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阵阵。

“想好编什么理由了吗？”，安东尼耐心问道。

阿兰思考良久，“还没”。

远处礁石上，莱恩看到了他们，看起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一边小跑一边往这边招手。

“那你抓紧时间想”，安东尼又道，“对了，你不用再找那颗精神种，它作为灵魂投影已经快要消散了”

阿兰没明白这个消散的意思，安东尼心情不错，向莱恩招了招手。

“阿尔座下第五顺位，执掌亡灵书的永恒骑士即将回归。他是个很迂腐的家伙，塔罗斯和我都很烦他”

阿兰没吭声，安东尼侧过头问道，“你不会要问我塔罗斯是谁吧？”

阿兰看了他一眼，没否认。

安东尼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片刻后道，“我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如果你确实不认识塔罗斯那就有点诡异了，因为目前觉醒的旧神只有两个。如果你是在说谎，那你真的演技卓越，天赋异禀。我都有点嫉妒塔罗斯了”

安东尼瞥了一眼远处莱恩，似乎还沉浸在信徒的比较中。

阿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我确实不认识塔罗斯，他是在蔷薇花俱乐部让你中毒然后不得不弄断胳膊的那位吗？”

“很好，你又提醒了我一次”

气喘吁吁的莱恩已经跑近了，两人默契得都闭了嘴。

“我刚刚一上岸就被人用□□偷袭了，晕在了沙滩上”，莱恩跑得出了汗，海边少年有点慌张，“有人在跟踪我们，我想告诉上校先生，但是这个好像坏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通讯器，明显被人弄坏了。安东尼耸了耸肩，掏出了自己的，也坏了。

两人都看着阿兰。

“我的也坏了”，她拿出了被自己弄断的信号接收器，和安东尼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拙劣的表演成分，但朴实的莱恩没有起疑。

“那现在怎么办？”，莱恩有些慌张。

“冷静”，安东尼宽慰他道，“不用害怕，我们有三个人，等上校派人来接我们就行了”

莱恩有些迟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方案。

“大食鲸死了？你们杀死的吗？”

阿兰道，“我们来的时候它就死了”

空气里血腥味很重，莱恩看到了大食鲸身上的伤痕，克制住没让自己在胸前划三角。现在死了也好，上校先生的人来了它也活不了。

安东尼放下了卷起的袖子，月色朦胧，机械手臂没有那么显眼了。

莱恩看到这个动作就猜到他之前应该是拔了鲸牙或者干了点别的什么，村子里偶尔会有行商来收购这些，他知道价码不低。

阿兰扭过头，没再看他们。

两个小时后，上校的亲兵划着皮划艇来了，也带来了新的通讯器。根据上校的安排，安东尼和阿兰先回来，莱恩留在原地。

皮划艇远离海狗礁后，爆炸声如期响起。

“莱恩会死吗？”

“会受点伤”，安东尼很坦然，“我觉得你该关心自己会不会死”

“当然，这是我第二个问题”，阿兰点头答道。

“本来是会的”，安东尼倾身，托着下巴道，“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可以帮我做件事”

阿兰有点意外，“什么事？”

“我说过永恒骑士快要回归了，在塔罗斯之前找到他，然后告诉我”

“可我不认识他”，阿兰有点头疼，“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安东尼看她的眼神可以说是饱含同情，“放心，求生欲会让你找到方法的”

海雾中，货轮已经清晰可见。

“永恒骑士有什么特征吗？我总要有点线索”

安东尼回忆道，“泰里尔曾是南大陆的死灵裁决者，善良，公正。他是唯一一个主动追随阿尔座下的旧神，后来阿尔座下赐予了他永恒骑士的尊号”

“我的意思是，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外表上的特征”

“你不能把他想像得太具体，毕竟岁月长河连石头的棱角都能磨平”

“总得有点什么吧？”

安东尼想了想，“泰里尔来自南大陆的沙漠国家，基本的人种特征应该没有变化。”

“那我要怎么联系你？”，阿兰记得风暴之主掌管海域，她也许需要去海边进行祈祷或者干脆搞个祭祀？话说神明祭祀应该用什么，羊还是牛，生的还是熟的？

阿兰的思维还在发散，安东尼却打断道，“拍电报去里昂庄园，或者直接去找我”

“里昂庄园？”，阿兰想起那则招聘启事，“你去应聘安保了？”

“准确来说，我已经是了”，安东尼笑道，“一个因伤病提前退休的海盗，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迫切渴望能在岸上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伯爵夫人在这方面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你至少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吧？”，里昂伯爵本来召集海盗就是为了杀安东尼，结果引来一场惨案。现在招安保人员竟然招来了安东尼本人，阿兰甚至开始有点同情他了。

“当然，神枪手保罗”，安东尼对这个新身份颇为满意。

“你不在庄园呆着，伯爵不疑心吗？”

“就是他让我出门的”，安东尼一脸无辜道，“他故意挑了个夫人出门的时间，提前给了我一个月工资，让我出去调查可疑分子，暂时不用回去”

阿兰一时语塞。里昂伯爵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敏锐的，不过让可疑分子去调查可疑分子，真是荒唐到了滑稽的地步。

货轮已经很接近了，两个水手已经在甲板上等着随时接应他们了，看到他们靠近立刻放下了舷梯。

安东尼没理他们，直接跳上了自己的单桅帆船，松开缆绳，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