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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分钗合钿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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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休息区的另一边,丹恒得到了好友的答复,也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他方才突然问穹那个问题……虽说乍一看有点冒昧,可这还真不能怪他自我意识过剩。归根到底,这事儿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据艾丝妲所说,星际和平公司跟本地某高校有着密切的合作往来,有几位学者跟她私交不错,前些天几人小聚时,恰巧聊起了一件事儿。

丹恒听完沉默了几秒:“您是说,有个骇客入侵了黑塔教授的个人终端……就盗走了一张照片,还留言说‘借脸一用’?”

“嘻嘻,不可思议吧?不过黑塔说,那人跟她是老相识了,应该算是一款损友吧?那孩子时不时就得闹点儿幺蛾子,她都已经习惯了。”艾丝妲优雅地一摊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不过这回对方拿的是她的科研伙伴,阮·梅女士的照片,所以她反手就把那个骇客的设备也黑了,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丹恒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所以,在看到银狼账号上的聊天记录时,丹恒的沉默震耳欲聋。

串起来了,一切都串起来了——难怪老杨没有那个“相亲对象”的照片,难怪他的个人信息模糊得像是打了码……难怪那家伙当时也是一脸懵逼,敢情是有一位无名义士在里边暗箱操作,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丹恒以手扶额,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银狼……银狼这个姑娘他也是认识的。最早还不是经刃介绍,而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他跟刃大概是读高三的时候,此人曾以“家里大人都不在”为由,光明正大出席了她二表哥的家长会。刃这个人物,虽然常年是校园告示板上的钉子户,可老师纵然有一肚子苦水也不可能跟一小丫头说,于是她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就着老师叨叨叨的bgm叠了一节课的小手枪……材料是她哥抽屉里第二天要交的作业,一本崭新崭新的《五三》,班主任亲阅版。

事后肇事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狡辩道:“反正你又没做,老师骂你你就说家里熊孩子撕了,我够意思吧?”

而她哥跟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完竟深以为然,只可惜赞许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投出去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因为路过的丹恒不经意间听完了全程,转头就把俩人告发了。

综上所述,这姑娘发现老杨介绍来的omega是她哥的前o友,于是八卦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也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可是问题是,刃又是什么意思?

在看到他的时候,刃就应该明白这一切都是银狼搞的乌龙,他明明可以解释,可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总不能是看他一个人在原地抠三室一厅的效率太低,所以要一块儿挖个大别野吧。

以及后来,刃到他们高中的学校去做什么?后来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又说明了什么???

回到工位后,鬼使神差的,他重新点开了刃的微信。熟悉的飞鸟映入眼帘,仿佛一缕灵光乍现,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画面。

初次和刃见面的那一天,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云层如同破旧的棉絮,脏污且松散……成群的飞鸟就排在楼顶,突然间,天台的铁门“哗”一下地打开,它们被人的动作惊扰,顷刻便打着旋儿飞离。

鸟的漩涡飞快消融,那时丹恒就站在楼道的阴影中,看着少年的背影,心想:“他在想什么呢?”

少年翻过了护栏,倚在了年久失修的金属上。风吹起他的发梢,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铁锈味,既像血,又像霜。

其实那并非是他第一次见到刃。在接到景元的“任务”之后,丹恒就花了三天时间仔细翻阅刃的“资料”。学校档案馆不对学生开放,然而他本来就没打算翻人家户口本,而是另辟蹊径……找出了刃的试卷袋。

这位同学骨骼清奇,虽然日常不在教室出没,但该学的知识竟然真能进脑子。丹恒的目光在那成绩单上停留片刻,毫无波动地想,这家伙就算不想读书了,开个量子波动速读班也能发家致富吧。

丹恒手指一抖,下边一张答题卡就露了出来。落在最显眼位置的便是此人大名,简简单单一个字,笔锋却如同刀锋,深蓝的墨水在拐角处积洼,画出了凌厉的线条来。他似乎特意学了大人的连笔,在一众规规矩矩的方块字里格外突出,放在考场肯定是会被老师点名批评的选手……

这位选手还偏科。

丹恒目光一扫,发现这人数理化格外牛逼,英语马马虎虎,可语文就差点意思了。他面前摊着的正是上学期高一的期末试卷,末尾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议论文题目:唯青春和梦想不可辜负。

……明明是个编也能编出几句假大空观点的主题,然而该同学的梦想看起来是希望地球明天就爆炸,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读这么多年书还是头一回见着零分作文大赏,丹恒不由肃然起敬。

