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离摇摇头，“还好。你怎么来了？不要上班么？”
“有谁说过上班时间不可以翘班么？”那人坏笑道，“而且我想来看看你，这种天气还要军训的小孩子太可怜了。”说完还真是满满的疼惜。
顾非离横他，“我这个可怜的小孩才不需要你来看。”
那人微微一笑，“晚上想吃什么？我去食堂先点了。”
顾非离耸耸肩，“随便吧，现在这年头，吃什么都没胃口。”
那人但笑不语。
大学晚上还要军训这一点虽然很让人嫌弃，却因为天气已经凉快了不少，也还是可以忍受。
第一天晚上，教官点完名之后照例让学生站军姿，站了五分钟左右，顾非离就看见那人优哉游哉好像散步似的走进场地，这次他没有“瞻前顾后”，径直向他们这个排走了过来。
“我说，”身边的杨季宁微微蠕动着唇，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家那位怎么又来了？”
“他下班了，但要等我一起回家。”顾非离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不过，那人这次似乎并不是来找他的，顾非离看到他走过来就直接去找他们教官说话，他一边说教官一边点头，顾非离看着那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还真像一只狐狸，虽然不知道他和教官说了什么，可就是感觉他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那人说完之后也没离开，只是走到他们队伍后面，经过前面时还有意看了顾非离一眼，意味深长。
“他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啊？怎么看着不怀好意呢……”杨季宁凉凉地评论道。
“谁知道。”顾非离回了一句，微微蹙眉。
等到休息时间，顾非离刚想过去找那人，就感觉裤袋里手机在震动，取出来一看，只见那人发了一条短信，“去和你们教官打个招呼，说你有事，我们回家。”
“……”顾非离咋咋舌，还真没想到那人是跑来和教官走后门放他早点回家的……
收起手机，顾非离和杨季宁说了一声，不意外地看到他羡慕加嫉妒的目光。
至于去和教官说话，顾非离有些汗颜，但还是说了，教官看他一眼就随便点个头表示同意。
两人回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顾非离和那人一起去学校停车场时问他是怎么和教官说的，那人微微一笑，道：“秘密。”
十天之后的上午，顾非离和其他新生一起进行队列表演，内容就是停止间转法和正步齐步等等，下午是军事知识考试，只要把背好的东西写上就可以。
而最让顾非离期待的方阵和领队的选拔也迫在眉睫了。
文瑾说，领队的选拔是以连为单位，三个排为一连，各排最多推荐两人，由三个排的排长进行选拔。其实这种事情的黑幕还是很多的，男生只要你长得出众一点身高达到标准就有可能被选，最重要的当然是……你要和教官关系好。
当年的文瑾和教官关系非常不错，还留了电话号码，如今的顾非离嘛……连文瑾心里都没底。
文瑾又说，领队入选的通知会在你的军事知识考完后直接通知你本人，然后就开始选拔方队的人员，是以那张卷子答完之后顾非离的心一直是七上八下。
那天下午文瑾破天荒地没有出现，让顾非离心里更难受，就赌气地想如果自己选不上一定好几个月都不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忍到大家都考完又休息很长时间之后的集合，其他学生神态如常，顾非离却是紧张万分，心脏剧烈的跳动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教官还没开始说话，学生们还在小声聊天，就见另一排的教官走到他们教官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教官走到顾非离和杨季宁旁边让他俩出来一下。
两人随教官走了出去，另一个教官让他们俩跟着走到一边，同时他们那一排的方队选拔也正式开始。
……
顾非离不曾忘记，下午的军训结束后，走出足球场，看到那人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慢慢走近他，那种感觉像是穿越一世的相见，彼此都等待了太久太久。
“选上领队了么？”走到那人面前，那人轻声问了一句，声音依旧轻易勾起自己的爱意。
这一次，顾非离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欢喜胀满心胸，饶是大吼一声也不足以表达。
文瑾在那孩子怀里有些无措，曾经的小小孩童如今却可以将自己完全拥揽入怀，他的臂如此霸道，却像是可以永远保护自己，让自己不惧怕世间任何波澜。
