你吃醋了?就要抓李小婉的手,纪久把李小婉往后一推,喊道,“快去叫人。”李小婉立刻明白过来,真的是动如脱兔,不但手没有让别扭抓住,人一低头,已经从别扭的腋窝下面钻了过去,朝门口就跑了,连侯哥在后面都咂嘴叹道,“好利落的小丫头。”纪久在后头又喊,“去松茸子煤矿。”

纪久喊对了,要是他不喊这一声,李小婉不是往宏愿派出所跑,就是往纪家庄跑,但是这两处都太远,远水不解近渴,离得最近的,就是松茸子煤矿。

纪久护住张婷,说,“你别乱来,一会儿我们叫来人,怕你来不及后悔。”

别扭,候子和小圆儿一起笑,说,“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纪久说道,“你们要是有胆量,就等一会儿我们的人来了再说。”侯哥看纪久样子老诚,胸有成竹,也疑惑他要叫的是什么人,说道,“都先别动,看看他们叫什么人。”

三个人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喝着酒,说笑着,果然不动手了。等着。

古江湖人的脾气就是这样,要赢得的是一个名声胆气,此时就不能欺负这两个孩子了,但是,如果等不来人,或者等来的人不行,那今天,张婷他们就必须带走了,纪久,也少不了被一顿恶揍。然而只不出一杯酒的工夫,人就来了,还是开着汽车的,下车来的,是二平。

二平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侯哥,侯哥也看见了二平,笑道,“二平,怎么你来了?”二平说,“我C,原来是你。”侯哥笑道,“二平,你是这丫头找来的?”二平在侯哥那桌坐下,笑骂道,“别乱叫,那是嫂子,五回大哥的人。”别扭颠着脚,皮笑肉不笑,说道,“五回大哥?嫂子?呵,你当我不认识金立姐?这是哪门子嫂子?”二平笑道,“你管是哪门子嫂子,哥上过的就是嫂子,懂不懂?”

别扭也笑了,多少有点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张婷,说道,“小嫂子。”

这些人说话不好听,张婷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李小婉也进来了,纪久见没事儿了,示意她们快走,三个人就一起走了。

李小婉刚才一通没命的跑,到了松茸子矿,李小婉以前经常陪张婷和五回约会,所以有人认识她,今天正好二平在矿上。二平和金立是从小的交情,对五回宠爱张婷一事也并不满意,但毕竟是大哥宠爱的女人,于是亲自带了两个人过来了,见了面正好认识侯哥,又没出事儿,不但没有动手,反而攀谈着聊了起来,吃吃喝喝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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