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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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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发生过这种情况吗?”

“我们这到处都是养羊的,谁会做这种缺德事呀?”

“就是……是啊……肯定是哪家小孩儿干的恶作剧……”

然而巧的是,被偷走的那只羊恰巧还是小马带大的那只羊,多吉对它很有感情,这时还没缓过来,正靠在次仁怀里不停揉着眼睛,次仁则满怀疑虑地看着身旁的马木洒和谢文酒,显然,他们对这种事毫无经验。一切都让柳青炎尽收眼底,她心里正思考着什么。

丢羊这种事在村子里基本没发生过,更何况每只羊对于一个牧民来说都弥足珍贵,无论是从配种繁育还是羊毛羊奶,少一只羊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当然,被狼叼走排外。在听说丢羊的失主竟然是村长后,一大半的村民都来到了阿木提家这里,都看着穿着警服还没脱掉的柳青炎蹲在羊圈里细细看着,季所长也带了些人一并前来协同,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种可能性,但中心话题无非就是,那个混蛋真该死。

柳青炎并未急着看现场,而是顺着村民们的话头四处问了问,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很少有表明撞见这种鬼事的。现场外的警员们还在问笔录,柳青炎倒是把阿木提和谢文酒叫了过来,毕竟他俩是这里唯二最了解村子的人。

“有什么看法?”

“没啥看法,没遇到过。我们没人会干这种事。”

柳青炎将视线移到了阿木提脸上;有趣的是他的胡子正随着风微微颤抖,显得整个人一副有话不能说的样子。

“村长?”

阿木提的眼神忽地变得犀利起来,他也像刚刚柳青炎那样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讳莫如深的痕迹,脑子里似乎在复盘着小偷偷羊的整个过程。

季咸感和柳青炎并肩站在一块儿,马木洒也没看懂这老头子在寻思啥。

“村长,看出啥了?”

阿木提把手伸进杂乱的草丛里,从中捏出来了一根白色长条形物体,此时站在柳青炎背后的骆延戳了下她。

“你们不都得是派人封锁现场再叫上痕迹检验啥的吗?”

“入乡随俗。有时当地人比我们这些人管用。”

“这是什么?”

大家都看着村长手里赫然多了样物体,不知是谁在暗中多了句嘴,闹哄哄的人堆里都说这就是小偷留下来的证据,还说偷羊的这人就应该被用火活活烧死。

柳青炎离得距离人群有了一定距离,默默看着季所长和阿木提说着什么,自己盯着村民们,心里倒也算不上纷乱如麻,只是有一点她没搞明白。

“想什么呢?”骆延又戳了下柳青炎的手臂。

“你说,油箱里的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乘客?”

“什么意思?”

“我要去和失主聊一聊。”

骆延还没搞明白柳青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已经蹲在了小马的面前说起话来。

“你们那边,对待小偷都是咋处理的?”

“抓起来教育咯。”骆延也神秘兮兮地先溜了,谢文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谢文酒自认为在这片土地上还没有她不认识的,就算有不认识的也不会是一个无良的偷羊大盗,她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恶毒到偷牧民的羊,而那厢季咸感和阿木提像两个神棍一样蹲在一众警员中央,像是在攀谈着什么大事,满腹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又来’?我去和苦主进行了短暂的沟通,现在大概有了一些抓手了。”

谢文酒暗自腹诽,季咸感这下要无所事事地下班回家看球赛了。

——

“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

“把这个案子查完再说吧,而且我也没近距离看你查案子。”

“我都把思路全都告诉大季了,这案子肯定能破的。”

骆延的眼神告诉柳青炎,她有一些实在无法讲出口的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怎么了?”

“柳青炎,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呢?我到这儿来就是来找到你然后咱俩一起回去的。”

“因为……因为,我还没想好要——”

“柳警官,大季找你。”

柳青炎紧紧盯着骆延的眼睛,什么都没读出来,在此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认为骆延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好像更蠢的,是自己吧。

“行,那就把这个案子查完。”柳青炎麻利地带上贴身衣物,推门走的前一秒仍回头看了下骆延。

“要一起去吗?”

“不了,我去也没什么用。中午回来吃个饭吧。早点回来。”

柳青炎愣神似地点了点头,再次走进那片草地。屋外被大风吹到浑身在抖并伴随着跺脚的动作的老季看见谢文酒和柳青炎一同出来如同看见了救世主,赶紧钻进车子里抓紧时间感受暖气带来的安心。

“你们走后发生了一件事。”

“你这车多久没洗了,什么味道都有。”

“老季就这样,我们都管他这辆破烂叫‘小季’。”

柳青炎在“小季”的后座上发现了数包吃剩下的零食包装,几张不知道用没用过的卫生纸,它们都被团成团均匀扔在了后座上。谢文酒还吐槽说这辆小轿车还是上个世纪末买的,当年一路从单位开到边疆,几千公里开下来屁事儿没出。老季已经把它盘成宝贝了。

二人的插嘴破坏了季咸感讲话的节奏,为表报复,他把车窗拉了下来,一路上飞奔而来飞驰而过的除了汽油,就是一路上的嚎叫。

“那人是谁?”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把你叫来的。你们走后,村子里就来了这么一号人。”

“谢文酒,你怎么看?”

“拿眼睛看。”

“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

“你们都没发现他衣服的肩膀处破了个洞吗?”

