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不知不觉到了，学生陆陆续续离校，原梾没有跟着李星汉一起回家，而是留在学校打算陪萧行几天，他和萧行有段时间没好好约会了。
冬日风烈，萧行却一定要载着原梾沿江骑行，原梾裹着围巾笨重地坐在后座搂紧他，没一会儿，两人冻得耳朵鼻子通红。路过奶茶铺，萧行停车拽着人想买杯热饮暖暖身，档口的小姑娘戴着毛茸茸的灰狼帽子热情招呼：“帅哥，喝什么？”
萧行半点不避嫌，大大方方拉着原梾的手得意的笑：“热饮，情侣杯！”
小姑娘见怪不怪，提议：“乌龙轻乳茶，可以吗？”
原梾害羞抽手道：“三分糖，谢谢。”
萧行没让他得逞，握紧了。
江边长椅上，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嘬着热饮，萧行把原梾的手挨在杯身上，自己双手覆上去替他暖手：“答应你一起采风的，要画画吗？”
“嗯。”原梾从背包里取出画本，旁若无人的作起画来，他手绘迅速，更多的是静静地感受，萧行静静地陪着，两人迎着冷风，满身金辉。
挨着冻沿江骑行，就为江面阔远处那一抹斜阳，水天相接处，流云轻走，万丈金芒破出云层，整个天际，江面都燃烧起来，两人挨在一起直待至日落沉江……
白天萧行载着原梾在江介老城区还有一些古老的民宅巷子里穿梭，萧行在原梾的带领下也第一次关注到建筑里那些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小细节，二人也会起个大早乘着观光线去远郊游玩，原梾采风时会变得异常热情活泼，逮着路人问东问西，一路都在拍照还有画画，期间还给一对牵手逛公园的老夫妻和带着狗狗卖气球的大叔画了肖像画，一张画换了两个气球，当然画的最多的还是萧行……
晚上回到宿舍，难得有了私密空间可以亲热，萧行没了最初的紧张，开始变的得心应手。原梾好像经过漫长的发酵，终于慢半拍地变得热烈，不过相较于萧行，还是笨拙又迟钝地不知道怎么迎接对方越来越坦诚的欲望，萧行不急不徐，一点一点引导以及蚕食他的防线。
到第三个晚上，一起冲过澡后，原梾盘腿坐椅子上给萧行吹头发，萧行圈人入怀异常黏糊，原梾只得凑到他跟前两颗脑袋一起吹。萧行盯着人担忧地想：不会互撸到天荒地老吧。
他迫切地想更进一步，可就这几天原梾一步一惊吓的表现，指望他自己探索发现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不如大胆给他开个门？
萧行盯着人都能起反应：“又硬了，怎么办？”
原梾关掉吹风机，捏着他的脸道：“咱能要点脸吗，刚洗过澡。”
“不想要，明天回家就亲不着了，我们要不抓紧点时间？”萧行埋头进他脖颈间轻嗅，咬了他下巴一口，原梾今天嘴都被他啃肿了，抓着他已经探进裤子里的手求饶：“唔~你轻点，刚刚洗澡就发现被你摸肿了。”
萧行拉开他的裤子看：“疼吗？”
“有一点。”
“哦，真肿了。”
原梾拽紧裤子：“要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一起看部片吧。”
“什么片？”
萧行一蹦起身，去书桌取电脑：“动作片。”
两人靠坐在床头盖着薄被，原梾热乎乎地窝在萧行臂弯里，电影是一部同□□情电影，拍的十分唯美，原梾最开始还沉浸在剧情中不时点评色彩、构图，没想到随着两位男主感情升温，画面逐渐大胆起来，甚至开始细无巨细地展示同性之间如何做|爱。
原梾一个从不混迹互联网，连片子都不知道去哪看的人，从小闲时不是画画，就是跟着爷爷采风，接受过最大尺度的性教育就是在青少年恋爱教育活动中心，内容多数为青春期那些身体和心理的急剧变化，活动中许多无病呻吟的案例最终导向也是不要早恋，不要过早地偷尝禁果。他无意探究，从不知世界上还有这么直白大胆的片子，银幕里两位演员无比坦诚地抵死缠绵，惊得他世界观以光速崩塌重建再崩塌……
一场激情未完，原梾惊恐地起身，萧行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慌忙扣了电脑拉人，原梾溜下床穿着拖鞋走了。
萧行懊恼地坐在床边，突然有点怕原梾会从此厌弃了他，同性之间不是所有人都接受那些的。他必须解释清楚，刚急步到门口，原梾突然又折回来了。
眼神相接的一瞬，两人同时尴尬地低头，原梾吞吞吐吐道：“那个，忘了跟你说我先回311了。”说完转身又要走，萧行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拉进门，生怕他误会什么：“那个，你不接受也没关系，吓到你了吧。”
原梾有点紧张：“我我我不知道是这么做的，你让我缓缓。”他从前看的几个文学作品偶有涉及同性，多半隐晦又悲情，刚刚那片子让他受到的冲击，不亚于近距离观看了火山喷发。
萧行伸手去拉他手，原梾慌乱地躲了一下，两人默在原地均没说话，好一会儿，原梾冷静下来握住萧行的手道歉：“对不起。”
“你说的，我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这些片子都是我意识到可能喜欢你后搜罗来看的，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换个人我未必能接受，可是只要一想到是你，甚至觉得美好，现在轮到你说你的感受了。”
“我，就是惊到了。”
“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反正你不能不喜欢我。”
