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把车留给江聿和顾言辞，他们三个人挤着一辆摩托车返回。离开的时候孟豪杰的声音压低不少，但江聿还是听到了。
孟豪杰说：江聿真的是大明星吗？
顾言辞随意搭在车门上，声音不轻不重叫了声他的名字，但后边“上车”俩字叫得就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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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旅游旺季，他们前往乌苏湖的路上遇见了不少自驾游的人。一直到上午十点多天还阴沉沉的，江聿一言不发窝在副驾驶定酒店，看了一圈只有一个整体还不错的四星级酒店，但只剩下一间大床房。
“住一个房间可以吗？”他抬头问顾言辞，“我不想住民宿，好点的酒店就这一个。”
“我都行。”
顾言辞话音才落，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江聿瞥头看着路边的小店，指了指刚路过的一个挂着蓝色门市牌的“小王鲜鸡野鱼店”，“吃那家吧。”
他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鱼了。
顾言辞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立马靠边停车，“蓝牌子那家鱼店还是红牌子那家？”
两人纷纷推开车门下去，江聿仔细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一排有好几家鱼店，就连马路斜对面的一个澡堂子旁边，还有一个小门，牌子上都写着“炸鱼店”。
“感觉已经闻到了鱼腥味。”江聿感叹，“就这家吧，我一眼看到的这个。”
“那你把帽子戴好。”进店前，顾言辞扭头对江聿说。
江聿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帽子。
他帽子戴的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还没到饭点，店里老板坐在椅子上趴着玩手机，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就问：“吃点什么？”
“你们家的野鱼，新鲜吗？”顾言辞坐下，拿着菜单看。
正惬意玩着手机的老板一个激灵把手机掉在桌上，发出“啪嗒”声响，“那什么，没野鱼都是新鲜冷水鱼。”
老板笑呵呵走过来，“外边牌子上的店名是跟朋友喝醉酒之后打肿脸充胖子瞎取的，新的牌子已经在做了，叫“小王鲜鸡冷水鱼店”，你们先看看想吃什么。”
顾言辞把菜单递给江聿，江聿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大牌子，“你点你想吃的，我要一份乌鸡面、清蒸五道黑，再来一个凉拌黄瓜海带丝。”
“给我一份白米饭就好。”
老板到后厨忙，江聿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沿着自己这边的桌面挨着擦了擦，“一份米饭能吃饱？”
“差不多。”
“顾言辞，”江聿紧跟着说：“你是怕花我的钱么？”
“我喜欢吃米饭。”
江聿低着头，目光涣散愣着放空，“上次在酒店你见过我助理，那个胖胖的小男孩王猛，他从我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就开始跟着我，刚开始我带他到外面吃饭的时候，每次点菜他都比我慢，但他看菜单的时候又总比我长。”
“说实话，当时也算是磨合期，我对他印象挺差的，单从点菜上就能看出来，这人做事墨迹不干脆，我当时就想着短暂合作一次就算了。”
“但节目结束之后人气太高，很多事拥着你往前走，行程通告每天跑不停，睡觉几乎都是在飞机上睡的，也来不及去找一个新的助理磨合，就这么一直用着他。”
顾言辞静静看着慢悠悠讲话的江聿，他周身好像蒙着一层散不去的雾，有点冷清，又有点孤寂。
“那天也是在吃饭，那家餐厅的菜单是按照价位排列的，贵的在最前面，越往后越便宜，我就见他翻到最后一页，选了最后那个糖拌西红柿。”江聿轻笑了声，“我当时问他他还不承认。”
“顾言辞。”
江聿突然叫他。
顾言辞：“嗯？”
“你可别学他啊。”
顾言辞点头，“嗯，我不喜欢吃西红柿。”
老板上好菜离开的时候，顾言辞叫住老板，又给自己点了一份牛肉丸子汤。
江聿低头吃着，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跟顾言辞视线撞上，顾言辞歪了歪头，江聿冲他竖起大拇指。
“你脸上的高原红，应该不可能从出生就有的吧？”
江聿的面很烫，吃的也慢，他拿勺子舀汤喝的时候，就发现对面顾言辞的一大碗汤就只剩下不到一半，顾言辞又添了小半碗米饭倒进汤碗里拌着吃。
“不知道，反正我被带着去迁户口拍照的时候脸上就有了。”顾言辞问：“怎么了？”
江聿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顾言辞，“吃饭的时候好像更明显了。”
顾言辞脸颊红扑扑的，“你之前没注意过？”
顾言辞眼帘微垂，“没照过镜子。”
因为家里没镜子。
