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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巫巷夕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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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穿透了虚空长夜,像是飞越了整片旷野的利矢最后击中了纪眠如黑色深渊般的瞳孔,他浑身骤然一抖,眼里随即被一片幽蓝色覆盖,仿佛一池墨水里忽然开出了一片蓝色的荷花,诡异妖冶,勾魂夺魄。

纪眠只觉得瞬间耳边的一切声音,夜风、人语、鸟鸣,全都静止了,万籁俱寂之下,一种孤独的感觉在血液里沸腾起来。

那是一种来自守望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的的殉道者的孤独。

“回到茶罗之战。”

“找到荆棘之钥。”

“让蔷薇盛开,改写你们的命运。”

“去找——”

分不清是耳畔还是脑海里传来一个少年清澈的声音,他急急地呼喊着,似乎等不了一秒钟。

“荆棘女巫!!”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裂石穿云,似乎要破开一层厚厚的石壁直冲冲地闯入他面前!

纪眠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脑勺忽然炸开了一样,头皮一紧。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感官莫名变得更加敏锐了起来,身体也轻盈了不少。

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纪眠的心脏跳得飞速,浑身都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里。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抓到了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

沈桥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身边,古怪地打量着那尊漂亮的雕塑,又看了看眼中震惊之色未褪的纪眠。

“被美到了?”她玩笑道,却被纪眠的脸色吓到。

不是他脸色很差,恰恰相反·····他脸色红润,面上还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温泉浴里捞出来的,可以说是神采飞扬、精神饱满。

这样的他,单论外表,看起来比平常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沈桥砚皱眉,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纪眠缓慢地眨了眨眼,刚从那种浑身震悚的状态里出来,就看见沈桥砚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没事。”他说着,拉着沈桥砚快步远离了喷泉。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沈桥砚右手上的那根不起眼的红绳,忽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某种被刺激到了的机器。

沈桥砚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一桌丰盛的满汉全席惊得合不上下巴。

不知道申谕哪里搬来的一个巨大的木制长桌,放在书店门口。大剌剌地摆着各色菜品,桌上有鹅肝冻、红烧鱼、鸡茸浓汤、清蒸羊肉、麻辣火锅、精炖甲鱼清汤等等传统东方菜肴,应该是新鲜出炉的,在夜里都能看到冒着热气。旁边还配了很多小碟的花生、瓜子和剥好的核桃肉,甚至还有精致可爱的花式小蛋糕、奶油巴伐露和糖果,可谓中西结合,土洋并存。

而申谕双手背在身后,金丝单边眼睛后的一双眼弯成一道缝。

他微微欠身,脸上挂着笑:“欢迎享用。”

相当炸裂。

沈桥砚食欲大开涎水直流,心却理智地想这不对肯定是有阴谋的,要么下毒了要么有迷药他们会吃才有鬼!

她全神戒备地绕开申谕,跟着纪眠缓缓拉开椅子就坐。

纪眠拿起筷子,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色,皱眉:“你怎么做了这么多?”

就他们三个人吃好浪费。

申谕在他对面坐下:“这不是怕你饿着吗。”

纪眠颔首:“我怕沈桥砚饿,我自己不是很饿。”

申谕笑眯眯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沈桥砚不饿的。倒是你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

沈桥砚:“······”

这突然温馨的家庭母子气氛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之前不是还气氛紧张剑拔弩张的吗!!

喂喂喂怎么都开始吃了啊?不担心有毒吗?不担心有诈吗?

纪眠看着她还不动筷且一脸怀疑人生,于是凑到她边上问:“你怎么不吃?”

