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宇动作迅速,捂了谢忱的嘴。
本来是可以成功的,但是谢忱力气比他大。
“……哈——”
谢忱挣脱,把程长宇的手撕下来,着急地望向沈析闻。他脸颊两侧被大力掐红了,两边分别留下了印子。
“我就是跟着你和那谁来的,我没约他,我不认识他!”
谢忱语速超级快,噼里啪啦全秃噜出来。
“我不是想跟踪你,就是想,想看看,”谢忱语气弱了下来,声音也小了,一侧身挡住程长宇伸过来的胳膊,又大声强调,“我也什么都没听到,那谁就掀了桌子!”
说到最后,谢忱深深一了一口气,拽下自己的帽子来,重重一点头,郑重而真挚:“我错了,我不应该跟踪你,对不起!”
沈析闻眼眸一动。如一泓冷泉的眼中出现了一点波澜。
谢忱本来是低着头道歉的,但是沈析闻过了好几秒都没说话,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加快了跳动。
是不原谅他吗?
心脏骤然收紧。好像被人用麻袋掳走了他的心,还不给他透气,一颗心脏就在麻袋里,闷得他快喘不上气来。
谢忱攥紧手指,纠结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悄悄地微微抬起一点头,抿唇,声音像蚊子哼哼,丝毫不见他承认错误时的“理直气壮”:“不,不可以吗?”
沈析闻微微屏住呼吸,沉默冷淡地对上谢忱那双散发着勃勃生命力的眸子。
气氛微滞。
“啧。”
周共宴扯扯领带,面色不爽对谢忱一扬下巴:“怎么?就顾着沈总,你不跟我道个歉?”
他指指自己下颌青了的一块儿:“怎么说?谢二。”
谢忱抽空迅速飘过去一个眼角,又迅速收回。
因为低着头,没法气沉丹田,声音不如刚才洪亮,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传达自己的讨厌之情:“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干了什么。揍你一下还是轻的。”
周共宴笑了。他做了什么当然是自己最清楚。
但是不能自己说出来啊。
“我做了什么?谢二你说吧。”
“你——”气势汹汹瞪了他一眼,想到了什么,急急喘了几口粗气,又不理他了。
“哼。我今晚回去就找我爸。”
周共宴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他不可思议,又咬牙切齿:“谢忱,你就这点出息?多大了?还什么事就回家哭爹喊娘?”
“越活越回去了?”
“呵。”谢忱睨他一眼,清清嗓子,面露惊奇,“不会有人没喊过爸妈吧?也不对,应该是喊了但是没用吧?”
“哦,你家孩子那么多,你爸管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我喊我爸管用,我为什么不喊啊?噢,对了,我喊我哥也很管用啊!”
周共宴脸色更差了。脖颈青筋凸起,他嘴角抽动几下,抡起拳头——
“周共宴。”
沈析闻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他,歪头,微笑:“别发疯了。”
随即把他手甩回去。
“你干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沈析闻清冷的眼睛从他的下巴看到他愤恨的双眼,轻声,“收敛一点,周总。”
明明没说几句话,但是周共宴被压制得死死的。他深深咽下一口气,呲着牙不甘心剜谢忱。
谢忱却一点也不怕他,走上前,侧身把沈析闻挡在身后,继续输出:“你找不了你爸帮你是吧?”
“我也让让你,省得你又内涵我,我找我哥,你也找找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们?”
句句往周共宴的心口上扎。
谢家是家庭和睦,谢忱和谢书感情好,就算原来的谢忱再怎么作妖他也会给谢忱擦屁股。
可是周家不一样。周共宴生母不是周父原配,小四上位,没几年死了;周父又信丰男人要风流这类狗屁不通的话,周共宴同父异母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多了去了,而且还是各个都想要他的命的。
毕竟,少一个人,他们能继承的财产就更多了。
“谢忱。”
周共宴听得眼睛越来越红,程长宇在旁边都能感受到喷薄而出的怒气。就在他要控制不住的前一秒,沈析闻打断他气周共宴的话。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现在,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家?”
沈析闻微微笑着。
谢忱觉得沈析闻脸上的笑容出奇得熟悉,但他还是迷迷道道地乖乖答应。
“好。那你小心点,别让他打到你。”他用眼睛往下示意了一下。
谢忱从周共宴那里夺回墨镜,捏在手里又瞪他一眼,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叮嘱。
“好,我知道了。”
沈析闻的笑容迷人,按住周共宴,终于把谢忱安抚好,安心离开。
程长宇自觉望天跟上谢忱。
“先生,您的橙汁——”
服务员刚才去后厨拿橙汁,并没有赶上这件事,不是很懂这位装扮有点奇怪的客人,怎么点了橙汁,还没喝就要走。
“噢,谢谢你。”
谢忱看到他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自己还点了橙汁。
他道谢后抓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干到底。
“前台结账?”谢忱把杯子放回托盘上,从兜里掏手机,问服务员。
服务员看他这一套动作有点怔愣,凭着良好的职业素养点点头:“是的,先生。”
还给谢忱指明了前台的位置。
谢忱再次道谢,低下头沉默地去前台。程长宇跟着他。
“喂,你怎么不顺着我的话说啊?”
