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肯打出这通电话了。”
梁文不算大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他面前站着白沨，两人方才讨论过后续的进展，就接到了这通电话。
白沨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本能地觉得对面...不是什么善茬。
梁文接着开口，“这么多年你在暗中布下的势力网，无一不避开我的存在，如今走到今天...”
“我要见白沨。”对面直白地打断了他的话。
梁文沉吟着，看向白沨，后者也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辨认出是梁圳后倒是有些意外，微微瞪大了眼睛。
“锦上，容来大楼顶层，三天后，只有他一个人来。”梁圳说完后挂掉了电话。
梁文有些愠怒，但也只是闭了闭眼睛，开口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但视线已然看向白沨，。
“三天后？”白沨用嘴型问道。
梁文点了点头，这时对面的梁圳也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资格，您自然是最清楚的吧。”
梁文并未应答，他只是目光微沉地看向白沨，像是在等他的答复。
“好，我去。”
梁文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想开口时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我们的人会在周围布防，一旦有危险会立即行动。”
白沨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接着没再停留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一处黑暗的空间内，梁景川被蒙上眼睛，四下晃荡着，他手被反绑着，胸口缓缓起伏。
周围坐着四五个人的样子，他隐约能听见附近的呼吸声。
而这些人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交谈，从把他带到车上搜完身之后也只简单沟通了几句就不再言语了。
梁景川默默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选择车子作为交通工具，估计是无奈之举了。
毕竟已经失去了军方的支持，再大张旗鼓地动用直升机未免太过于显眼。
而能用车子的情况，估计也是这些影子拥有着足够的实力。
他很轻地动了动身后的手，但随即就被一脚踢在了肚子上，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迅速收腹挡过了这一踢。
“你们...都是梁圳的人？”
他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问道。
没有人应答，梁景川继续随意道，“你们身上都是被注入了那种改版病毒，才成为他的傀儡的？”
“住嘴！”
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一次那人使的劲大了许多，明显带了怒气，梁景川闷哼了一声，然后笑了笑，“被我说中了？”
他听到身前一道劲风破空而来，只是歪了歪脖子就让过了这一拳。
不过下一拳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人直直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我们只需要保证你活着到达，至于剩下的不用我们多管。”
说话的是个很粗犷的声音，凑近时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梁景川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哥们，你们应该以前也是当兵的吧？”
无人回应。
“我有个战友，之前也是在不知道的地方被注入这种病毒了...”
梁景川见并没有人阻止他，于是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就像影子一样...始终伴随着他，无影无踪。但现在...”
“把他的嘴封上。”
前排一个冷酷的声音说道。
“他被治好了！军方已经针对这种东西研制好了应对措施，你们不想...!”
他加快了语速，但最后一句还是被胶带封上了，低吼了两声还是安静下来。
车内一时寂静着，众人都没有说话。
梁景川也只是静静等着，等着...齐启的任务生效。
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齐启在多次尝试之后搭上了影子组织内的线。
尽管这些人彼此之间每次任务都会进行人员更换以避免彼此之间互通有无，梁圳借此加强对于这些人的控制，但人聚集的地方，难免会有关系出现。
齐启也如同影子一般，冒着风险在影子可能出现的地方露出踪迹吸引对方的注意。
几个月时间内，他终于是得到了曾经和他关联的那个人的消息。
具体的细节梁景川并不清楚，只是在交换信息时了解到对方已经知道军方有治疗改版病毒的方法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这点信息沿着关系脉络发酵。
现在，就是引爆这个消息的时刻。
梁景川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上，耳朵所得到的消息便也更加清晰起来。
他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小声呓语着。
“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要是真的能脱离控制...”
“闭嘴...”
许久之后这个人才接着开口，声音更小了些，“...你等我再去探探。”
接着便是脚步声朝他走过来，接着嘴上的胶带被撕开，身前蹲下来一个人，带起一阵风。
“你说...真有治疗方法？”
梁景川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车上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他笑了起来，卖了个关子。
“你们要是不信，那我再怎么说也只能是瞎说啊。”
身前的人被噎住，有些气愤地踢了踢他，“快说，这一路上少说有个十几个小时时间，我们几个就是轮换着，都能把你打残废了。”
梁景川并没有听出来什么威胁意味，这话倒是显得对面占了下风，“你们有人听过...齐启吗，就是我那个战友。”
旁边有人似乎是惊讶般低呼了一声。
梁景川笑笑，“他现在还在，想必你们也得到相关消息了，只是这次...”
他话音未落，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接着有打开车门的声音，周身亮了一瞬。
“你们很聪明，”
梁景川耳边凑过来一个凉凉的东西，里面是略带电流声的声音，他愣了愣，接着笑起来。
“梁圳。”他喊道。
“但也仅止于此了...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不会让任何地方出现失误，影子，动手吧。”
通讯器里的话音刚落，没等身边的几人反应过来，就是连绵的三四声枪响就在梁景川耳边炸开。
即使是他也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转眼之间车内已经被血腥气填满。
梁景川瞪着眼睛，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而做出这一切的人则把枪口抵在了他的脑袋上，“我说，你别耍那些小聪明了，你们永远只能看到最外层，内侧的则一概不知。”他说完后就用枪托拍了拍梁景川的脸，笑了一声之后开始拖起东西来，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最后是车门被猛地关上。
梁景川瞪着眼睛，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样重新呼吸起来。
他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已经能感觉到车上再没有别人存在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几句话...
梁景川心里猛地生出一股念头，他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扳倒梁圳，但随即，他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们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梁圳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预测的情况，那是他们最后破局的可能。
他后脑勺靠在了车边缘，深呼了几口气。
然后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却还是本能觉得自己喉间咽了几口血一样。
他猛地咳了几声，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他闭上眼，努力去想些别的东西来替代刚才所经历的事。
影子，影子...
他们一定是有一层最高级的人员直属于梁圳存在的，也由此建立与下面人员的关系。
再外层，可能就是一些普通人，用以提供信息存在。
但无论如何，他都猜不到这些人如此团结，疯魔一般听从梁圳的原因...
白沨...白沨。
他忽地就很想念白沨，要是对方在的话，他们大概总能想出点什么门路来，只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面对。
鼻尖的血腥味更重了些，梁景川皱起眉来，尽量憋住气。
说起来，自己一度理解为他是白沨的依靠，毕竟他的身份和实力在此，但事实上，这种依靠并非是单向的，他们在彼此的心里占据很重的地位，彼此独立强大，却又水乳交融。
他笑了笑。
一切结束后，就能回到平常的日子了。
这次任务，又不知道会是这段历程的哪个点。
他想着想着，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