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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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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慌乱的心绪被原梾一个轻吻瞬间冰封了,木头桩子似地呆在原地。原梾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鲁莽,有点羞,逃开目光火速将石化的萧行拖到背上。负重下山很危险,萧行身高腿长,原梾背着他有些吃力,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两人一起滚下山去。

气氛变得异常安静,萧行乖顺地环着原梾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好半天才回神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偷亲我的时候。”

原来昨晚他醒着,萧行颇难为情地“哦”了一声。

“头晕吗?”

“没。”

草地湿滑,萧行不敢乱动,他不想原梾也受伤,再次申明道:“我自己走。”

原梾不理会,专心脚下路:“闭嘴。”

又一阵沉默,行了不多时,原梾再次问道:“腿脚麻吗?”

萧行诚实回答:“有点胀。”

原梾将人放到路边平整的山石上,看了眼表,拉起萧行裤脚松绑捆扎带,脚裸处已经肿了,小腿处也出现了轻微淤紫。萧行看原梾出了很多汗,抬手帮他拂去额上的汗珠,原梾注意力全在他腿上:“松几分钟,一会儿再绑。”他将拆下来的带子圈到手腕,转身再次背人。

“休息一下。”

“别废话,快点上来。”

萧行无动于衷,从那个吻开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满心满眼唯剩眼前人。原梾刚想暴力拖人,突然被萧行顺势拉进怀里:“就算死,我也想做个风流鬼。”他有样学样,双手捧着原梾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接吻,萧行是头一次,可他有点震惊自己竟然无师自通到这般大胆,他把这一吻当成最后一吻般用力,将原梾嘴唇严丝合缝堵了个严实,原梾本就毫无防备,惊到一时忘了呼吸,差点缺氧,萧行不知道是毒已经蔓延到全身还是过于紧张,头有点发蒙,本能地胡乱咬了几口,原梾感觉嘴巴像要被咬掉了,又急又羞地推开人大张着口喘气,萧行蒙蒙地看着人,十分不合时宜地笑了。

原梾又委屈又生气:“笑你大爷,快点下山。”

萧行有种得偿所愿生死看淡的高兴,臭不要脸地抱着人道:“我喜欢你,原梾,我他妈喜欢死你了。”

原梾当下只关心一件事,他们得快点下山,他推开人,恨恨地一脚将他腿踹直,边扎捆扎带边道:“闭嘴,下山!”

萧行笑得异常灿烂又放松,什么死不死的,他现在只知道什么叫得偿所愿。

走出密林行至宽阔的石阶路时,原梾已经累得脱水脱力,两腿止不住地打颤,萧行执意要自己走,原梾低头看着他已经肿胀变形的脚踝,没有答应,关切道:“头晕吗?”

“有点,你再亲我一下会更晕。”

原梾气结:“滚,正经点。”

“其实活动那天你猜到了,只是不确定对吗?”

原梾上气不接下气,心不在焉地回:“我们,要,快点下山。”

“这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

两人现在的状态,一个莫名其妙突然进入贤者模式,一个心急火燎就差点个引线把自己当窜天猴给放了。

“你,大爷的,再不闭嘴,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山。”

“快点说,你也喜欢我对吗?”

原梾气都喘不上来,还得照顾他情绪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喜欢,喜欢,行了吧。”

萧行趴在他背上别提多美了:“嗯,行。”

“行你大爷,老子,现在,没力气说话,你能,闭嘴吗?”

“昨晚你是一直没睡,还是我盖印章吻的时候醒的?”

“盖章,时候,醒的。”

“哦。”

得到满意的答复,萧行终于闭嘴了。行到山腰处时,原梾远远看到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樊林和孙霄,松了口气,几人接力背着萧行下山,于老师已经在路口焦急地等着了。

已近晚,樊林看车上坐不了太多人,对两位女生道:“你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今天先跟着大巴回学校,我们明天回。”

张清宁道:“好,我帮你们请假,有什么状况,及时联系。”

水环山每年都有毒蛇伤人事件,镇上医院常备血清,于老师驾车火速赶往医院,原梾隔段时间便松一下捆扎带,萧行的脚已经肿的跟馒头似的了。

萧行无力地靠着椅背,头昏昏沉沉的,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原梾握着他的手,再次问道:“头晕吗?”

“嗯。”

原梾眼泪差点掉下来:“马上到医院了。”

于老师安慰道:“10分钟,很快到。”

樊林挂了号,一位急诊科医生很快来了:“什么蛇有看到吗?”

