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张汐彤坐在凳子上，摩挲着本子的纸页，面色沉静。
那些过于浓郁的情绪一点点流进了心底，不再时刻翻涌。
门响了一声，她抬起眼，对着进门的穆宁笑了笑，后者也笑了起来。
穆宁几步走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看什么呢？”
张汐彤翻过封面给穆宁看，能感觉到后者的动作明显僵了一瞬，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张汐彤回过头，看着穆宁的眼睛，“穆宁姐，如果有天我们中的一个人...离开了，另一个一定不能难过，”她眼里有光闪动，然后伸出手，只伸着小指，露出那枚小小的纹身，“拉勾。”
穆宁看着她，勉强笑了笑，勾上了她的小指。
“不会的...我们都能活下去的。”
张汐彤只是笑笑，不答。
过了许久，她才松开指头，转过头去，犹豫着开了口，“今晚...我和你睡一张床可以吗？”
穆宁正转身，动作一愣，看着她有些意外，“好啊。”
小区里的另一边，白沨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天上明月高挂，月光轻柔地撒在他的周身。
他双手插兜，微微扬起下巴，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他们的研究工作又陷入了瓶颈，这些天实验操作都停下来了，各个研究小组在各自探讨出可能的解决方案。
搞得他很疲惫。
而明天将是一个小小的休假。
这么多天第一次能停下来，享受自己的一天。
他瞥了眼旁边的花坛，想了想在边沿的石座坐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手撑着石座，随意地摆动起两条腿。
时间就像静止下来，他静静观看着眼前这小小一隅的时间的流逝，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身前的那栋楼，稀疏地亮着几盏灯，有人在谈论着什么，透过窗户露出几缕声音，有人静默着。
微风中，他似乎听到几声狗吠，恍然想起了在小镇子上的事。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呼出口白雾。
在丧尸面前，此刻的安宁很像是一场幻梦一般。
世界上的其他角落，有人四处躲藏着，有人早早变成丧尸，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也许是命运使然呢？
他低头笑笑，命运，多么虚无缥缈，却又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每个人，牵动着世上每一件事。
他正思绪纷飞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是他本能地停了摆动着的脚，低下视线。
直到看到那双迷彩鞋出现在眼前。
再往上，是笔挺健硕的两条腿，以及笑盈盈的脸。
白沨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拉住眼前的人，让他也坐到了一边，腿又开始摆动起来。
梁景川则一手抱着白沨的肩，一手撑着石座，抬头看着天
今天的夜格外地晴朗，月光之外只漂浮着几片乌云，还有星光点缀着。
梁景川的手无意识地就摸上了白沨的耳朵，后者早已习惯，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白沨闭起眼嗅了嗅，又有薄荷味萦绕在身边，他回想了一下，梁景川身上好像总是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他顿了顿，开了口，“你身上好像总是有薄荷味。”
梁景川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你终于发现了啊。”
白沨一挑眉，看着他有些像邀功的眼神笑了出来。
“我可是每次见你之前都会好好洗洗自己的。”
梁景川眼里倒映着亮光，光不知是来自何处的，却直直映在了白沨的心底。
他开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梁景川似乎还问过自己什么时间吃晚饭，什么时间休假，这些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每次的相遇都不是什么偶然。
白沨看着梁景川的眼睛，沉默良久。
似乎从最开始，对方就拥有爱的能力，用一种几乎是无声的方式滋润着自己，而自己只能算是一个蹒跚的学习者。
但他在爱中，似乎也被赋予了伤害的权利。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对方这么热烈的爱，本能地想要回避，视线却粘在对方身上移不开。
片刻后，白沨探出身子，吻住了梁景川的唇。
鼻息交织之间，白沨静静地感受着梁景川的温度，也不更进一步，梁景川也只是轻轻贴着，等着他的反应。