程长宇不理解。这不是什么大谎,也算是帮谢忱在他看不顺眼的人面前解了围,结果这家伙不领情。
谢忱懒得理他。
程长宇孜孜不倦地问。
他知道,谢忱昨天刚被迫和沈析闻举行了婚礼——虽然他紧赶慢赶回国还是没赶上。
他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凭自己推测,是谢忱撞见两人一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跟着他们来了。而且那个姓周的那种挑衅程度,谢忱都不带恼羞成怒的。
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他刚认识的谢忱!谢忱变好了?
程长宇更兴奋了,在谢忱旁边说个不停,心里怎么想的,出了口却变了个味儿:“真是没眼力见。情商真低。”
“就这,你不得被沈析闻玩儿死?他肯定会抓着这事儿不放,你想离婚就难了!”他摇摇头,语重心长。
前面怎么说他,谢忱都无动于衷。说到最后,谢忱脚步一停,转头,面无表情看向他。
“不会说话就多吃点饭吧,长着嘴除了说话还能干很多别的事。你看你,瘦得跟杆儿似的,容易找不到对象。”
程长宇一愣,上下打量自己,迟疑:“我——很瘦吗?”
“瘦死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这靠说话吃饱饭,钢也没进肚子里,能不瘦吗?”
“还有,离我远点。”
“我不跟会对自己对象撒谎的人玩的。”
说完这句话,谢忱就没再理他。真正做到了不跟这种人玩。
“你好,你们餐厅的橙汁可以外带吗?”
谢忱扫了前台出示的二维码,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餐厅暂时不提供外带服务。”前台为难地看着谢忱。
“没事儿,给他带着吧。”
程长宇回过神来,直接靠在前台桌子上,跟前台说。
“等等,”谢忱一顿,阻止前台去传话的动作,转头,“这你开的?”
程长宇早把谢忱那些话抛之脑后,得意:“对啊。”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谢忱呵呵两声,转头就走:“下次不来了。”
“喂!谢忱!你怎么着给我加个微信啊!”
程长宇快步跟在他后面。
谢忱一听,步子迈得更快了。
迎面进门一个女人,没握稳包包,掉在了地上。
“啪——”
女人在原地蹲下,手忙脚乱地拣自己从包里撒出来的东西。旁边的服务生看到了也过来帮忙。
一根口红滚到了谢忱脚边。
“您的东西。”
谢忱很自然把东西捡起来,递给女人。得到对方慌乱的感谢后,摇摇头:“没事。”
随即逃出了餐厅。
————————
谢忱和程长宇离开后,沈析闻和周共宴被服务生带到了远一些的桌上。
周共宴脱下外套,随意扔在坐垫上,大大咧咧坐下,望向对面的人,嘲讽:“沈总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从前的亏吃多了,现在谨慎一点,是好事,不也是应该的吗?”
沈析闻两条长腿在桌下交叠,双手交叉扣在小腹上,微微一笑。
“哈,是应该的。”
周共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愉悦了起来,转而谈起其他话题。
沈析闻看过对方的神态变化,敛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凉。
“周共宴,不用再试探了。”
沈析闻直呼其名。
“直接谈合作吧。”
周共宴哼笑,好像胜利了一般,挑眉看向沈析闻:“终于舍得叫我名字了?”
沈析闻没说话,就用他那双眼睛沉默看他。
————————
谢家。
谢忱在床上翻来覆去,愉快下单了他看上的商品。
他想了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腿,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
嗯,东西明天到,那今天就先用这个代替好了。
谢忱专注地噼里啪啦打了一会儿字,刚放下手机扭脖子,谢书就上来叫他了。
“吃饭了。”
连门都没敲,谢书直接进来。跟谢忱四目相对。
谢忱忽地扑到自己的新手机上,按灭了屏幕。
看着谢忱紧张的动作,谢书的目光从黑掉的手机屏幕上移到谢忱脸上,缓缓挑眉。
谢忱差点被吓死。
他先声夺人:“进我房间之前先敲门!”
“万一我在换衣服呢?撞到我换衣服也就算了,撞到沈析闻换衣服怎么办?”
谢书眉毛挑得更高了,毫不留情戳破谢忱最后的倔强:“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至于沈析闻——”
“人家会进你房间?谢忱,别自作多情!”
谢忱:???
作者有话要说:写谢小狗不带脑子,很欢乐,就导致我感觉写成了傻雕而不是沙雕、
儿啊,妈妈对不起你
还有,闻闻现在应该素还米有心动捏,俺们闻闻的心比谢小狗的嘴还硬!
最后,周真的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