于老师给医生看照片:“蛇抓到了,短尾腹。”

萧行被急步带进急诊室,三人止步门口,高悬的心脏终于落回心腔。原梾脱力般瘫坐在长椅上,有气无力道:“我他妈真是个乌鸦嘴啊。”

辛小杰和他妈妈也匆匆赶来,一个劲地跟樊林和原梾几人道谢和道歉,当着他们的面又揍了辛小杰,可能一回生,二回熟,辛小杰成长飞速,已经有了萧行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势头 ,拉着他妈的胳膊没有一点认错态度认错:“妈,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辛小杰妈妈又急又怒,边揍边哭:“写的什么纸条,啊,再也不回来了,养你这么大打你一次就说这种狠心话,气死我了。”

“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您当着我喜欢的人面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才多大,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我懂,以前只有我的树兄弟知道,既然您也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长大后我要娶她。”

“你!”辛小杰眼看又要挨揍,迅速躲到原梾身后。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同时冒出一个审视自己的疑问:我小时候也这么讨厌吗?额,换个词,难缠。

辛小杰妈妈抬起的巴掌无力地落下来,跟着气势都弱无生息,语气软下来道:“妈错了,以后不打你了。”

这一示弱,辛小杰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愧疚地低着头挨到他妈妈身边:“对不起,我不该离家出走,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也不会胡乱亲人,还不行吗?”

“行,回去跟小新还有小新妈妈道歉,知道吗?”

“知道了。”

“去给哥哥们买水。”

“嗯。”

辛小杰回来时,于老师和医生也出来了:“已经做完清创打了针,在挂水,万幸咬人的是条幼蛇,不用住院。”

樊林放松下来道:“辛苦于老师了。”

“哪里的话,你们大老远跑来给学校无偿劳动,要出点什么事我罪过可就大了。我跟医生去取药,等挂完水一起回去。”

“好。”

萧行盯着门口,想第一时间看到某人,没想到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辛小杰。

“萧行哥哥,我给你报仇,那条咬人的蛇我一定把它泡成药酒。”

萧行头还是蒙蒙的,无力道:“谢谢你替我报仇。”

樊林瞧他一直盯着门口,笑道:“原梾给大家买晚餐去了。”

“哦。”

回到水环山小学,已是晚上十点。樊林原本要带着孙霄住进阁楼,以便轮流照顾萧行,奈何萧行不领情。樊林了然,将药递给原梾道:“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学长,我能照顾好他。”

原梾拎着热水和冰块上楼时,萧行正盯着窗外的柿子树出神。

“简单擦洗一下?”

“嗯。”萧行想起身,原梾道:“你别动,我来。”

水桶内袅袅升起的热气与暖光灯相遇,让荒凉陈旧的阁楼变得暖洋洋的,原梾温好毛巾,抬头时发现萧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人迅速错开目光,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兵荒马乱过去,那些模糊的亟待清晰的问题自然浮出水面。

萧行慢吞吞地擦完脸,不自在道:“我今天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想擦一下,你回避一下?”

“回避什么,我给你温毛巾,擦不到的我代劳。”

萧行看他心无旁骛,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少根筋,闷闷不乐地脱掉T恤,原梾看他动作慢吞吞的,直接上手帮他擦,两人挨得很近,萧行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隔空传导过来。萧行不敢看他,低头盯着自己被医生剪去一半的滑稽裤腿,裸露在外的腿脚肿胀成紫红色,狰狞而丑陋,不知道是不是疼得,萧行心情沉入谷底。

原梾认真地给他擦完后背,跟着侧腰,还很贴心地连胳膊手指也代劳了,手法娴熟,极会照顾人。

“你把我当小孩吗?”出口那一瞬间,萧行语气里藏着说不出的委屈。

“哦,我在家照顾奶奶照顾习惯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原梾垂眸时异常温柔,眼睛里盈满流光,像个掉入星河的纯白少年,萧行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忍着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悸动,心下却越来越伤心,原梾真的喜欢他吗?

毫无眼力见的原梾给萧行擦完身又用毛巾裹着冰块给他敷脚,跟着将活血化瘀的药水倒在掌心揉开涂到他今日扭到的地方,细致周到。

萧行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到处作乱的手将人拖到跟前,原梾差点撞上他下巴,抬眼正对上萧行热切的目光,心狠狠跳了一下。

“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啊?什么什么感觉?”距离有点太近了,原梾有点心慌。

“你是压根不喜欢我?还是脑子缺根筋?”

原梾没有不喜欢他,脑子迟滞地没明白他的问题,反问:“缺什么筋?”