江聿没再说话，亏他总爱夸自己是情商高会说话的人，这个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词来搭话。
也算是换了换口味，江聿也没控制，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鱼他们吃了一半，还剩着一半没动，味道还不错，江聿就让老板打包了。
订的酒店距离这家餐馆不到五分钟，江聿查了查，酒店旁边有家药店。
“买什么？”顾言辞跟着进了药店。
江聿把帽沿压低了些，把手伸出来给他看，“又裂了，你上次给的药膏好像不太管用。”
店员推荐了外泡和内服的治疮药，打算扫码付钱的时候，江聿瞥见收银机器旁边柜子里的药，他指了指很细条的药膏，“这个也拿一个吧。”
出了药房，顾言辞看着江聿被店员忽悠地买了一大袋的药，忍不住别过脸去偷笑。
下一秒，他手上就多了一支药膏。
江聿：“这个好像能缓解高原红，你试试？”
顾言辞接过来看了看，“谢谢。”
“你老笑什么？”
办理了入住，两人进了电梯，顾言辞嘴角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
“我想到刚才那个店员，她忽悠两句你就挨个都买了，”顾言辞语重心长道，“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江聿情绪低落的“哦”了一声，转头上下打量了顾言辞一番，“也是，我忘了我旁边还站着半个医生，那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没想到。”顾言辞还在笑。
电梯门打开，江聿直接把手上拎着的药袋丢到顾言辞怀里，“我知道人不能霸道地控制别人哭笑，但顾言辞，我现在心情没你看起来那么高亢兴奋，你能别一直笑么？我真怕我忍不住揍你一顿。”
顾言辞脸色一怔，“嗯”了声。
敲了敲门，江聿掏出房卡刷了下，推开门的瞬间房间一片通明。
在孟叔家里住的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周围的气味，但当推开酒店房间门的那瞬间，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再低头嗅到自己衣服上的味道，那种清晰的气味界限瞬间感觉到了天壤之别。
才刚晌午，乌云渐渐散去，阳光洒在阳台，江聿随意靠着栏杆，侧目往下看了看。
他定的五层，也只有五层剩着一间空房。
“你洗个澡去里边床上睡吧，”江聿对正站在壁画面前看的顾言辞说，“我在阳台待会，咱们四点出发去乌苏湖看日落吧？”
“嗯，”顾言辞从壁画上移开视线，看向江聿，“行。”
他走进卧室，转过身来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阳台的江聿随手把帽子摘了，看都没看就丢到沙发上，然后烦躁地低着头抓了抓头发。
……
过去乌苏湖开车大概一个多小时，江聿定的下午四点的闹钟刚响，他还没起身去卧室叫顾言辞起床，卧室的门就开了。
“睡得好么？”江聿脸色淡白。
“嗯，”顾言辞问，“现在出发吗？”
“现在去吧，路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服装店，买两件厚点的衣服，”江聿头发被帽子压得有点塌，他抓起丢在沙发上的帽子重新扣上，“晚上应该会很冷。”
出门的时候，他从口袋掏出口罩，拿在手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戴上了。
出了电梯，江聿伸手跟顾言辞要车钥匙，顾言辞拿在手上没给他，“我开吧。”
江聿立马夺了过去，“一来一回呢，你一个人都包了？”
说着，他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顾言辞愣在原地，讪讪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行不行个屁！”江聿催促道，“赶紧上来吧。”
他不想再让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扰乱他，车窗开了条缝隙，风凉丝丝的，江聿想打开车载蓝牙放个音乐，手都伸出去一半，忽然想到孟叔这台濒临报废的车上不带那玩意。
他尴尬缩回拳头，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旁边顾言辞立马递过来一个充电宝，“用手机放吧，我看酒店前台有，租了一个。”
江聿喜出望外，“你什么时候去租的？”
“在你打盹的时候。”顾言辞目视前方，松了口气。
和江聿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朵云，轻飘飘的，什么也不想，纯粹也很舒服。
他忽然有点能理解，网上为之欢呼雀跃的女孩们为什么会那么疯狂却又理智的喜爱着他。
大概是因为，江聿身上有种神奇的魔力。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靠近了还想更近点。
江聿轻笑了声，“我背对着客厅你都看出来我在打盹了？顾兽医火眼金睛啊？”
“脑袋跟捣蒜一样。”
顾言辞看着他的侧脸，眼底布满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