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以前吃过的。
咪咪瞧着放在自己面前热腾腾的蒸饺，因为猫舌怕烫怎么也吃不到，急得她用爪子抓抓珠璃的胳膊。
帮我吹一吹，请帮我吹一吹。我没有人类丰富的面部肌肉，颌骨结构也与你们不同，我做不到的事有很多，请帮帮我。
“喵——”咪咪轻轻叫着，露出尖锐的兽齿。
心不在焉的珠璃打量着这只不到一岁的巨型猫咪，久久没有回过神。
“喵……”咪咪用自己的脑袋蹭蹭珠璃。大家都在开心地吃饺子，咪咪也很饿。可她还是想钻进珠璃怀里撒娇，告诉珠璃：“别看我这么大，我还是你的小猫咪咪。我的饭量很小，只要吃一点就够了，绝对不会多吃。”
珠璃摸了摸咪咪的头，她端起咪咪的骨盘，将每一个饺子用小刀切开，肉丸的饺子流出晶亮的油花与汤汁，沙虫肉的鲜与羊肉的香钻进咪咪的小粉鼻子。大只的猫咪眼睛都亮了。
“慢慢吃。”珠璃将那盘饺子放回咪咪面前。
切半的饺子凉得快。咪咪就算很饿吃饭也很斯文。她吃了几口肉馅，发现盘子里的饺子皮越来越多。
印象里自己好像没怎么吃过饺子皮，从前主人只会给她尝一点饺子馅。
咪咪低头尝了点饺子皮，觉得没味道不好吃。她抬头打量四周，发现卡嘉莉与臭羊蘸着一种红红的油食用饺子。
“喵——喵——”
我也想要那个。佐料，有味道的，我喜欢。
“怎么了咪咪？”
要佐料。
“喵喵——”
“吃饺子会噎到吗？这里有潘……的奶。”珠璃将一碗温热的羊奶放在饺子盘旁。
“咪呀……”
咪咪沮丧地低下头。为什么自己能听得懂主人的话，主人却很难理解自己的意思呢？
咪咪是只乖猫，咪咪原谅主人的不理解，咪咪会心怀感激地吃掉饺子皮喝掉羊奶。
从前一盘食物可以把咪咪吃撑到小肚溜圆。如今一盘饺子一碗奶也只是垫了个底。还想在吃两盘饺子的咪咪注意到珠璃自始至终没有动筷子。
主人还没吃呢！一定是饺子不够吃，主人怕大家吃不饱。卡嘉莉！臭羊！不要再吃啦！
“喵呀——”跳脚的咪咪在猎人和恶魔之间“咆哮”。
“怎么了小抹布？嫌弃我吃得多呀？告诉你，做馅的肉还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呢！”潘阴恻恻地在咪咪耳边低语。
呀，这么说，面粉是卡嘉莉带回来的。咪咪垂着头，耷拉着尾巴，走向珠璃。
大家都不是吃白饭的。咪咪我呀，为了不被主人丢掉，也要努力帮助主人做饭洗碗才是。
咪咪我呀，超喜欢主人的。
***
看见猫刷盘子，黑山羊要笑岔气了。
“这里是旅馆，拜托你安静一些不要影响到隔壁。”正在收拾其他垃圾的珠璃不客气地用扫帚敲打潘的双腿示意她抬脚，“恶魔都像你这么没礼貌？”
“恶魔都很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我喜欢你，就要对你好，我不喜欢别人，我就要嘲笑。”潘双手合十，“只要你叫我一声妈妈，我就会像妈妈一样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成为你的避风港。”
“想得美，我不会答应恶魔任何事的。”珠璃说，“你为什么讨厌我的猫啊？”
“因为她长得蠢。”潘变成小羊撒开蹄子围绕在珠璃身边跑跳，“喜欢宠物？不如养我吧。我聪明又能听懂人话还会为你提供肉和奶，不好吗？”
珠璃一脚将羊踹飞。潘也不生气，只是在角落里嘤嘤嘤说这孩子真是无情，伤透了她的心。
珠璃和卡嘉莉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卡嘉莉点点头，出去了。
“她干嘛去了？”角落里的潘化作一滩黑水，只有两颗黄色的羊眼珠子滚动。
恶魔变成的黑色史莱姆爬过珠璃的那些锅碗瓢盆，将所有污渍处理得一干二净。正在吃力地刷碗的咪咪眼看着爪子按着的小碗和抹布全部焕然一新，气得咪呀大叫。
“别叫啦。”珠璃抱起咪咪，“咱们歇一会儿吧。”
“嘿嘿，我能不能干呀！”恶魔得意地说。
“你到底想干嘛？无事献殷勤。”珠璃头也不抬地给咪咪做护理。
“我是妈妈，当然要照顾你呀！那是什么？”恶魔游荡到窗前，她看到了一块湿布上放着几排黄豆。
“准备发芽的。冬天可以吃豆芽豆苗。”
“用不用这么费劲？看我的！”流体一样的恶魔伸出细小的手，将所有的黄豆搂一起塞进自己的身体，搅拌搅拌，再掏出来变成了几十株株挂着豆荚的毛豆。
“真厉害啊，看来有你在我们不愁吃了。”
“哼哼，我可是可以带来丰饶的森之黑山羊！”
“可是我想要豆芽和豆苗，你把所有的黄豆变成了成熟植株！”珠璃抓狂。
“那就重新发豆芽嘛……”恶魔的语气有些委屈。
