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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巫巷夕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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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萧索的大地上,无尽的原野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他们的车停在一片空地上,周围哪有什么旅馆,只有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的下午。她抬头看见附近最大的建筑物,就是不远处的青瓦城门。

纪眠轻轻的喘息让她明白这一切不是一个梦。

“······我们这是逃出来了?”

“走吧。”

“去哪里?”

“巫巷。”

沈桥砚在念高中的时候,地理老师是个讲话慢吞吞的老领导。他的课很无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桥砚记得他提到过一嘴:“巫巷这个地方呢,很有意思的。它就跟个香肠一样夹在两块新鲜面包里面,但没人愿意去吃。——因为馊掉了。”当时班里人都很给面子的笑了,沈桥砚觉得无聊透顶,在听完这一句之后就彻底失去意识睡着了。

而多年后的今天,她看着面前的景象,心里给那位老师赔了个不是。

他形容得太贴切了,跟荻州和东淮比起来,这座巫巷小城就是一根馊掉的火腿肠。

萧条空旷的城里,大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房紧闭,灯火幽冥,整座城看起来像是一具死了很久且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店铺和超市的门都是关着的,大多数建筑都是木制的,看起来带了一丝诡异的不真实感。很难想象,在现代社会还有这样古怪的地方,怪不得都没有人愿意来。

在这样的地方,街上飘过的风滚草都比活人常见。

沈桥砚忍不住往纪眠身后躲了躲,他比她高很多,可以完全挡住她。

纪眠说:“天快黑了。”

他们身后的苍穹被橘色和深紫色的云点燃。沈桥砚抬眼看着,那混沌的天和苍茫的大地里,一片良夜幽冥似的蛰伏在不远处,耐心地等待着一阵愤怒的风咆哮而来,席卷那碍眼的云朵和夕阳离去。

她的心头莫名一跳。

纪眠不再停留,朝着街道深处走去。

他们走了大概五分钟,绕过各种弯弯扭扭的小巷和通道,最后停在了一家开在巷尾的小店前,这是一家平平无奇的书店。透过门口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里面陈设的书架和座位。门上挂着的电子屏一闪一闪的,看上去很破败。书店名字很怪:Hundred Dollar Bills。

······百元大钞?

沈桥砚嘴角一抽,心里却悄悄地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书店老板生出了一分相见恨晚的期待。

店门是关的,里面也没有开灯。纪眠在门口站定,然后伸出手扣了扣门。

“叮,老板里边请。”

门口响起一个女声的电子音,腔调饱满,语气不卑不亢却莫名给人一种卑微之感。在萧索的空气里,这样一个门铃让事情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沈桥砚:“······”这店主到底是个什么成分啊?!

纪眠却恍若未闻,自顾自推开门走进去,他进去时带进的风吹起了一阵灰扑扑的尘灰,落在鞋子和外套上,顺便把跟着的沈桥砚呛了一下。

他好看的眉拧了一下,伸手克制地拍了拍衣服,把灰尘掸掉。

店里乌漆嘛黑的一片,靠着门外一点点光亮可以看见简陋的陈设。店面不大,也是木制的地板和书架,五排架子上塞满了书,有些甚至因为塞不下而被挤了出来。旁边是三张小小的桌子和几把凳子。店门旁边有一支放了件外套的衣架,正对着收银台,一只金色的招财猫对着他们不停地招手,弯弯的嘴角像月牙。

收银台上除了招财猫就是各种印着卡通图像的马克杯,而且都没洗干净,里面还泡着残余的咖啡渣和茶叶,不知道放了多久,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沈桥砚心中对这店主的形象更加好奇。

只见纪眠屏息凝神片刻,目光投向一个角落的书架,然后他甩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在黑暗里极快地闪过,砰的一声似乎打到了什么人,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衣服摩擦声。

沈桥砚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一个黑乎乎的瘦长人影从暗处走出来,他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的,似乎是个瘸子。

纪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影在纪眠面前三步停下,沈桥砚猜想那人应该很高,因为纪眠绝对有一米八五,而那个人影居然比纪眠还要高了小半个头。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令人不敢直视。

那个人慢慢地把脖子往前伸了一下,头像被压弯的树枝一样垂下来,黑暗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黑发青年。

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临界点。

沈桥砚心跳飞快,手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只觉得时间从来没有那么漫长。

然后——

就看见那“瘦长鬼影”飞快地伸手轻轻捶了一下纪眠的胸膛,又大力揽住他的肩膀,语气哀怨又兴奋:”绵绵!你终于舍得来找我玩啦——“

绵——绵——

绵————绵————

沈桥砚只能听见那一个娇嗔般的名字,仿佛自带回音循环效果在她耳边播放,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哇哦。