之后他又花了三天,观察了一下活的刃。此人神出鬼没,下课肯定是不在座位的,吃饭时间也不一定在食堂,要抓捕他可不容易,但是丹恒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刃常常会待在某个高处,或者楼顶,或者露天体育场的看台,居高临下地巡视领地。

高二一班就在顶楼,通往天台的门锁有撬开的痕迹,看样子已经遭到了这只大猫的造访。

于是那一天,听见楼梯间里细微的动静时,丹恒疾书的笔尖微微一顿,下意识探向了兜里那把钥匙。

这不是合适的时机,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手心里传来金属冰冷的温度,丹恒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见了刃要说什么呢?对方会做什么,自己又要如何应对呢?他做事从来都需要缜密的计划,因为他的骄傲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

可是……

可是。

也许有的事情不能等待,说不定下一秒地球就爆炸了,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东西要在何处安放呢。

那扇门合上的同一时间,丹恒握紧钥匙站了起来。

铁门再次开了一条缝,他看见天台边缘少年的背影。

飞鸟盘旋在他的头顶,随后……就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所以。

丹恒的目光缓缓凝固。

这个头像、这张照片,是不是在纪念…

“……你想啊,爱你的时候都改不了,不爱你了还指望他能变吗?不可能的啦!”

非常现实的话语,让丹恒莫名躁动的心冷静了一点。

这话说的没毛病,虽然他跟刃分手并不是什么爱不爱的问题。爱情会有保质期,再刻骨铭心的痕迹,风沙吹久了,也能填得看不出原样。

可是相依为命过的人不一样。那时刃就像一只畏缩着往深渊滑落的怪物,因为不想叫人看到日渐藏不住的爪牙,所以放任自己的沉没……然后被他蛮横地拽回人间。他后来觉得刃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单纯是在看待恋人,他是师长、朋友、兄弟甚至是……母亲。

结果就是到最后他没法再回应刃的期待。破天荒的,他逃走了。

不,这不是逃避——他对自己说,羽翼丰满的鸟雀总是要离开巢穴的,亲鸟甚至会故意把幼崽推下悬崖不是吗?他当初删了刃所有的联系方式,犹觉不够,又换了自己的号码,仿佛急着要把刃从他的世界清除,但其实不是的。

他只是不希望刃再继续惦念他。

说回现在,时隔七年再见,刃总算如他所愿变得稳重点儿了,虽然这个程度还有待加强,但丹恒甚感欣慰……正因如此他才更要跟刃保持距离,毕竟敌方什么情况他还不敢定论,可自己这儿实在是军心不稳哪。

26

只不过丹恒没想到,自己前脚才盘算着对刃能躲就躲,后脚就一下踏进了坑。

不懂就问,人类幼崽是什么很便宜的物种吗,为什么可以买一送一???

看着眼前两个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了一块儿去的小丫头,四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齐齐朝他望过来,左边这位写着“求收养”,右边这位写着“求投喂”,丹恒两眼一黑,晒干了沉默。

这天和平公司的大金主虽是走了,可后续还留了一堆摊子等着丹恒这小主管来接。他估摸着时间,给白露幼儿园的老师打了声招呼,拜托人家帮自己看一会儿,转身就投入到了无休止的拉磨中。下班时,他还特意捎了三份公司附近的粑粑糕,寻思着给老师也送一份……结果没料到他面前多了一张嘴。

灰毛的小姑娘吭哧吭哧嗦着手指,心安理得地吃着天上掉下来的点心,看上去没半点儿不好意思。丹恒心中愁云惨淡,年轻女老师的话犹在耳畔:“……星星同学的家长最近比较忙,说是如果露露同学家长来了,一块儿接走就行……咦,没有这回事吗?”

西装的裤腿被人拽了拽,一低头,两只柔弱的小动物可怜巴巴地挤在了一起。

星说:“带我走嘛,我可以不吃你家大米QAQ”

白露说:“带她走嘛,我可以少吃一碗大米QAQ”

丹恒说:“…………………………”

结果人民的好饲养员当然毫无悬念地妥协了,顺便晚饭多蒸了一筒米。

丹恒把去骨的鸡腿切成小块儿,面上撒了点儿姜丝和红枣,同另一个盛着冬瓜肉沫的小瓷盅一起放进了蒸锅里。等待的功夫,他又轻车熟路地切了些茄子和娃娃菜,拌好调味料,预备等汤差不多了再把这些放上去。

他换下了那身西服,穿上了居家的卫衣,于是又从光鲜亮丽的都市打工人变回了邻家大哥哥。气质沉静的omega天然带着些叫小孩子亲近的感觉,星星小姑娘暗搓搓地观察了他一路,这会儿终于找着机会扑了过来:“丹恒哥哥!”