珠璃扶额，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对潘太苛刻了，或许不应该如此拳脚相加恶言相向，只是一想到这家伙是恶魔，珠璃就有些害怕。
赶不走也打不过，问对方有什么目的也不直说。
“咪咪啊咪咪，有时候你很警觉，有时候又很迟钝，快快告诉我这头黑山羊是好恶魔还是坏恶魔呀。”珠璃把脸埋在咪咪的肚肚上，疯狂吸猫。
咪咪的回答只有如轰雷的肚子叫。
猫儿也知道害臊，咪咪轻轻拨弄开珠璃，“咪……”地轻叫着躲到角落里，不肯见人。
“她知道什么呀。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啦！我是好恶魔！”恶魔挥舞着植株，在身体里重新栽培。
“什么问题都能回答？”珠璃将猫捞回来，给咪咪顺顺毛安慰她。
“知道的都会回答！”恶魔将重新掏出来的一捆豆芽放入水盆中进行水培。
珠璃仔细聆听外界的声音，确认不会有人听墙角后，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圣女的？”
“和你妈是怎么知道你名一样。”
珠璃瞪大眼睛：“是你给我安排的？”
“不，你妈知道你叫什么名是因为理所应当！”
屁一样的回答！
珠璃对这个不着调的恶魔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你问点别的嘛！”
“那么圣女与勇者到底是干嘛的？”
“这个啊，”恶魔顿了顿，变成人类的模样，她端坐在床边，神色中多了几分认真，“杀死魔王、封印魔王。只有在圣女指引下的勇者可以杀死魔王，只有圣女可以封印魔王的尸骸阻止魔王复活。来自异世界的圣女与勇者有奇特的力量。”
难得的，潘竟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最初的圣女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光与火。人类有了光明便开始驱逐从前统治黑暗世界的魔王。人类有了火也就有了文明与智慧。初代圣女离开这个世界后，人们把她当做神明供奉，这就是光明女神的由来。”
珠璃皱眉：“你是说，光明女神是初代圣女？可是圣女应该是被献祭了吧？只有勇者活着回到人世带来讨伐魔王胜利的消息。”
“好巧，我见过圣女献祭的样子。好好的人碎成肉糜，再也复活不了。谁知道她的灵魂哪去了呢？大概是上天堂了，那样的话不用人类供奉也能成为神吧？”
“我不想变成那样，我想回家。”珠璃搂着小猫轻声说。
“这就对啦，人之子。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生活一天就能吃到一天美食见到一天自己喜欢的人！我跟你说，我们恶魔坏，人类更坏！人类可贪了。”
潘得神色认真，珠璃瞧了忍俊不禁：“之前你还说自己是好恶魔的。”
“我也不是对谁都好啊，我只对人之子好。毕竟人之子已经是我的血亲了！”潘像是欺负小孩一样揉揉珠璃顺滑的黑发，“总之不要想着帮人类讨伐魔王了，你讨伐不完的。如今的魔王越来越多了……”
什么？魔王越来越多了？
珠璃深呼吸。想来自己是被教会与帝国召唤来的，当初在那座华丽的教堂里，无论是主教、大魔导师、还是天使，都不会对被绑架来的祭品、工具人们说实话。
“魔王不止一个？”
“可不是嘛！看你挺震惊的，我好心给你解释一下吧。魔王和人类的国王一样，是有自己的领地和国民的。我数数……算了，数不过来的，有几十个吧。你想想，就算你很强，你要杀到什么时候？我见到过最厉害的圣女杀到……七八十岁了，也没杀完。除了初代那会儿只有一个魔王，大多数中道崩阻呢。杀不完的，杀不完的，你和勇者两个人怎么能阻止好几十个国家对人类的战争呢？圣女与勇者都是异界的旅者，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没必要为贪婪卑鄙的人类牺牲。还想想办法找到回家的路吧！”
都是戳珠璃心窝子的话。潘能这么说也许是她真的对人之子没有恶意，也许这是恶魔想要诱惑人类用的一点小手段。这些暂时都不重要。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呀……”半精灵低声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潘：为什么你一直不相信我会是你的母亲！
咪：无法沟通，为了留在珠璃身边今日也在撒娇卖萌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