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比看见这群鲨鱼人直接扑过来还可怕。
闻怀瑾：“……”
程问檀：“……”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复杂而凝重的思绪——
这些鲨鱼人并非靠进食或者杀戮的本能行事，只怕还拥有智慧。
他们不确定被改造过后的生物们还拥有多少作为人的知性，但如果空有智慧却无理性，这样的生物比单纯的凶猛野兽恐怖太多。
深渊在眼前缩小，但却从未消失。
终于，程问檀的光脑发出一声讯息接收的提示音，他们才确定自己终于回到了通讯信号覆盖的范围内。
下方是缤纷的珊瑚，成群的游鱼，上方是蔚蓝的天光，明明景色与来时一致，但心情却已不复来时。
两人的气泡相继浮出水面，不远处的浮潜船上，段楷看到他们显然愣了一下。
他的神情变了几变，却很快掩饰住，看着两人的气泡被拉上船，还故作惊喜地迎上：“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刚刚在水底下我没注意方位和你们走散了，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你放心，祸害遗千年，我可没那么容易出事。”
闻怀瑾见段楷还想扒拉程问檀，直接先下手为强，一歪身子倒进Alpha怀里，“刚刚在水下待久了，突然上岸还有点不习惯呢。老程，我头晕。”
程问檀很自然地将闻怀瑾揽在怀里，配合地低语：“我们回酒店休息？”
“嗯，你陪我一起。”闻怀瑾说着，还瞥了一眼段楷。
啧，瞧他那尴尬的。
段楷的手举在半空，悬了半晌才放下来，有些不自在地抓抓裤缝。
闻怀瑾和程问檀两人亲昵地相携从他面前走过，他也没去阻拦，只是看着两人走远。
一旁潜水店的教练低声问他：“他们怎么上来的？”
“不知道。”
“他们是什么身份啊？查过了吗？不会阻碍我们吧？”
段楷皱眉，语气有些不耐：“查了，程携意和闻东君，是同一家外贸公司的小职员。都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罢了。”
“真的只是普通人？”
“我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了，应该没错。”
“是吗？”潜水店的教练似乎放松了多少，语气不乏艳羡地道：“可能只是单纯的运气好吧。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难怪那个Omega刚来就被选中了。”
他感叹着：“真好啊，我记得上一个被选中的，还是兰姐的侄子？”
“……”
段楷听着这些话语，没有说话。
在森娑洛岛上的这些日子，他已经从那些Alpha与Beta口中听到了太多的羡慕与嫉妒。
作为森娑洛岛本地人的教练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低声叹息着：“什么时候能有新进展呢？让我们也一起去那里，而不是只有Omega……”
他的音量并不大，却带着近乎狂热的向往，仿佛痴人的呢喃。
段楷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烦躁。
他走到一旁，掏出光脑给连旭发消息：“他们上来了，底下的人没拦住。”
对面回的很快：“那就还是老样子，离间他们，拆开来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他们不信任我。”
“那个Alpha就是个没异能的普通人，你都勾引不到？你就不能再卖力点？！”
段楷把连旭发来的这句话看了几遍，狠狠咬着牙，忍着泪意，半晌才发消息：“我是你的Omega！”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很久。
段楷只觉得眼中的湿意越积越多，视野一片模糊。
终于，光脑提示有新的讯息发来。
他连忙点开，泪眼朦胧中，他看见他的Alpha给他回了极短的一句：“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一共八个字，却足够伤人。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簌簌滚下。
片刻，他狠狠地揉搓着后颈的腺体，手上还戴着手套，将那脆弱的一块软肉揉的红肿充血，似乎这样就能将里面他所不想要的东西搓掉。
终于，他放弃了。
手套上沾着驳杂的信息素，有他自己的，有连旭的，还有……许许多多的气味，属于他记得与不记得名字的Alpha。
闻怀瑾那日闻到的信息素只不过是假象。
荧者异能之一：【信息素伪造】
他是一名荧仙，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荧仙。
原本处于生理限制以及资源分配的考虑，一名荧仙往往仅对应着一位荧者，而他所接受的传荧手术的次数，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背负太多，他快被压垮了。
——————
闻怀瑾一回到酒店就从程问檀的怀里弹了开来，哪有半分刚才的柔弱模样。
