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牧冬尧多数时间都窝在家里刷纪录片,一边看一边记下值得学习的地方,笔记写了厚厚一本。
余昕已经整理好了截图资料,正在起草投诉信的内容。而牧冬尧则写好了辞职申请,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交给武正明。
空闲时间,她也在刷招聘软件,寻找下一份工作的去处。然而,纪录片挂钩的岗位几乎被她看了个遍,愣是没找出一个心仪的选择。
她放下手机,叹一口气。
要想不受束缚地表达自己,最好的选择是组建自己的独立团队——就像她喜欢的那几位导演一样。
但是组建团队的话,要拍什么主题、去哪里找团队成员、去哪里拉投资,都需要从长计议。
她把要做的工作记录下来,快速浏览一遍,决定先解决主题的问题。
在电脑面前苦坐几天,提案写了好几版,可总觉得差点意思,最终都被自己废除。
一转眼,又到周末。
许嘉荟听说了她被停职的消息,愤愤不平地念叨了许久,又怕牧冬尧一个人在家闷着,一有机会就喊她出来玩。
周六早上,她刚睡醒,便接到了许嘉荟的电话。
“冬冬,今天阴天,不算太热,要不要一起去俱乐部?”
“唔,又去俱乐部啊。”牧冬尧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有点贪恋空调房的凉爽。
许嘉荟在电话那头“啧”了声,“我听说你最近可是三天两头就往马场跑,频率都快赶上集训了。怎么样,学到哪儿了?不打算向我展示展示训练成果?”
牧冬尧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翻身起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既然荟荟都这么要求了,那我肯定得让你看看,我进步有多大。”
“得嘞,啥都别说了,一小时后俱乐部见。”许嘉荟也笑,说完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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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部分运动一样,马术也有熟能生巧、训练保持状态的说法。牧冬尧最近上课的次数多,和Renata的配合日趋默契,也慢慢摸到了点窍门,进步飞快,已经开始学习跳障碍的基础动作了。
两人来到俱乐部,刚进会所,便注意到前台处围了一圈人。
“咦,平时没有这么多人。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么?”许嘉荟也拉着牧冬尧凑了过去。
“活动宣传单麻烦大家自取哈,比赛登记找我领取表格。”前台努力维护着现场秩序。
牧冬尧离得近,抬手拿了张宣传单。
“会员与教练组合赛……”她念出宣传单上的活动介绍。
“每位俱乐部会员可以自行选定教练结为组合,会员需参加30cm-50cm交叉杆障碍赛,教练需参加105cm障碍赛,成绩最好的组合将赢得终极大奖。每位教练最多只能与五位会员组合,比赛时间是一个月后。”
许嘉荟搓了搓手,“这个比赛听起来有点意思呀。哎,冬冬,你要不要报名?”
30cm-50cm级别是场地障碍赛的入门级别。牧冬尧掂量了一下训练进度和自己的水平,“可以是可以,不过估计只能重在参与了。教练那边名额有限,不如把机会给更有机会拿奖的人吧。”
许嘉荟不太赞同她的理由,“云湍的教练多,不用担心名额的问题。虽然只是俱乐部内部的比赛,但和你平时上课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正好有机会,体验一下嘛。”
牧冬尧被她说得有点心动,“那我问问刘教练还有没有名额。”
说着,拿出手机,给刘教练打去了语音。
等待接通的功夫,会所的门忽而被人推开。高挑的男人走到前台旁边,打开冷饮柜,从中拿了瓶矿泉水。
许嘉荟起初只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认了出来。
她当即去拽牧冬尧的袖子,“那边那个人,是不是你前男友啊?他不是在草原吗,怎么到这里来做教练了?”
牧冬尧刚和刘教练沟通完,闻言也投去目光。
“噢,对。被公司这边的事一搅和,我都忘了告诉你,他是我生日那天回来城河的。”她解释道。
“他来找你了?!”许嘉荟惊呼,眼中的惊讶迅速转变为捕捉到八卦的兴致勃勃。
“……嗯,给我送了生日礼物。后来在俱乐部也碰见过他几回,他说希望再给他一次走向我的机会。”牧冬尧粗略解释。
“所以你就任由他出现在身边?这就是你说的放下他了?”许嘉荟故作夸张地撇了撇嘴。
牧冬尧解释不清楚,又怕越描越黑,干脆放弃解释。
“我不管,反正现在还不想给他机会。”
她顿了顿,话题一转,“说回刘教练那边,她参加的组合名额满了,推荐我去找其他的教练,比如……”
牧冬尧还没说完,许嘉荟眸光一转,“嘿嘿”一笑:“等等,我忽然想到个绝佳人选。反正都要找其他教练了,不如挑一个最近的下手。”
牧冬尧几乎立刻读懂了她的想法,立马伸手拉她:“哎!他膝盖有伤,不能骑马!”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捞一把衣角带起的风。许嘉荟大步流星,直直地朝宋丞风的方向去了。
“请问是宋教练吗?”许嘉荟直接开口。
宋丞风正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随着水流轻轻滑动了下。听见有人喊他,他放下水瓶,不动声色地旋紧瓶盖。
“是我。”
他之前见许嘉荟的次数不多,第一时间没认出来。
许嘉荟也不在乎,只管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朋友想参加下个月的组合赛,请问可以和您组队吗?”
