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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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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回头看向徐通,对方却装作茫然的样子。沈确不欲与其争辩,他走进假山,然而方形地砖间距相当,看不出异常,他加重步履,但人耳比不狗耳,同样难以分辨砖块间细微的不同。

沈确喊了几声仲虎,但地下的“仲虎”压根听不见。

周遭无反应,沈确便向家仆要来了粗木棍,开始在地面上不断敲锤。

密道里的邢一苒听见上方咚咚的声响,沈确用的是他与仲虎定下的讯号,但邢一苒完全不知情。

长短长短短……声音好像在有规律地重复。

邢一苒一头雾水,不知其意,但她不准备坐以待毙,因为铅笔的微光已经快降到笔头,她猜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走过去,试着再次拉动扳手,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拉动了。机械转动的声音于斜方响起,光从缝隙中入侵,她看见了上方沈确的身影。

沈确命两个家仆把线索小心搬回府中,然后让剩下的四人带着管家下密道。管家看到猴妖外衣吓了一跳,之后虽竭力装着淡定,但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徐通并不高,只有一米六三,他虽不是猴妖,却也知道些什么,就如这特意隐瞒的密道。

沈确的家仆们带了火把照明,邢一苒依旧在前引路,到另一端出口时,果然如她所说被大石封堵。长棍和工具在这时起了作用,沈确和邢一苒则退至后方,说起悄悄话。

邢一苒:“我刚来的时候,地上没有石头,等打开通道口后才有碎石落下来,要么说明密道口是后来才被堵上的,要么说明猴妖一开始就没想过往这边跑,所以才没打开过密道。”

沈确:“通向枯井的小道挖凿得十分简陋,地上还留有脚印,且猴妖知证人在火场的动向,他一开始,选的就不是这条道路,”沈确的黑眸扫向徐通,“管家知密道开启办法,途中也不似他人那般小心脚下,怕有机关,他了解这条密道,也知晓我们会通往何处。”

邢一苒双臂环绕,抱于胸前,打量了一下徐通的身形,“管家不可能在府邸下修缮如此大的密道,定有主人授意,所以你的意思是,徐助教知道这条密道,而猴妖也知道这条密道,但猴妖知道密道通向的地方不利于他,这才另外挖凿了一条小道逃出去。”

“没错,更有可能猴妖与姨夫相识,这才扮作猴妖模样纵火,好掩自身面目。”沈确眼底滑过一丝凝重,姨夫为何要欺瞒于他?又为何要把话题引到徐华瑛身上?

听到沈确这样说,邢一苒才知道徐助教与他是亲戚,但她有个更大的疑惑,犯人为何一定要扮成猴妖呢?若要遮盖样貌身形,蒙面盗贼即可,若是为了使用硫酸铝钾溶液,又为何不扮成其他动物?明明猫妖、狐妖这些知名度更高。

“郎君,通了!”

邢一苒回过神来,见上方的大石已被推开,外面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围观。沈确先一步走出,发现这又是个假山。

“沈确?你为何……”

日光高照,一旁的荷池澄净碧绿,亭边有几只鸳鸯在嬉戏梳毛,搅得周身碎金粼粼,举目望去,庭院楼阁皆用齐整玉砖堆砌,一派古朴素雅模样,沈确对此并不陌生,因为这正是徐府的郊外别院。

一群家丁和婢女正围着假山,为首妇人衣着华贵,正震惊地看着沈确。

沈确双手交叉行礼,“姨母。”

云莞念敛下眉目,顿时换了神情,“好啊沈确,你竟敢挖密道挖到本府,瑛儿当初失踪,是不是就这般被你掳走?!”

沈确本就漠然的表情变得更加疏离,“姨母,强词夺理也要有个限度,您怕早知道徐府有密道了吧,不然为何找如此多的巨石,封住这假山的出口?”

“我故意?”云莞念音量高了起来,“分明是这假山闹鼠患,郎君才命人用山石填平。”

邢一苒不着痕迹地打量双方,原来沈少卿本名沈确……

正当两人争执之事,徐兼礼来了,他的手臂依旧包裹着纱布,见到沈确并不讶异,刚出现就安抚妻子,然后拿邢一苒开刀。

“十七郎你这是作甚,她是你姨母,礼教纲常学哪了?”随后又指向“仲虎”,“还有你这亲卫,这番打扮入府,是想辱我徐氏门楣吗?”

