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我跟柳警官这么有缘,不如加个微信?”
“喀,喀……”柳青炎一口气差点过去,冰可乐往她的呼吸道里蹿了好几滴。
柳青炎放在嘴边的手,纸杯与可乐非常之不淡定,于是她喝掉了嘴里的,放下杯子,有点懵地看着她。
骆延没有看柳青炎,仿佛听不见咳嗽,甚至还很诚恳且动作一点也不扭捏地自顾自拿出了手机。
脸色没有变的骆延似乎还很喜悦地掏出了二维码递给柳青炎,只不过她的坐姿有为她摆脱尴尬的嫌疑。
手机在茶几上,柳青炎看了两眼骆延才缓缓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延翘着腿,两只胳膊挂着,看着面前的警官嘴角弯弯。
眼线画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既不浓到吓人,也不淡到让人看不见,兴许骆延的眼睛本就令人浮想联翩。
“这人有病吗?”
“她怎么不按套路走?明明她才是客人。”
在一顿非常不合实际的心理博弈后柳青炎终究是抬起头,藐视一切的眼白和手机扑面而来。
哔的一声柳青炎又还给了她,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堪称一绝。
“加,为什么不加?像骆小姐这样年轻一辈的热心市民,现在可不多见了。”
柳青炎的脑门仿佛全是奔腾的后悔。
那厢,骆延正愣住了,手机一下过去一下回来,虽说仍然岔着坐,腿却放下来了。
真不知道是谁,又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对这个走访的爆笑。
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又握了手,又朝对方笑了笑。
“不知柳警官前来拜访有什么事。”
哦,原来她还知道有正事这一说。
“把那边的板凳给我。”
“什么?”骆延送到嘴边的可乐愣住了。
“身份原因,而且我又是你这里的拜访者,我更愿意坐凳子上。”
骆延满脸不明所以,但还是让她坐上了凳子,自己倒还歪进了软沙发里,落个舒坦。
随后她便从茶几下拿出来可乐,给两人斟满,柳青炎靠在椅子上看着她没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擅自改装了民居?”
“但是这里马上就要拆了,”骆延收起可乐靠回沙发,“要不然我租那屋子干什么?况且现在你们给我占着,我只能住这。”
柳青炎仍没说话,拿出了纸笔:“你和那个房东有什么关系?”
“房东?主客关系啊,他一老爷子我一小年轻,八竿子打不着啊。”
“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我租了他的房子,暂时欠了一个月的房租,按照约定那天下午还,结果出了事。哦,”骆延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袋子,一把抓出了一沓人民币。
“诺,如假包换,劳烦警官帮我带给他好了,过两天我就不租了,顺便帮我道个歉。”
柳青炎若有所思,接过东西。
“谢谢。”
“不谢,但是你也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柳青炎的视线又回到她那本半摊开的涂涂画画写满了的笔记本上。
“行。”骆延窝进沙发,没个正形。
“关于兔子,你还有没有补充的?”
骆延喝了口可乐,眼睛往上翻:“我还真不知道这窝兔子是怎么回事。”
柳青炎低着头写着,听完,抬头。
四只眼睛保持着交汇。
“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骆延正欲拿过柳青炎放在身前的空杯子,被推辞了。
“行了,”柳青炎皱着眉起身,把笔挂在胸口,“既然你不知情我也不勉强,等有结果了我们警方会及时通知你的。告辞。”
“慢走。”骆延站着目送眼前飒飒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仪器的声音停止后的刹那,骆延放下杯子,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拨号。
“喂骆哥,这是要我们来排练吗?”
“不是,你把我前段时间参加的那个组织的热线电话给我报一下。”
“啊?哦。哦?为了那警官啊?”
“再给我扯我打你。”
“开个玩笑嘛,微信发你。”
某人舔着嘴唇,食指在人家的朋友圈上犹豫不决,最后只是打开了人家的头像看看。
尴尬的两秒过去了,某人嘴边又冒出尴尬的笑容,直到卫羽发来了一串数字。
临近中午,火辣的太阳热烈地拥抱着这颗行星内的一切生物,柳青炎脱了警服快步往小巷那边走着,短袖都恨不得想也一并脱了。
她还瞄了一眼那个餐厅里头,顾客果然少了很多,一转头,警戒线赫然在目。
“柳副。”
“你们牧队来了吗?”
“来了,在楼上勘察。”
柳青炎点点头,还是穿上衣服奔上去:“巫凡。”
闻之,头顶一阵脚步。
“哎,回来了。你们查得咋样?”
“哎呦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这啥?”
“骆延还给那个房东的租金,回头说。二勘勘完了吗?”