她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死神一样的纪眠,又把”绵绵“在嘴里念了念,反复地盘,反复地咀嚼,琢磨了半晌,最后她得出一个古怪但合理的结论:居然还挺适合他的。

“绵绵”被那人整个揽进怀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那个人好像把他当作了什么布娃娃,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是往怀里塞,一边还恶心兮兮地叫着绵绵。

纪眠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抖:“······你先开灯。”

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怪人似乎是在黑暗里打了个响指,他们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忽然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破败的小书屋。

沈桥砚感觉眼睛还没适应,恍惚了几秒后,她这才看清了那个怪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或者说一条人,打扮得很复杂,穿着古怪的橘黄色喇叭裤和绿色的西装马甲,背心是大红色的,脚上踩的是小熊洞洞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花边高顶礼帽,全身上下的色彩加起来可以直接去cos彩虹。衣服就像是走在路上随便捡到一件就往身上套的,毫无章法。

这人很高,因此整个人细细长长的像一根面条,又很像马戏团里那种充气的巨大人偶。光看他长相其实也没有很古怪,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点清秀的脸,戴了一副金丝单片眼镜,眼睛的颜色是漂亮的琥珀色。

而现在,这个怪人正把纪眠整个人揽在怀里,一只白的不像真人的手毫不客气地揉着他蓬松的发顶,像是在狂撸小猫的猫奴。

玩的好辩泰啊。

沈桥砚:······莫名有点羡慕。

“······放开我。”纪眠无奈地推开他,原本蓬松自然的头发被揉成了夸张的鸡窝头,他慢慢地眨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下次别老摸我头发。”

他应该是在很严肃地警告,然而效果甚微,因为怪人捂着胸口一副被萌到了的样子,语气夸张:“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纪眠:“······”

怪人说完,目光一转发现了一直张着嘴巴看着他们的女大学生,兴奋地问:“这位妹妹是?”

纪眠抢答:“9年前荻州失踪案的最后一例,沈桥砚。”

被抢了话的沈桥砚:这个介绍好奇怪啊······

更怪的是怪人的反应,他非但没有表示震惊或者疑惑,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冲过去捧起她的手,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说:“恭喜你不再是失踪人口!我叫申谕,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绵绵最好的朋友。”

“并没有那回事。”纪眠补充。

申谕笑得灿烂:“这孩子口是心非,你别见怪。”

“我心口如一,从不撒谎。”纪眠闭上眼睛反驳,双手抱胸,姿态坚定。

申谕笑得如花:“‘这不是我的书,是我捡来的。’”

“人······生活······我······”纪眠噎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沈桥砚:······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二人叙完旧,申谕放着椅子不坐,拉着沈桥砚在地上坐下,长长的腿因为放不下而弯起来,姿势扭曲但笑容不变,他语气自然地对纪眠吩咐:“绵绵,给客人泡点茶吧。”

纪眠:“我也是客人。”

申谕:“‘人·····生活······我······’”

纪眠转身去拿杯子。

因为杯子很脏,纪眠往里面的卫生间去洗杯子了,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坐着,面面相觑。

沈桥砚挠挠下巴,扣扣头,眼神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尽量忽略对面古怪男人直勾勾的打量。

“沈小姐,你很有意思。”对面的申谕忽然说,语气还是之前那样烂漫天真,但沈桥砚听得脖子一凉。

他的眼睛很好看,琥珀色的像浓稠的蜂蜜,盯着人看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但沈桥砚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种极度危险的野兽盯上了,全身的皮肤都战栗起来,心里直打鼓。

“你也很有意思。”她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尽量装得很自然,“店名很有意思,我喜欢。”有意思真有意思。

谁知她这随口的一句话仿佛触动了申谕的什么奇怪开关,他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伸手抓住沈桥砚的手,整个身体倾过来。

沈桥砚下意识地往后退,心里的不安达到了极致。

“真——的——吗?”他的整张脸凑过来,在她面前放大,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你真——的——很喜欢吗?”

沈桥砚僵着身体点了点头。

申谕“噫哈”一声整个人弹簧一样跳起来,因为太高了头不小心撞到了屋顶,但他毫不在意,挥舞双臂跳起了狂野的舞蹈,边舞边唱,沈桥砚依稀听见“知音”“有品”这几个词。

很快发泄完,申谕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瘫回地上,嘴唇红红的,声音像一口洪钟:“好!以后沈小姐就是我申谕的好朋友——”

他顿了一下,冲她调皮地一眨眼:“但是不要妄想你会取代绵绵的位置哦。”

沈桥砚:“······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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