原梾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走近了抱着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以我有限的认知，我才最主动吧，秘密基地你忘了吗？我以为那就是最亲密的事了。”
萧行搂紧人，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怀里，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梾看着不温不火，其实才是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那个，坦诚而热烈，萧行有点想哭：“嗯，反正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原梾知道越是在乎才越是战战兢兢地害怕失去，刘诚说的没错，他有时候的确跟个棒槌似得：“我没有不喜欢。”
“那，还回311吗？”
“不回了，我们把片子看完。”
“嗯。”
“演员是真的发生关系了吗？”
“嗯。”
“这，也太敬业了。”
“我给你看的这个还算保守的了。”
“我学画画，懂一些，这种事情包括人的身体，保持一点神秘感才美，太过直接反而适得其反。”
萧行拨开他的额前发亲了亲：“那不看了，我们说会儿话。”
宿舍温度湿寒，两人胳膊环着胳膊，腿勾着腿抱在一起被窝夜话。
“你说的更进一步是指这个吗？”
“不只，就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你，想要更多。”
“我们可以慢慢来，那种东西看多了很快会未老先衰的。”
萧行在他腰间捏了一把，委屈道：“衰你大爷，你懂不懂什么叫青春期。”
“不就那点荷尔蒙么。”原梾挪动下身体，挨着他更近，“我以前特别羡慕别人轰轰烈烈的热血青春，见得多了只觉自己坐在山头静静发呆的青春也很美好，太过热烈的东西，往往不长久。”
萧行轻吻他额头，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你接受不了就直说，一套一套的。”
“人对新事物总要有一个接受过程嘛，你知道我眼中最好的爱情范本是谁吗？
“爷爷奶奶吗？”
“嗯，从我记事起，爷爷奶奶就没吵过架。奶奶生病后，两人睡觉都拉着手，直到我奶奶忘了他不让他进屋，爷爷很平静，该工作工作，该出差出差，两人所有的浪漫都藏在不起眼的生活细节里，我奶奶忘了他都没忘了那些小细节，气味是其中之一。”
“你已经打算和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吗。”
“你没打算啊？”
“不是没打算，是还没想那么远。”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远。”
“你以前，很孤独吧。”
“就只在小朋友那段时期，因为我爸的事会招来不必要的恶意，爷爷就告诉我朋友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强求，不好的朋友还不如没有，他带着我练字、写生、采风、工作，我的成长过程很平淡，却也充实快乐。”
“你爸因为什么坐牢？”
“被人灌醉，签了不该签的字，他害怕工程出问题，匿名检举自己才及时止损，刑期不长，9个月，后来是在狱中被人暴力殴打，反抗时失手杀了人。”
“那彭泽清为什么会恨你爸？”
“因为我妈，他们三个是同学，彭泽清也喜欢我妈妈。”
“我猜很喜欢，而且到现在都没放下，不然上次不会自降身份说那些话。”
“嗯，这大概也是他不喜欢彭思齐的原因，不是所爱的人生的孩子，彭思齐又没达到他的标准。”
“他还经常联系你吗？”
“嗯，那孩子很孤独，我不忍心不闻不问。”
“他喜欢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喜欢，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嗯，我有分寸，就只是给他推荐了几个在平板上画漫画软件，他近来开始在账号上分享自己画的情景漫画了。”
“你真好。”
“现在什么都在电脑上操作，我以后会不会被淘汰？”
萧行抱紧人笑道：“杞人忧天，那你为什么不用软件作画？”
“画不出纸面的那种感受力，而且我很享受在纸上作画的感觉。”
“电脑作业提升的只是工作效率而已，未来也许都会用软件，那只是下限，上限是你赋予它的想象力创造力还有审美，它越发达，你越珍贵。”
原梾起身趴到他胸前，支着下巴：“你这个算安慰，还是情话？”
“都不是，我喜欢你，仰慕你，欣赏你的一切……”原梾抬手捂住他的嘴，萧行没再说下去静静地看着人，看着看着气氛就有点不对，原梾自觉地挪开手掌亲他，萧行突然一个翻转将他压到身下，蛮横地将他双手举过头顶，原梾有点怕：“别摸了，我我真的肿了。”
萧行的字典里，没有临阵退缩这一条，吻够了才道：“你帮我摸，或者电影里用腿的方式，选一个？”
未等他回答，萧行粗暴地吻上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选择权在谁。
隔天，萧行送原梾到车站，深刻意识到自己能有多没出息，临近发车点都抱着人不撒手，搞得像生离死别。
“回家要每天发信息，视频电话。”
“哦。”
“春节后我去找你。”
“就二十多天，开学天天腻在一起还不行吗？”
“我是不是太粘人了。”
“嗯，我得进站了。”
“到家电话。”
“好。”
萧行看着消失在检票口的身影，长这么大头一次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