“我觉得咱俩解决不了，得摇人。”闻怀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咂咂嘴，“真的服了，这森娑洛就这么大的岛，结果岛上全是人，水下也全是人，但就是没一个我们的人。”
程问檀感怀了一下刚刚软玉在怀的滋味，走到闻怀瑾身边贴着他坐下：“确实如此。我刚刚收到一条光讯——”
他没有避着闻怀瑾，直接点开。
是安暖发来的。
“这是……”
闻怀瑾目光一凝，仔细看了看，旋即摸了摸下巴：“这来得太及时了，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有诈了。”
是安暖发来的消息：
【程队，日安。很抱歉打扰了您的假期，但有重大事项同您请示——】
【今早环境部向我们与异能管控部发来求助申请，称南海方面多日来有数十人失踪，主要集中于森娑洛岛一块。他们已数次派遣过搜寻队，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在昨日，他们的最后一支搜寻队失联。】
【他们认为此事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请求我们或者异能管控部接手此事。】
“他们瞒了这么多日，这是终究瞒不过去了？”闻怀瑾望着光迅文字，眸子沉了沉，“最后一支搜寻队……应该是舒落渔所在的队伍。”
程问檀顶着度蜜月的名头来南海，其实就是为了此事，毕竟这件事与程唤潮的下落也有莫大的关联。
他的手指点了点沙发扶手，便回消息：“异能管控部那里怎么说？”
安暖几乎秒回：“异能管控部那里暂时没有明确的回音。”
“去给环境部回个消息，这件事觅荧者协会会全权接手。”
之前阻拦他去南海调查的人是谁，他暂时还不能确定，故而也不能让其他人轻易插手。
但安暖一向思虑周全，颇有些顾虑：“虽然那些失踪的人中有异能者，但那些人没有确定遇害前，理论上是由异能管控部主管。我们直接全权接手，会不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越俎代庖？”
一直在看消息的闻怀瑾不等程问檀打字回信就直接道：“安暖也想太多了，这还不好解决？”
“嗯？”程问檀转头看他，微微挑眉，“你有什么好办法？”
闻怀瑾说话那叫一个豪气：“带上蔡文修啊。我们带着他们异能部的太子爷赚业绩，他们还能阻止？”
程问檀：“……”
不得不说，虽然有点损，但不失为一个简单粗暴的好办法。
程问檀对于闻怀瑾的算计能力有兴趣了，继续问他：“那如果异能部的人还是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他们不会不愿意，非要不愿意的话，那原因只能是觉得自己没参与感，威信度不够。那我们就给他们点参与感呗。”
闻怀瑾一摊手，“咱们的人为主，再带上一两个他们异能管控部的人。真要解决了这件大事儿，回头向上面报功劳，他们也能算一份。”
程问檀点点头，继续问：“那你觉得，他们凭什么轻易把人借给我们？”
闻怀瑾的回答那叫一个匪气：“还是那句话——带上蔡文修。咱携太子令诸侯，他们异能部还能不给？”
程问檀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低笑一声：“好主意。”
确然如考核时谢明心的评价——好嚣张，好霸道，好不要脸。
这几句话成功又刷新了程问檀对闻怀瑾的认知：
他的Omega不仅力速双A，鬼点子多，还精明会算计，脸皮也够厚。
程问檀看着坐在身旁的闻怀瑾，眸色渐深：嗯，好像更喜欢了一点。
闻怀瑾被他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往旁边蹭了蹭：“你，你看我干啥……”
程问檀实话实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刚算计人的样子，挺可爱的。”
闻怀瑾：“？！”
如果闻怀瑾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此刻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别，可爱这词不适合你。”
程问檀忍不住伸手想揉他脑袋：“我是说你可爱。”
然而闻怀瑾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可爱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已经很惊悚了。”
被程问檀用那种眼神看着，还夸他可爱。
好像……眼前的Alpha真的很爱自己一样。
“啊哈哈，我去把冰箱里的烤鱼拿出来，可不能浪费了——”
他干笑着想从沙发上起来，却被Alpha一把扣住腰拉了回来，直接跌进了对方的怀里。
程问檀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尖，从后面抱住青年，沉声道：“不能浪费？”
“嗯……”没反应过来的闻怀瑾愣愣的，“那烤鱼还挺贵的。”
身后抱着他的人轻嗅着他颈间的鸢尾香，低声用沉稳淡漠的语气，说出最暧昧的话语：“我们这间房的服务项目里，还包含香槟和花床布置，是不是也不能浪费？嗯？”
闻怀瑾：“……”
曾经程问檀也是个正经人，但现在好像总想把他往床上拐。
作者有话要说：老程摊牌了，他就是馋瑾崽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