沈桥砚干巴巴道:“你不担心有诈······”

纪眠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夹了一根青菜叶给她:“桌上没有油炸食品,很健康的。”

沈桥砚:“······”恼。

她还能说什么,真诚永远的必杀技。

申谕凌迟一般的眼刀一下一下地甩在她身上,然而她头一次表现得恍若未见,拿起筷子开始刨饭。

算了累了,随便吧,吃饱了再死也好。

吃着吃着她还真的完全不顾其他两人了,饿狠了的沈桥砚吃起来仿佛整整几个月没吃过饭,埋首桌上风卷残云。筷子敲打碗壁的声音叮叮当当,仿佛在奏着一首单调而有节奏的小曲。

她的筷子在桌上犹如一条凶猛的蟒蛇,游走在每盘菜之间,张牙舞爪地掠走一块又一块肥肉和鲜菜,把纪眠伸出的筷子吓得等到她夹完才继续夹菜。

哐当哐当地吃了一阵后,她才把筷子搁在空了的碗上,把身体往后一靠,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申谕本来气恼她一直自顾自吃害的纪眠都不敢夹菜,但看到纪眠似乎反而很高兴她吃了这么多,才慢慢敛起了怒意,撑着胳膊喝了口水:“怎么样,好吃吗?”

回答他的不是他亲爱的绵绵,是打了个饱嗝后闭上眼睛的沈桥砚:“得劲。”说完似乎觉得不够,还懒洋洋地比了个大拇指,“给你大拇哥。”

申谕:“······”

纪眠这时端起了一碟小蛋糕,嘴里仿佛随口一问:“你知道荆棘之钥是什么吗?”

申谕一口水喷出来。

沈桥砚睁开眼睛,像是被在惬意小憩中被打扰到的猫,嫌弃而诧异的目光投向对面的申谕。

申谕的目光里闪烁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暗光,他咳了咳,表情一反常态地变得正色。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看向纪眠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戒备和掩饰的情绪。

夜已经深了,此时天际却忽然闪现出一种蔚蓝色的星光,像是苍穹中出现了某种渺茫的水晶吊灯,在他们头顶撒了一片带着冷意的阴影。

纪眠的脸蒙在那片阴影中,细碎的黑发下低敛的眉眼莫名显出一种妖冶如鬼般的气质。

“告诉我。”

这是第一次,沈桥砚在纪眠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锋不可当的气质。

大多数时候,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都是冷的,偶尔又像一种不入红尘的天上谪仙,懵懂又有些莽撞。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过特别明显鲜艳的情绪色彩,就像一幅美则美矣的凝固画卷。

但这一刻,沈桥砚凝视着他的眼睛,在那双黑黝黝的瞳孔里,她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年轻的火焰。

沈桥砚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想,如果这团火焰熄灭了,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后知后觉地从自己的思维里跳了出来,只觉心有余悸。

申谕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但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和他紧握的双拳表明他的内心正处于某种巨大的拉扯斗争之中。

而纪眠只是凝视着他,目光像草原上翱翔的鹰,划破长空,势不可挡。

沈桥砚就夹杂在这两者的冰与火之间,只觉如芒刺背。

很久很久之后,申谕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说之前,你先保证你不会生我的气。”

他的语气好像那种惹了破事的小屁孩被家长逮到。

沈桥砚和纪眠:“······”

在沈桥砚揶揄而好奇的目光下,纪眠说:“······我保证。”

申谕松了口气,两只手叠着,摆出一副十足正经的模样。

“这个世界是存在过神的。”

同样的开场白,不同的情况,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后。

这个世界是存在过神的。

在创世之初,有创造万物的各种神明,他们也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不同种族的人类,并为他们找到了合适的大陆居住。

神的力量很强大,但是在创造世界之后,他们的神力用于支撑世界运转,逐渐消耗低迷。最后,旧神都陨落了。在很久之后,他们的故事只存在于各个大陆的神话故事中,随着岁月更迭更加扑朔迷离。

而旧神陨落之后,人类的发展陷入了停滞,就好像齿轮因为年久失修而卡住,无法继续运转。

这是申谕曾经告诉过纪眠的部分。

然而接下来的故事,就是申谕刻意隐瞒的部分。

这个时候,时代女巫们应运而生。没有人知道她们是从哪里来的,但她们的到来,就像是一种有力的润滑剂,使命运的齿轮继续运转下去。但同时,她们的存在又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恐慌和畏惧。

