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被召唤过来的人被划分成两类。匠人们是一类，有战斗能力可以成为冒险者的是一类。

在圣女与勇者失踪后，作为唯一的魔法师穿越者，言初成了特别的那一个。

“这个世界上魔法师是十分稀有的。除去圣女与勇者，魔法师是地位最高的。拥有水属性魔法天赋的言姐本应该去帝国魔导师团，结果因为失去了圣女，教会与魔导师团决定把我们这群人中唯一的魔法师改造成新的圣女。”小越搂着闪电说。

抱着咪咪安抚猫儿的珠璃皱眉：“为什么一定是言姐？”

“候选圣女原本还有一位，是皇帝唯一的女儿皇女安洁莉娜。安洁莉娜殿下拥有风属性魔法。在言姐出现后，教会放弃了原圣女候补。他们说言姐虽然天赋不如皇女殿下，但是她的体质更容易改造。”小越闭上眼，似乎不愿回想，“想要改造拥有水属性魔法的体质，只要抽掉身体里的水就好了。他们抽光了言姐的血，然后给她植入了大量的圣石。”

初来乍到的言初并没有安洁莉娜那样强大的魔法天赋，想要一个低级的魔法师达到可以使用圣魔法的水准，植入的圣石可不是仅仅要覆盖皮肤那么简单。

人有两只眼睛，失去一只也没什么。人有两只手，一只不能动也无所谓。

圣石镶嵌在言初的眼睛上，将眼眶撑开，一张苍白干燥的脸扭曲、变形。结晶的指尖粘连，脚底的石头与骨骼融为一体。

小越见到被改造的言初后泣不成声。她不理解言初为什么同意被植入圣石。同时年轻的警官对逃跑的真正的圣女产生了怨恨。

“如果我拒绝，他们会杀了工匠们的。”言初用布满红色与少量黑色结晶的手抚摸小小警官的脊背。半身人，一个聪慧勤劳的种族。他们大多是商人或匠人，本和小越一个巡逻警察毫无关系。

这个世界将所有人进行了分类、人类像是商品一样被打上了标签。而魔法师终究不是圣女，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消耗品。这就是伪物与真货的区别。若说言初于这个世界是还有价值的原石，那么作为工匠的小越、楠哥等人则是柴薪。

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来自高文明社会人类的智慧与道德。每一个穿越者工匠的命运只有在囚禁中等待死亡。言初庆幸真正的圣女已经逃走，留下来成为傀儡的她则可以拖延时间。否则控制真正的圣女与勇者的教会会对穿越者赶尽杀绝。只要有人能将教会的真面目传达给真正的圣女与勇者，那么大家就还有一线希望。

“其他人呢？那些暗杀者、盗贼、骑士、魔药学家呢？”听了小越的描述后，不安从珠璃心底里弥漫开，“如果大家团结在一起……”

就算大家现在等级低、那么现在忍辱负重，凭借现代人的智慧总是有机会推翻教会的。

“珠璃姐，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大家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小越抹着眼泪，“我亲眼看见一个弓箭手父亲想要测试在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不会死，他掐、掐死了……”

珠璃愕然，要说记忆力似乎是有一个男人是弓箭手，他的太太是一位厨师、还在襁褓中的宝贝是魔药学家。

他掐死了谁？

小越捂着脸，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淌：“婴儿一直喝着母亲的乳水，不曾吃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口食物……孩子没法复活，最终复活的母亲看见孩子的尸体，疯了。”

一直默默听半身人讲述的卡嘉莉暴跳如雷：“畜生！真是畜生！弓箭手？老娘要教他怎么使用弓箭、射穿他的脑袋！”

“珠璃姐，那些拥有战斗职业的，大多是品行卑劣或者弱小的人，不是为虎作伥就是墙头草。”

“告诉我那个下贱的弓箭手在哪里！我要宰了他！”

“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你能杀得完么？”小越的眼睛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说恐怕你还没接近他们，就已经被教会与狂犬大公杀死了。”

“狂犬大公？”沉默的珠璃抬起头。

“就是那个红发的军装女人。我带着闪电从火车上跳下来后被那个北巡的女人抓到。起初她把我当做了普通小孩，她只是很喜欢闪电才连同把我带在身边。后来痛恨异族的她发现我是半身人，杀了我。”

回想到第一次死亡时的痛苦，小越的恐惧再次弥漫在心头。

“我和闪电胡乱跑着，路过一座尸横遍野的城。当时我怕极了，不知道往哪走。这时莉兹——就是狂犬大公再次杀死了我。是她把我丢到珠璃姐你的藏身地附近的。教会要她杀了或者抓回旧的圣女。”

合着那个疯女人的鼻子也和狗一样，还能追踪？

“珠璃姐，只要圣女和勇者不被教会与狂犬大公抓到。大家就有得救的希望。”

珠璃眉头紧蹙：“那个疯女人强到了和整个教会画等号？”

“疯狗莉兹，我知道的。她简直侮辱了狗。”这个世界的土著卡嘉莉咬牙切齿，“她是比任何冒险者都强大的人，据说前勇者、卢卡的皇帝都没有她厉害。她是一个战争狂。”

“教会是一群人而莉兹只有一个。教会的信徒之间会有分歧，而莉兹只有莉兹。”无头的诺伦不知以各种方式发出了声音，“活命吧，人之子，去变强去寻求盟友。当一切都无用时，魔王城会对你敞开大门，欢迎你来到新家园。”

珠璃惊异地回首，能称呼她“人之子”的只有黑山羊之母潘。

“潘？”

“她走了。”精灵说。

一只黑山羊幼崽从诺伦的脖颈处钻出来露出湿漉漉的脑袋，那颗脑袋逐渐长大、掉毛、变得白皙，最后变成精灵的模样。

“黑山羊的幼崽代替了我的器官。只要母亲还在，她的子孙依然万千，我也不会死。”诺伦拢了拢疯长出来的白金色长发，“她没有别的交代了。”

也就是说潘还活着。

珠璃释然地笑了出来，她俯身和懵懂的咪咪击掌，告诉她小羊还活着。猫咪听不懂精灵复杂的话语，但是知道小羊还在，尾巴翘得老高、摇摇晃晃十分愉悦。

珠璃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开心。她已经把恶魔黑山羊之母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如果此时潘蹦出来要与她做什么不平等的交易，恐怕珠璃也会立即答应。

半精灵已经失去了记忆，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

“来做个交易吧，半精灵圣女。”诺伦开口，“新的圣女已经出现，但你依然是重要的钥匙。如果你想救出教会挟持的人质、从狂犬大公的追杀中活命，我会帮助你找到比魔王城更好的庇护所、同时也会让你变强。”

说是交易，诺伦只说了自己能给予什么，却没说自己的所求。

给别人想要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是交易成功的秘诀。况且珠璃早已知晓诺伦的所求。

珠璃握住诺伦伸出的手。精灵与半精灵就此达成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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