萧行无名怒火急速从四面八方蹿来,找不着发泄口,将手伸进他衣服捏了把他薄滑的皮肉,尤不解恨又摸到他腰间痒痒肉狠狠掐了一把。

原梾过电般迅速起身,毛巾里的冰块欢快地滚落一地。

萧行气呼呼道:“现在知道缺什么了吗?”

原梾目瞪口呆:“我,我,我真服你了,萧行,你知道咬你的短尾腹是剧毒蛇吗,都肿成猪腿了,你能正常点吗?”

“我才是喜欢人的正常反应,你今天是为了安慰我才亲我的吗?”

原梾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别扭什么:“亲都亲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你休想!”萧行吼完,又嘀咕道:“再亲一下,我就信。”

“滚!”

原梾俯身捡起毛巾扔进水盆,一指戳他伤处,萧行委屈地痛叫了一声。

麻药散去真正的痛感才袭来,原梾知道他今晚会不好过,不过此人好像完全不在意,只顾盯着他看。直到此刻,原梾才终于有了点与情窦初开有关的紧张与羞涩,甚至有点慌,萧行敏锐地捕捉到了,心满意足地凑近,原梾吓了一跳,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像被惊着了:“做什么?”

“我确定一下,行吗?”未等回答,萧行一手抓着原梾的手交叠,一手覆到他心脏的位置,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原本想轻轻地触碰一下便放开,可柔软地触感让他贪恋地多停了一会儿,萧行感受到他蓬勃律动的心脏,分开道:“这回我信了。”

原梾想跑又像被什么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脑子胡乱想的却是:还以为又要厥过去了。

萧行看他木僵着不说话,继续道:“要再确认一次吗?”

原梾慌忙起身:“我去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斑驳着擦不掉的灰渍,原梾盯着镜中的自己,心跳依然快得像要蹦出来一样,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嘴唇,后知后觉地品味出一点情动的滋味,很快,他感觉嘴唇火辣辣的,怎么后劲这么大?他抬手摸摸嘴唇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忽然想起手指上沾着活血化瘀的药水,还有他刚摸过萧行的脚……

萧行正准备睡觉,卫生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了?”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叮铃咣当好一通手忙脚乱。

“没洗手,我现在嘴巴火辣辣的。”

萧行愣了一下随即笑倒在床上,原梾头脸湿漉漉地站门口幽怨地看着他,阁楼里尴尬暧昧的气氛短暂地散了。

二人仰躺着一动不动盯着屋顶,萧行脚很疼,原梾像是感知到了一样问道:“疼吗?”

“嗯,能拉你一会儿手吗?”

原梾顺从地从被窝中伸出手来,萧行摸到后五指相扣地握着。

“起夜或者疼得厉害就叫醒我。”

“你这么有经验,小时候真被咬过吗?”

“没,安慰你的。”

“猜到了。”

“所以连我亲你也觉得是安慰?”

“因为,是同性啊。”

原梾沉默良久,突然不着边际地问道:“你第一次看到女人裸体是什么时候?”

“高中吧,忘了,电影里看的。”

“什么感觉?”

“好奇?不清楚。”

“我第一次看到裸体是害怕,13岁那年暑假,我奶奶洗澡时在浴室滑倒了,我踹门进去,等救护车期间,抱着她穿衣服,她皮肤凉得像是死了,那一刻除了害怕好像回到了童稚世界,人忽然没了性别之分。后来我奶奶出现认知障碍,我呢没有父母陪伴学校又没什么朋友,我爷爷怕影响我成长,让我参加了一个类似于青少年恋爱教育的活动,那里11岁到17岁的男孩女孩都有,对于这种感情,我还没有任何感知,就接收了很多,从那以后,我好像对两性关系失去了探索的欲望。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也从没探究过,直到今天才知道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无关性别。”

“你呢,为什么信任我?”原梾轻声问。

萧行握紧他的手,很心疼,他没问为什么喜欢他,而是用了信任这个词,萧行没有正面回答:“就像小时候喜欢孙悟空,他就算被压在五指山下,我也喜欢。”

原梾鼻子微酸:“嗯。”

萧行起身挨近原梾身侧躺好道:“脚疼,能抱着你睡吗?”

“抱你大爷,我在跟你说心里话。”

“嗯,我也是心里话,想抱着你睡。”

“咱俩进展是不是过□□速了?”

“如果没有喜欢这层,我们早就很亲近了。”

“服你了。”原梾今天背着萧行下山,累得四肢酸软,眼皮有点沉,他裹好被子,小心地不挨到他伤脚,蹭到他枕头睡了。

“晚上起夜叫我。”

“嗯,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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