因为她们是继旧神之后最为强大的存在。每个纪元都会产生一个女巫,至今已经有9个纪元,也就是说已经诞生了9位法力强大的女巫。每个女巫分别由该纪元的名字命名,其实也可以说女巫和纪元的存在是一体两生,女巫就是她所存在的纪元的浓缩精神实体。

据说蔷薇纪元的某一年,发生了一件影响巨大的事。那件事之后,世界把有关旧神和世纪女巫的事情忘得七零八落,很多记载的文献资料也都被人刻意地焚毁了,只剩下一些及其少数的族群部落的文件秘史上还记载着这些传说神话。

之前诞生的8位女巫,包括实力最为强劲的蔷薇女巫,都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荆棘女巫,也就是这个时代所诞生的世纪女巫,照理来说存在不过区区9年。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庐山真面目,这也导致了大部分人认为女巫的存在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说罢了。

而传说中的世纪钥匙,和女巫一样,都是每个世纪才有一把。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些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些钥匙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出现在哪里。

关于女巫和钥匙的神话传说,因为太过扑朔迷离,也被相当大一部分人认为是一种异教的兴起,是邪恶的崇拜,因此那部分依旧坚信女巫存在的信徒被大众打压迫害,不敢再宣传女巫的故事了。

申谕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然后佝偻着脊背,眼神幽幽如鬼火:“传说中,如果你找到了属于你时代的女巫,并且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拉长尾音,语调玩味低沉。

“那么她就会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任何愿望,都可以哦。”

他刻意强调了“任何”这两个字,而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在纪眠和沈桥砚的心头狠狠一撞。

可以实现任何愿望——这背后蕴含的意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和奖励。更不要提纪眠和沈桥砚这两个明显有私人愿望的人。

毕竟他们的执念都深到可以被欲望旅馆选中了,眼下更加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跃跃欲试。

申谕表情满意地观察着纪眠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掐准时机又说:“但很可惜,至今没有人知道荆棘女巫的下落。”

他期待看到纪眠失落惆怅的表情。

观察纪眠的各种表情,收集他面部最细微的变化,肌肉最精细的抽动,是他最爱的娱乐活动之一。

但他失望地发现纪眠却对此不是很在意,他只是转而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巫的故事?”

他和申谕认识多年,他对于纪眠来说是为数不多可以说话相处的朋友。也是申谕,在他刚失去母亲那段时间给了他工作和生活来源,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申谕知道他会尝试一切方法把母亲找回来,因此他并不觉得申谕会刻意地向他隐瞒这件事。

申谕只是一摊手,表情颇为无辜:“因为告诉了你,你就一定会满世界去找荆棘女巫的下落。”

沈桥砚小心翼翼地给了他一个嫌恶的眼神,又迅速装作望天。

纪眠只是无语:“你不告诉我,我照样也会离开。”

申谕噎了一下,又哼哼唧唧道:“可是比起毫无目的的搜寻,给了你目标,你就一定会找到她的下落为止,不是吗?”

没有目标的时候,纪眠虽然也会离开,但他一定会回来找他。

但是纪眠知道了荆棘女巫,他就会二话不说地踏上旅途去寻找,一直找一直找,依他的脾气找上一辈子不回来也不奇怪。

申谕想到这里,看向纪眠的目光不由带上一些怨怼。

这时沈桥砚又凑到纪眠身边,小声地说:“你别太相信他,万一他蒙你怎么办?”

纪眠答得斩钉截铁:“他不会骗我。”

虽然纪眠不太懂与人相处之道,因此和申谕这样的怪胎反倒相处融洽,但是他们相知多年,他知道无论如何申谕都不会骗他。

至于其他的,纪眠不懂,也懒得懂。

沈桥砚皱眉,飞快地瞥了一眼正在等着自己的申谕,又说:“可是我感觉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看他都为你建立了一个宗教······”

说着,沈桥砚忍不住咋舌:真是个辩泰中的战斗泰。

纪眠的声音忽然变响,明显是刻意说给申谕听的。

“他留不住我。”

沈桥砚:“······”不愧是战斗泰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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