沈确眉心蹙了蹙,不落声势,“你,”他看向云莞念身后一圆脸婢女,婢女对上沈确冷峻的目光,下意识地怔了一下,就听沈确继续命令道:“带仲虎去厢房更衣。”

婢女转头看向徐兼礼,徐兼礼并不应答,准备煞沈确的威风,云莞念这时却出了声,“带他下去吧。”院中女眷甚多,若让男子衣着不整地出现在府里,就算不出乱子,会坏了徐府的名声。

圆脸婢女应了下来,脸上却隐有不服,邢一苒还想再听沈确的八卦,但婢女在前面走得飞快,她只好跟着快步离开了假山。

婢女便是之前照顾百福的春桃,离开了人,她就毫不掩饰自己对“仲虎”的不满。邢一苒奇怪,自打她成了仲虎,大理寺少卿侍卫兼武职,无论去哪都无人轻视,可如今春桃一女婢,竟然直接对她甩脸子,不担心她去告状,然后被主人责罚吗?

邢一苒好奇,便直接问了出来。

春桃听后错愕,当即转过身来看着“仲虎”,她圆圆的脸涨出红晕,像是在压抑什么。“你竟然敢问我为何会如此对待你与你家郎君?”春桃大声呵一声,斜视邢一苒,“你家郎君害了我家娘子,若非顾及姻亲,我家夫人早命人拿大棒子把你们全赶出府了。”

邢一苒眸光一亮,追问道:“我家郎君怎么害你家娘子了?”

春桃见状,霎时气得不行,又见四下无人,端于腹前的手直接用力一甩,叉腰指向“仲虎”鼻子开骂,“你家郎君杀害了我家娘子,我家娘子是如何香消玉殒的,你该去问你家郎君,而不是问我!”

邢一苒拍开眼前的手指,继续套话,“胡说,你说我家郎君杀了人,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污蔑?”春桃见“仲虎”一脸淡然,显然对徐华瑛的死毫无感触,当即逼身上前,打断了邢一苒的话,“何来污蔑?!在你沈府门前发现的脚趾,就是证据!”说罢,春桃的愤怒蔓延上悲怆,“一对大拇趾,一对二趾,其中二趾上有颗朱砂痣,不是我家娘子的脚又是谁的脚?”

春桃鼻头迅速泛红,接着眼眶也红了起来,泪水有些抑制不住地往外滚涌,“娘子那般好,你家郎君若不愿结亲,退了便是,何必要如此伤害娘子……”

邢一苒有些惊讶,这真是……大瓜啊。

她想再探些情报,可春桃哭得伤心,不再言语,邢一苒只好先安慰,“若是真的,我替郎君道歉。”

春桃渐渐停了声,红着眼睛看向“仲虎”,见“仲虎”关切地望着自己,心中觉着这人与沈少卿不同,也非那般不堪,便听“他”下一句,“那个……只有脚趾吗?没发现你家娘子尸体什么的吗?”

春桃气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侍。

她转身就走,不再与邢一苒言语,且无论邢一苒说什么,她都紧闭着嘴,以更快的速度走在前面带路。

邢一苒来到了一件厢房,没等多久,春桃就拿来一件褐色短打,她摊开来看,明显是件下人衣裳,还是最低等的仆从服饰,若她穿这个出去,不仅是对仲虎的轻贱,还是在当众打沈确的脸。

春桃放下衣服就走,邢一苒及时叫住了对方,春桃很是不耐,心想无论“仲虎”说什么,她都不会给“他”换其他的衣裳。邢一苒没有出口指责,而是直接拿出短刀划破了衣服。

“你这婢女好生大胆,竟敢拿此破衣敷衍与我,你想让我穿它行走于院内吗?”她将短刀收回腰间,看向了春桃。

春桃气得跺脚,见“仲虎”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又不时地拨弄着短刀威胁,这才不得不低下了头,“奴这就给仲护骑另拿衣裳。”

等邢一苒换好干净的衣袍出门,却没看见沈确,就连假山那也只剩下满地石头,她拦住一个仆从询问,对方态度虽算不上恭敬,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邢一苒看向高悬的太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仆从拿着笤帚清扫,先是看了看太阳,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回答道:“快午时四刻。”

午时四刻……也就是快十二点了,邢一苒大步走向别院大门,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沈确。

“仲虎去顾辆马车。”沈确的脸色比平时更冷,周身仿佛也附着凝重的寒气,可见之前的谈话很不愉快。邢一苒应下了,她正准备去叫马车,却又转身走了回来。

“郎君……”

“何事?”

他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邢一苒犹豫几瞬,还是决定问出来,“郎君,我想知道徐……”熟悉的眩晕再次袭来,邢一苒还未把话说完,就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了纯白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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