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想保护他的啊……
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在他们面前经过，看向他们的人也不少，可他却不管不顾，让自己只得闭上眼睛不去看别人怪异的眼光。
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回抱住他的腰，这一刻的喜悦排山倒海，心头涌上一抹感触，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非离……
等到坐上了车，窗外涌入的空气让迷乱的思绪得以清楚，文瑾才终于红着脸，对身边的人道：“你刚刚也太胡闹了……”
当时还有那么多学生的，还有教官，可能还会有几个老师和领导，他就……
顾非离却不以为然，相反还很兴奋，他转头看向文瑾，玩味一笑，“你不高兴么？是不高兴被我抱，还是别的什么？”
文瑾想到最初被他抱住的时候，心脏剧烈的跳动像要破体而出，无法承受那种感觉，却并没有不适和反感。
轻轻一叹，“抱抱没什么，可是，也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啊，你要抱也应该等到回家再说嘛。”
顾非离忍不住笑了出来，“被人看到怎么了，你怕的是什么？影响你的名声，还是，怕嫂子知道了和你闹别扭？”
文瑾看他一眼，“婷婷知道了也没事，只要我和她解释就行，至于名声，要是被人注意到又开始议论的话，对你的影响也很不好啊。”
顾非离一愣，还真没想到这人是这种心思。
“好吧。”顾非离点点头，“以后我会注意，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我们回家去做。”
“你……”文瑾好不容易消退的红晕又开始升腾，“说什么呢，这话和谁学的！”
顾非离没说话，却一直笑意连连。
文瑾抿抿唇，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开了口，“小弟，我们去庆祝吧，庆祝你当上领队。你想吃点什么或者玩点什么吗？”
顾非离笑了，吃点什么就算了，这个玩点什么可真是引人遐思……
轻咳一声，“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在他看来，刚刚的那个拥抱，就是最好的庆祝，对于自己来说也已然足够。
“我知道了，”文瑾没有强求，却像是别有深意，“我们回家再说。”
两人回了家，顾非离正准备进房间，却被文瑾在后面叫住，又有些迟疑，“你在客厅等我一下吧，我给你看样东西。”
“好。”顾非离饶有兴趣道，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文瑾就走到自己房间拿了一个黑色的扁状的盒子。
“给。”文瑾将盒子递给顾非离，面上泛着微微的粉色，“这是我在网上给你买的。”
顾非离看了他一眼，打开那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套黑色的衣服，上衣是长袖衬衫，质地轻柔，上面绣着云朵图案，下身的裤子是那种极显身型的样式。
“你军训之后就是秋天了，正适合穿这种衬衫，我就给你买了一件，黑色，应该很适合你吧。”
他看样子还有些紧张，似乎生怕顾非离不喜欢似的，却不知道，顾非离要用多大的忍耐力克制着不去吻他。
文瑾，一直都是这么体贴温柔的人。
顾非离心中的甜蜜无法言说，强压抑着笑意和欢喜，轻咳一声，板着脸，声音也有些冷淡，“谁说我适合黑色的呀，我倒更喜欢白色，或者酒红色，还有天蓝色也不错啊……”
“是么，”文瑾的神情透着失望，“你不喜欢啊，那我……”说着伸手要把盒子拿回来，想说再去给他买一套他喜欢的。
“别别，”顾非离忙拦住，还一副“我就勉强收下了”的样子，“嗯，这个也不错嘛。买都买了，我就收着吧。”
“好。”文瑾微笑着，神情里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和喜悦。
十天后，就是东华大学这届新生军训会演的日子，这一天之前的晚上，顾非离穿着学校下发的“领队专用装”，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文瑾一直眼含笑意看着他，丝毫没有流露出不耐。
现在的衣服可是比他们当年好看多了，尤其这个孩子穿上这一身军装，平添了几分英气和挺拔，也让那张俊脸更加夺人心魄，也许这也正是他被选为领队的原因吧。
文瑾心中的自豪比自己当年参加正式会演的时候还要多出数倍。
“哥，”顾非离走到文瑾身边坐下，“明天你会在主席台上看我们会演么？”声音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