白沨睁开眼，目光亮亮的，对着梁景川笑了一下，眼角弯起来，然后很快地亲了一下梁景川的鼻尖，接着立马坐正，转过脸摆起双腿来。
梁景川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然后也坐好。
两人就那样随意地晃着腿，月光清冽动人。
许久之后，白沨才开了口，“我...其实没那么会表达感情，所以...你有时候会失望吗？”
“啊，”梁景川笑笑，“会有...一点点。”
白沨和他对视着，片刻后梁景川低下头，“还是，比较失望吧。”
“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我知道你过去是什么样的，既然你没办法表达，就交给我来做，我会无时无刻朝着你奔过来的。”
白沨静静看着他的侧脸，月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柔边，他伸出手，扶上了梁景川已经长得有些毛躁的头发，“有空的话，我给你修一下吧。”
“嗯？”梁景川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笑着答“好啊。”
“我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白沨跳下边沿，站在地上，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然后装作潇洒地拉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
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你...明天有任务吗？”白沨拿出钥匙打开门，也不回头看对方，说了这么一句。
梁景川想也没想就接上“今晚至少有空。”
白沨回过头看着他笑，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得有多急切。
白沨忍俊不禁，然后两人分别去洗漱了，期间只是聊了些有的没的，等到白沨脱去外套，站在床边背着梁景川时，他的脸颊才止不住红了起来。
“要...试下吗？”
“嗯？试什么？”梁景川正脱着外套，一时有些发懵，白沨也不转脸看他，只见他耳朵红了一片。
梁景川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一抬手就脱去了里面的衬衣，扶住白沨的腰，伸进衣服里细细抚摸起来。
“试哪个啊？”
他勾起嘴角，故意问道。
白沨准备拍他的手，但被他一把抓住，也不反抗了。
梁景川放开他，极其迅速地铺好了被子，然后把他抱着放到了床上。
白沨抬起胳膊捂住眼睛，露出的那半边脸颊已经红了一大片，梁景川想了想吻了吻他覆在脸上的那只手。
两人身体的反应比本人要诚实得多。
梁景川揭起白沨的上衣，从锁骨处一寸寸亲吻着，到明晰的腹肌线条。
他的鼻息扑上去，白沨没忍住微微弓起身子，他则笑了起来，看着白沨抬起了那只手，眼神中透着迷离和难以言说的...渴望。
梁景川吻上了他的唇，这一次热烈十分，像是在索求自己没得到的那些。
月色很亮，房间里白沨的闷闷地沉吟着。
探入的瞬间，梁景川很紧张，怕白沨疼，于是眼神紧紧跟着他的神情。
却见他只是很低地闷哼一声，但还是捏紧了被子。
白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很新奇，他的身体抛弃了理智，克制却又不断地向眼前的人索取着。
两人紧紧相依着，依赖感越发外溢，他双手抱紧了梁景川的背，闭着眼，不肯离开对方一寸。
暗淡的光下，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又分离。
白沨始终很低地沉吟，梁景川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和他紧紧相吻着，周身温度越发升高。
似乎堕入了一场灼热的幻梦之中。
卫生间里，梁景川一手抱着白沨的胳膊，一手拿着喷头细细给他擦洗。
白沨闭着眼，静静低着头。
冬日的存在感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白沨搓了搓手臂，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冷吗？”
梁景川没等他回答，就抱住了他，水温不太高，片刻后他拿过毛巾，擦干了两人的身体。
这时白沨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梁景川很默契地靠近，然后吻了上去，这个吻只是轻轻的，落下后两人分开，相视一笑。
梁景川给白沨披上了棉外套，护着他到了床上。
白沨往被窝里面缩过去，然后看着他，眼睛像是澄澈的玻璃面，“你陪我吧。”
“嗯。”梁景川笑了笑，也缩进了被子里。
这一次，他很自然地抱紧了白沨，下巴蹭了蹭他的脖子。
被子里原本很冷，他进来之后不久就变得温热起来。
白沨和他紧紧相依着，不久后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