“你朋友?”宋丞风反问,视线自然而然地探向她身后。
牧冬尧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许嘉荟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好在她心里清楚,就算向宋丞风发出邀请,他也不会答应的。
他隔了那么久没有骑马,如果想要回到马背,需要一定时间恢复状态。突然说要一个月后要比赛,中间可供调整的时间太短了。更何况他膝盖还有伤,更不可能应承下这场比赛。
宋丞风没有立刻回答,凝眉的样子似乎在沉思。
他应该是要找个理由拒绝了。牧冬尧想。
然而,他的回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可以。”
“那我们,现在填登记表?”他这句话,是看着牧冬尧说的。
许嘉荟见他反应还算快,满意地笑了笑,又转身去推牧冬尧:“既然定下来了,当然越早登记越好。”
牧冬尧还有点状况外,“但是……”
“没关系。”他像是看出她在担心什么,先一步打消她的顾虑。
许嘉荟钻进人群,拿了张登记表,又把签字笔分别塞进两人手里。
做完这些后,便找借口离开:“你们先填表,我去马房找刘教练,看看她有没有要帮忙的。”
说罢,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牧冬尧的肩膀,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牧冬尧:……
不是,她闺蜜不应该和她一头的吗?怎么一转头的功夫就把她卖啦?
暗暗腹诽之际,宋丞风已经签好了名字,落下今天的日期。
登记表从前台的桌面上推过来,牧冬尧却没有接。
她把签字笔横放在桌上,语气严肃:“宋领队,你不会忘了自己还有伤吧?两年都没能养好,一个月的时间真能调整过来吗?”
男人垂下眼睑。
“我回城河以后,去过医院复查。问了医生,也新开了药。”
他说得很慢,带着周遭的时间也慢下来。牧冬尧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认真听他说话。
“医生怎么说?”
她的头发很软,今早起得仓促,没来得及理顺,偶有几根发丝不听话地翘起,反而衬得整个人的情绪生动了几分。
“……医生说,现在这种情况,疼痛是无法避免的。”
牧冬尧抿了抿唇。
“别担心。”他注意到,随即安抚一句。
“医生也说,适当的锻炼可以促进运动功能恢复,后期的痛感可能会减弱。”
她抬眸望进他的眼底,神情带有一丝探究:“真的?”
“不敢骗你。”宋丞风淡淡地勾了勾唇,像是以此来化解话题的沉重感。
他没骗她,却也没说全。医生还有一句话是:虽然有希望能够好转,但恢复的过程可能很漫长,也会比像现在这样放任不管要难熬得多。
她还想再说什么,宋丞风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他抬手挂断,对方却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进来。
“你接吧,感觉像是急事。”牧冬尧说。
他看她一眼,这才按下接听按键。
会所里人声嘈杂,牧冬尧以为宋丞风会去外面接电话,没想到他就站在原地,站在自己面前,位置都不挪动一下,说话的声音也如往常一样,没有为了回避她而刻意降低。
两人距离挨得近,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牧冬尧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了一些声音。
电流声的干扰令人声有些失真,听语气,大概是老杨。
“老宋啊,你托我查的事,我查得差不多了。回头直接去市里找你,咱们当面聊吧。”
宋丞风“嗯”了声,“好,麻烦你了。”
“嗨!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俩兄弟那么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宽心!”
许久没听到老杨的声音,忽然听见,竟然有点怀念。
他挂断电话,见她沉默不语,主动解释道:“是老杨,帮我送点东西过来,约我见面。”
牧冬尧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和她又没关系,不需要向她报备。
她再次看了眼只填了“教练”一半的登记表,将其往宋丞风的方向一推。
“抱歉,这个比赛对我而言不是非比不可,我也不想把你拉进来。”
“登记表我不填了。如果宋教练有心仪的搭档……”
“就和别人组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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