丹恒只来得及接住她,正欲答应一声,就听颠颠跑过来的白露说:“不对呀!那丹恒跟你爸爸不是差辈儿了吗?”

丹恒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心想这丫头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机灵了呢!

没想到星听完严肃地想了想:“哦,是哦。”

然后她一转头,无师自通道:“那,丹恒老师!”

……不是,这下怎么跟穹一个路数了!

这个念头乍一浮起,丹恒忽然觉得哪里有点儿古怪。他疑惑地看了看星,星也无辜地看了看他。不知是不是今天见穹见多了,他总觉得这小丫头怎么跟他那满嘴跑火车的同事有那么点儿神似,这毛色,这眼睛,就连这油嘴滑舌的样子也仿佛如出一辙,总不能……

……不能啊!!穹他娘的是个beta啊!!!

丹恒悚然一惊,感觉自己简直是魔怔了,连忙擦亮了眼睛重新看。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他细长的眉毛微微拧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星这个小女孩听说是从小在地里滚大,跟她爹是一脉相承的狂野奔放,别的女孩要有早熟的,这么大就会开始臭美了,可她的头发总大喇喇地披着,只因为营养好,一头毛发油光水滑的,像绸缎,倒不显得寒碜。

刃读高中那会儿也有这个苗头,不知师承哪位文艺青年,穿得标新立异不说,还要蓄长发,活像要搞行为艺术。其决心之坚定,据说教导主任强权压制都没能阻止,但丹恒回来后并没能亲眼目睹……因为据景元的小道消息,打群架时有小流氓存了坏心专扯他头发,于是此人痛定思痛,出道计划中道崩殂了。

不过尽管如此,刃好像还是对长头发情有独钟,等大学没人管他之后,他立马重操旧业,花了好几年得偿所愿,半夜打出租车都没人敢载了。

再仔细看,星跟刃不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少眉眼也有五分像。丹恒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在厨房守着锅,耳朵却听着外面俩小女孩讲悄悄话。白露问:“你怎么一个人跟着叔叔,你的妈妈去哪了呀?”

“妈妈在国外,不能经常照顾我,但是她可好啦!”星摇头晃脑地说,“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最聪明的人!”

白露一听,不干了:“我妈妈更厉害,她最最温柔、最最漂亮、最最聪明!”

两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星问道:“那你妈妈是干什么的呀?”

“她是科学家!”白露骄傲地挺挺胸,“她在丹鼎司做研究,认识好多字,懂好多东西,还上过电视呢!”

星跟她并排坐在沙发上,两条短腿晃了晃,若有所思道:“好吧。那她对丹恒老师怎么样呢?”

“唔?”白露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当然也很好啦,虽然平常不会老是见面,不过过年的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坐飞飞回老家。”

……综上进行了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后,星心事重重地跟她二舅回了家。

一进门,她把鞋一甩,沉痛地说:“舅啊,大事不好啦!”

一小时前赶到幼儿园才得知星被丹恒接走的刃,从他前O友眼神中读出了好大一口黑锅。此时听了这话,他皮笑肉不笑地一提嘴角:“确实不好了,我看你真是能耐了——老师家长两头骗,你想干什么,要上天了?”

星有理有据地说:“这不是在帮你吗?你看,这下你都知道丹恒老师家的地址了。”

“……我要知道他家地址干什么?”

“追他啊!”星挥舞着小短手,“你拜托我哥帮你打听丹恒老师的情况,还给他发红包,我都听见了,我也要!”

“……”刃头一次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了一点反思,屁大点小孩都会要红包了,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难道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不比红包更重要吗?

哦,以他那粗放式经营模式,可能还真不一定。

刃摸了摸下巴,有心想点一支烟,还是忍住了。打火机在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个个儿,迸出一簇火苗来:“那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星怜悯地看了看她这便宜舅舅一眼,忧郁道:“露露说,丹恒老师跟他前妻藕断丝连,过年还要一块儿回老家,可温馨了呢。”

刃手一哆嗦,差点把头发给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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