“哦,不巧,已经在收尾了。”
满脸汗的柳青炎瞪大了双眼。
“你你你别跟我说这种话,好歹让我进去看看。”
“好好好,鞋套手套给你。”
“门口守着啊,拿着,等我。”
柳青炎进去了,大同小异的是屋内的所有杂物都被清空了,还有些许试剂的味道,来回张望的柳青炎一不小心就跟左手边蹲着的牧厌来了个对视。
“你怎么来了?”
“我来汇报的,不行吗?”
牧厌翘起嘴角,歪头,伸手。
一只满头大汗的爻紫舟被揪了过来。
“哎哎我这还没——哦,柳副啊。”
柳青炎叉着腰,一挥手。
一众人赶回市局报告的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半。
柳青炎的办公室里小分队全员到齐,气鼓鼓的柳青炎坐在沙发上,汗湿的衬衫贴在胸口,身边的巫凡极其卖力地在顺毛。
无关人员例如爻紫舟相稔润不明所以,只好盯着自己的报告看,而白板前的牧队长奋笔疾书,宋俞局长靠在办公桌前,小口抿着保温杯里的茶。
那厢,牧厌写完了,不动声色地回头站好,不动声色地开口:“宋局,可以了。”
“嗯,法医,小相。你先。”
相稔润迈步到白板前,指着白板上的字:“根据我对兔子尸体的解剖,有如下结论。第一,死因系锐性刀类工具切断喉管,失血过多,休克后死亡。第二,这十只兔子中有的失去耳朵,有的被切下尾巴,还有的被切掉了心脏,但这都不是致死伤,无非是凶手对兔子们行凶后的补刀,出于恨,出于加固,都有可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类似试切创这样的多余损伤,就一刀下去直取要害。”
“另外它们都还有一个特征,它们都失去了虹膜这一体征,经过进一步检查,不是人为的,倒像是被一种疾病所为。”
“有证据吗?”
相稔润看向宋俞,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毕竟不是人类尸体,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刑案,后续调查如果需要,我可以试着解答。”
“那,二勘勘出了什么?”
相稔润从白板边上拿出一个物证袋给众人:“在出租屋内的玄关处我找到了一根白色的毛发,带血。经过比对,是兔子的。”
“玄关处为什么会有血色毛发?”
相稔润看了眼柳青炎,泯起嘴。
宋俞挠了挠胡子:“还有补充的吗?”
“暂时没了。”
“好。爻紫舟。”
爻紫舟踩着他的拖鞋走向前:“昨晚我说现场没有多少痕迹,唯一的一枚指纹指认出的嫌疑人也被排除了。”
爻紫舟扫了一眼柳青炎,柳青炎也看了看爻紫舟。
爻紫舟面无表情依旧:“今天我倒没有一无所获,我在楼下的花坛土地表面提取到了一枚血足迹,40码的花底凉鞋,市面上很常见的那种。”
“说重点。”柳青炎接过巫凡递来的凉茶,猛灌一口。
“现场没有足迹,把手上没有指纹,快递盒上被人来回摸过,绳结也是常见形状。只有散漫似的血迹和乱七八糟的杂物,看起来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在现场,其实他恰恰把自己暴露得明明白白。”
“都还记得那张贴在门上的欠条吧。”
柳青炎接了话:“你是说凡是住在那里的,并且知道骆延还钱一事的人,都有嫌疑。”
“对了,并且那个骆延歪打正着,恰好把那个嫌疑人吸引了出来。”爻紫舟合上马克笔,自信地笑了一下。
“巫凡,该你了。”
“侦查科的同事说,给骆延打电话拿快递的,让她去快递站的,给韩猛打电话的都是一个空号,其实也可能都是一波人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嫁祸。哪晓得凶手这边兔子刚送达,下一秒就全死了,还搭上一个路人甲。”
巫凡看了眼柳青炎,柳青炎示意让他说下去。
“那辆面包车和那家兔肉店和老板是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网警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鉴于那巷子里的监控设备缺失,外面的监控又没什么线索,所以这条路暂时行不通。小区内的监控还在排查。”
“我来之前又去问了骆延,她说她跟房东只是主客关系,至于那些兔子,完全不知情。”
几个人都没发话,默默琢磨这起诡异的案子。
“杀兔子就为了嫁祸?多大仇?”
“所以……”宋俞抱着臂,眼神来回扫。
“所以,一个装作不知情的人潜入了出租屋,目标明确的杀掉屋内的兔子,兴许他戴了手套,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柳青炎做了概述。
牧厌看了眼柳青炎:“紧接着,当事人掉进圈套,还是两次,一个纯粹又愚蠢的嫁祸方案就这么出来了。”
柳青炎挠着下巴,内心里对这个骆延有了些许的想法。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柳青炎却感觉到手机好像响了一下。
趁着宋局说话,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
柳青炎端着手机沉思片刻,抬头:“走,去找那个房东喝喝茶。”
“巫凡带队,跟小区监控,那辆面包车,韩猛以及他的兔肉店好好盘盘。牧队,赏个脸?”
“走,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