村子口,人群之中,男女老少围着一个戴着面具,身着西服,头戴小丑帽子,身上绑着诸如气球和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之类的人,看不清男女,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扯断了柳青炎的视线——那人几乎被簇拥着,三头六臂都应付不过来布丁点儿大小的小孩儿们的如潮热情。

“卖玩具的?”

“我看怎么越来越像个神棍。”

“难不成是来表演赚钱的魔术师?”

“走哇,去看看。”

“哎哎,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柳警官你可能有所不知,离我们这儿最近的那个镇子上只有买羊和卖羊的。”

一个奇装异服的人的到来对于村子里的成年人来说是件怪事,但对于那些小朋友来说,那倒是个稀罕事儿。

看模样看打扮看肢体动作,柳青炎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男性,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这个人的到来另有目的,即便是因为他那件挂在身上的衣服边边有正如谢文酒说的那样,一个洞。

“叔叔我想要个气球!”

“我想要个奥特曼!”

“我想要全世界最好的弓箭!……”

阿木提的到来打散了众人的兴致,仁央在人堆里牵走了意犹未尽的多吉,阿木提则叫来了几个熟人把这家伙围了起来,试图从他那张被面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读到些什么。

柳青炎几人也加入其中,但她最为好奇的是,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比起他的真正目的,柳青炎更为好奇他的职业。

“你是谁?”

那男人不为所动,似乎还在默默看着人群外的那些孩子,仿佛小孩子的笑容是帮助他站在这儿的能量一样,他随即摘下身上这些叮铃咣啷的玩意儿,接着便取下面具,露出一张一看就被风霜侵蚀了数年之久的面庞。高原红占据了他的全部皮肤,看起来可怕极了。

但阿木提不怕他,几十年来阿木提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能在野外和狼搏斗的男人,难不成会怕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都开始以各种眼神并持着谨慎的态度在各自的关系网络里搜索着这个满面破碎双眼射出忧郁的男人,看面相撑死不到三十五,但大家互相交流了眼神,都在说从未见过这个人。

既然是个异乡人,阿木提的疑虑更重了一层。

“你是谁?”

阿木提又问了一遍,这个男人又没理他,他原地踏步地来回看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眼神从一开始的略带兴奋逐渐降低到思绪纷杂,最后落到了柳青炎附近。

“他在看谁?看你?”

老季即刻否认了这一点。

“难不成是在看你?”

“谢文酒,你们这儿边会有毒贩逃入吗?”

一句音量不高的话却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警惕,谨慎已经变成了敌意,阿木提和他那些多年老友个个将女人和孩子们护到了胳膊外,如若不是柳青炎这句话,天晓得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瞧你这张嘴咯。”

“职业病。你好,请问你是谁?”

男人的眼睛仍然不讲话,但他那对像是干裂了几千年之久的嘴唇貌似有什么要讲。

“你好?”

“......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啥?”

“他说,‘羊’?”

阿木提正想和他再说两句,却见他脑袋一转,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晕倒在了还没化开的雪地里。

“我有个不恰当的想法……”

骆延看着柳青炎饿得能吞下一头大象的样子,从身边递来了杯热奶。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啥想法啊?”

“那人现在不还躺在阿木提那库房里没醒吗,我就想着要不要把他输进公安内网里查一查,老季你觉得呢?”

老季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脸上的表情已经摆明了告诉柳青炎:我也不知道。

“他身上有证件啥的吗?”

“没有,连一毛钱都没有,更别提手机啊身份证什么的了。”

柳青炎默默咀嚼着嘴里的大米,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一个能够提供场外援助的好帮手。

“喂?”

“……真的?”

柳青炎和谢文酒同时放下了筷子里的肉块,同时看向季咸感。

“村长说那人醒了,让我们赶紧过去,那人似乎有什么要和我们说,阿木提已经找人记下了。”

这顿午饭很快被打扫干净,骆延仍旧留在了屋里刷碗,还说要趁着这时间准备专辑的事,柳青炎就由着她去了。

“喂,帮我个忙。等会儿发你,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对,行。”

“谁电话?”

“摇了一个场外援助。超级靠谱。”

季咸感在专注开车,老季的同事已经把能调来的监控录像全部发给了柳青炎,整个村子的监控摄像头加在一起不超过两位数,叠在一起的这短短几十分钟是科技的进步带给柳青炎最后的倔强,这又让她不得已回忆起以前精力充沛时和巫凡牧厌一窝人熬大夜盘监控的往事。

身旁的谢文酒不言不语,默默看着飞逝的风景。小季吭哧吭哧地穿行,掠过的金山和窗外的景色如同一个绵延不绝的长句,文字是那些犁耙耕过的土地,半山腰有个袅袅炊烟形成的感叹号,无数只牛羊是擘画整幅图像的句号。披上苍白的月光的雪山是宁静的美人,群星会在即将抵达的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白色的月光会在厚厚的积雪上发亮,将其变成一个珠宝箱,牛羊的味道仍旧使人心安。

轿车抵达目的地后,柳青炎如愿看见了阿木提,他们三人戴上帽子迎着大风和阿木提打了个照面,阿木提却单独把柳青炎拽到了一边。

“我得告诉你,是怎么个事儿呢,那人醒是醒了,但是吧就……”

“怎么了,直说吧。”

“我那时不是捡了块白色的那东西吗,我发现跟他衣服上的那个口子对不上。”

柳青炎并未表现出极大的震惊,但阿木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柳青炎摸不清道儿。

“我在他身上闻到一股羊味儿。但是,又是那种死了很久的羊身上才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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