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江面让血腥得到了隐藏，迟十几日才得到消息的汴京震惊中带着犹疑。

三品官员惨死水中尸骨无存，文官不同于武官，这样的死法让不少人吃惊。

朝会上几方争吵不断，连枢密院都掺和进来请求户部拨钱加练水军以剿灭水匪。

赵恒从上看着神色各异的官员分不清其中的真情假意。

吕端大声呵斥：“够了，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

难得动怒的吕端镇住了场面。

“官家，江州知府无诏离开江州此事蹊跷，应派刑部前去与何监州一起彻查。至于日渐嚣张的水匪，从福州等地调换水军以安民。”

福州海寇不少，驻守的水军身经百战，去江州只要适应了水系对付江面上的贼寇没有不胜的道理。

一连串的变化终究露出痕迹被少许聪明人看在眼里。

赵恒见也没人有更好的法子，准了。

政事堂内寇准不经意问吕端：“吕相素来公允，想来之后江州事情更恶化后，派去的人不会和宫里那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吕端眨了眨眼，手上笔墨未停。

寇准叹气：“先帝当时没杀了她，留着考验咱们了。”

很快汴京的官员百姓被另外一件事夺取目光，赵恒亲做劝学诗刻碑以鼓励广大的学子。

久读未中的学子热泪盈眶中感受到了官家的用心。

黄氏商铺联合几家印刷书局，不计成本的把此诗快速传遍大宋所有疆土。

赵恒这位官家影响力在读书人心里空前高大。

枢密院内张耆拿到了调动的旨意，立刻要赶赴去福州统领江州水军。

张耆不敢耽误，收拾好行囊就坐船奔赴。

御花园内刘娥听着鸟叫声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赵恒大步过来时，刘娥才把眼神看向赵恒。

两人携手在开着的花丛中闲逛。

“孩子马上要出生了，皇后那里盯的紧，频频给她们和家人赏赐。”

皇后不会只做这些无用事，刘娥轻笑:“那就请官家护着我了。”

赵恒抿了抿唇还是道:“老师隔几天找我一次，福州未有结果就动江州，娥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刘娥摘了朵黄色的花让赵恒给自己戴在头上。

“没有江州，福州再给向敏中三年盐茶政策也落不到实处。”

想到向敏中被百姓袭击数十次，驻军姗姗来迟的暗报，赵恒只能叹气。

均州吴晗一日三封信的到江州给堂兄，让其立刻壮士断腕举族搬离。

久久收不到回信的吴晗深夜站在窗口吹着冷风。

有了名，再举屠刀就合适了。

从敌对到隐隐追随，他太过了解了，刘娘子做事从来布局深远，不惜耗费时间。

这次她盯上了富庶的江州，盘桓的大族与她绝难共处。

可吴家在江州几代传承换了谁都难以割舍。

汴京城内吕端压住了想调动何为甚的人。

此举比朝堂上建议换军更加招来不少目光和试探。

有人问到御史大夫处。

御史大夫笑谈:“史书千余年，诸君当真看不懂猜不透。”

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询问的人掩面遁走。

为着此事郭家和龚美府上不断有送重礼之人。

把门口人送的礼照单全收后，龚美把院内马上要生了的宋静娴扶回房间。

隔日宋静娴和红玉都生了男孩的消息传入宫里，刘娥让黄恒裕送去大兴善寺念过经的长命锁。

红玉欣喜的挂在孩子床头，宋静娴收入库中。

同时在江州的吴昊极力游说:“丁谓此人看似贪婪放纵，其实极为聪明。他与何为甚都和宫中刘娘子有交，两人保不齐是故意引我们中套，绝不能由咱们帮丁谓争代知府权。”

白家富态的老太爷道:“现在真的假的不重要，之后丁谓是咱们的人就行。”

“非他不可？”

“一手搭刑部，一手搭宫里，不把他绑在船上，岂不是到嘴的肉飞了？”

屋里紧张的气氛消散，嘻笑声一片。

马上就是秋收，何为甚紧盯着各县动作，夜深下衙时走在街上被个小儿撞击下塞了一团纸。

何为甚不露声色，到家后方借着烛光查看。

大大的纸上歪歪扭扭只写了一个字。

逃。

何为甚平静的把纸烧了，第二天一切如往常。

墙根角处，大当家对着三弟道:“走吧，不然等福州的水军来了，咱们怕是就走不利索了。”

大老远调兵，朝廷肯定是要一个结果，他们的藏身处那些人知道，要是水军强硬他们就是替罪羊。

三当家久久望着府衙门口，终是咬牙道:“对不住了，大哥你带兄弟们走，我要留在这儿。”

“你肚子里有墨水，刀尖上的日子不该是你过的，这次看清楚了再跟。老三保重，活着才能看以后。”

从过来到送纸条都是在陪三弟的大当家低着头匆匆离开。

三当家周巩连着几日悄悄跟着何为甚，想护他周全。

何为甚又一次天黑下值，周巩放轻脚步跟在后面，转弯时被人用棍子敲晕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时，周巩被绑在堆满柴火的不透光房间内。

门打开，周巩先是眯着眼睛适应光亮然后才向进来的几个人看去。

石荣把塞在周巩嘴巴里的布拿出来:“你脸上长疤够明显的，我没在那几家里见过你。说说吧，为什么跟着何监州。”

口音不是江州人，周巩思绪飞转警惕道:“我就是路过，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牛放嘲笑道:“老实点儿，我们跟着你几日了还能抓错人。”

时间浪费不起，石荣试探道:“我们从汴京过来帮着何监州，盯着他的那几家派来的人，我们都有跟着的兄弟防着，只有你是突然出现的。若是你交代不清楚，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周巩分辨不出真假，“我是江州人，何监州是个好官。我害怕他出事，所以想护着他。”

走南闯北多年信了周巩的石荣拿出腰间的短刀把绑着周巩的绳子挑断。

“你太有特征了，要真是想帮何监州就乖乖待在我们这儿不要胡乱动，等有用你的时候会有人带你一起。”

得到自由的周巩见领头的石荣离开，手撑着地站起来走出柴房。

等在门外的牛放给周巩安排房间，并警告他:“前面是金银楼，里面招待的都是女眷，无事不要往前走。”

江州的金银楼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那几家干股，只有黄氏商铺凭着惊人的背景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撇开把铺子开过来。

“你们是黄氏商铺的人？”虽是疑问但周巩已经心里有了肯定的预感。

人都留下了也瞒不住，牛放随意点了点头。

不敢贸然接触何监州，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的周巩急切道:“他们用别的方法对付不了何监州，就会要他的命。还有丁转运使，让何监州千万要防着。”

牛放停下脚步怀疑道:“为何，丁转运使不过是贪财，政事他都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人难不成他还会参与杀人。”

“财色的纽带太容易切断了，白家向来用手握子嗣来捆绑，虎毒尚不食子，前知府就是这样栽的。若是这一计不成，栽赃杀人就要用了，不想丢官入狱日后只能听白家的。”

周巩提到知府二字有些许不自然，知道事情严重性的牛放顾不得这些赶紧去找石荣。

丁谓迷惑外人时接触了那么多不同的娘子，要真有怀孕的，膝下空虚的丁谓真能不管不顾。

石荣不想去怀疑，兵分两路，他换了身衣服快步去找丁谓，牛放去提醒何为甚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