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吃饭的地方，是江云寒订的。
周洲扫了眼定位，位于宁海大厦商城后面几十层高的酒楼。又看了眼人均消费，特价双人套餐都要两千起。
周洲两眼一黑。
他正准备给江云寒发去疑问，委婉表示要不要换一个地方的时候，覃子孺的对话框在顶部弹了出来。
“兄弟，抓紧啊。”
周洲咬牙把打好的字全部删除，又咬牙给江云寒回了句“知道了”。
下午放学，周洲忙着去挤地铁一路狂奔，可当刚校门口就迎面撞上了端着碗炸洋芋条的边走边吃的情侣。
纸盒正中他心，废了件T恤不说，还得赔人家的小吃。
“不用不用。”小情侣非常的通情理，“三块钱的东西都吃了一半了还赔个啥，倒是你这衣服怕是洗不干净了。”
周洲低头一看，胸口一片黄，他领了两人的情，转身又朝寝室跑。
“宝宝，要不要再去买一份？”身后传来男生温柔的询问起。
“不用啦。”女生的声音也糯糯的。
油渍浸透白T沾在了周洲的肉上，他只能再洗个澡，顺便把头也洗了。
“哟！打扮得这么帅气，是要去约会啊？”回寝的简遥笑嘻嘻地凑进周洲。
周洲矢口否认：“什么啊！刚撞到别人了，糊了一身的油。”
简洲显然不信，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眼角余光瞥见周洲在收拾东西，又问：“要出去？”
周洲点头：“嗯。”
“与人有约？”
周洲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定。
简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华点，“还说不是约会！”
周洲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跟普通客户吃顿饭而已。”周洲这话不假。
简遥才不信。
周洲与江云寒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但等他到餐厅门外时已经快七点半了。
靠！周洲看了眼时间，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为了报上次的仇故意迟到的吧！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地方进去了再出来，会不会更丢人吧！
算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先生——”周洲刚进门就有身穿白衫黑裤打着领结的服务生上前相迎。
周洲以为会像上次那样碰壁，正要跟人解释自己与人是有约的，但还等到他开口，那服务生便又说：“请问您是与江先生约好的吧？”
周洲疑惑地看着对方，还在想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虽没等到周洲的肯定回答，但从他的表情里也基本上能确定周洲就是他要等的那位客人了，于是服务生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对周洲说：“江先生已经到了，您请跟我来。”
“江......先生他，到了很久了吗？”周洲跟在服务生的后面，试探性问道。
服务生回头朝周洲甜甜一笑，回答说：“嗯......也不算很久。”
周洲哦了一声，心中的愧疚变少了点儿。
服务生带着周洲从大厅旁边的VIP通道一路向里，拐过廊角后，面前出现了另一方可容纳五六桌客人的小厅，然后又朝里面走了一会儿，推开左手边的门邀请周洲先进了包间。
这里的包间只比外面的小厅略小一点，里面摆有台球和桌面足球。包间正中靠外墙玻璃那边竖放着一张长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紧靠玻璃的那端摆有一只细颈青花瓷瓶，里面插着粉、红、黄的鲜百合。桌子两边摆着盘子碟子杯子叉子刀子等餐具，只江云寒面前多了杯柠檬水和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咖啡。
“江先生，您等的客人到了。”
服务生的话打断了江云寒的思绪，正低头发着消息的江云寒抬起头，在看到了周洲后，沉静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来了？”他起身，绕过桌子拉开椅子，对周洲说：“坐。”
周洲感觉有些尴尬，他悄悄瞥了眼服务生，见其神色如常才稍稍卸下心防。
“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周洲坐下后说。
“没关系。”江云寒语调不急不躁，他招来服务员，从对方手里接过ipad后又递给周洲，“想吃什么？”
周洲上下划着屏幕，犹豫一会儿后，指着上面最便宜的套餐，对服务员说：“就这个吧。”
早知道美团上订了，同样的套餐竟然贵了四百多块。周洲在心里嘀咕着。他原本想在手机上点来着，但顾虑到江云寒的颜面，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反正到时候可以找下订单的客户报销一部分，剩下的就当自己享受了。
“这......”服务生为难地看向江云寒。
周洲不解：“怎么？是有最低消费吗？”
“那倒不是。”服务生回。
“没事，就按他点的上，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江云寒开口，止住了服务员剩在喉咙里的话。
“他想说什么？”待服务员走后，周洲问江云寒，“会不会是因为我点的太便宜了？”
“不是。”江云寒淡淡地回道。
完了。周洲心想，肯定是他觉得自己点的太便宜给他丢脸了。有钱人都很看重面子，江云寒应该也不例外。
“如果你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话，那我们再加点儿？”周洲探头试探着问。
江云寒正拿着玻璃水壶给周洲的杯子添着水，闻言抬头，“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为了面子好大排场铺张浪费的人吗？”
周洲摇头，江云寒满意地点了头。结果却听他说：“也不是说要大排场，你们有钱人不是都喜欢吃那种盘子只有一小块肉，价格却好几千的东西嘛？”
江云寒的笑容僵在嘴角，周洲见状又补充：“......电视上放的那些偶像剧，里面的霸道总裁不都这样的吗？”
可能是他这种商业精英不看这种肥皂剧，不知道也正常。周洲想。
“所以，你觉得我跟电视里演的那些霸道总裁有相似之处？”江云寒向后仰了仰，微微斜倾着身体将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则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高脚杯杆。
周洲不解其意，看了他一眼后，认真答道：“有钱，长得帅，有迷妹，被很多人喜欢，这不就妥妥的霸道总裁？”
“也包括你？”江云寒问。
“嗯？”周洲抬头，他没听明白。
“我是问——”江云寒短暂垂首又抬头，桌上的氛围灯照出浅淡的昏光，打在江云寒的脸上，以至周洲能清楚地看到江云寒吞咽口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要死！
周洲悄悄拧了大腿一把，不让自己走神。
“你刚刚说很多人喜欢我，这里‘很多人’里包不包括你？”江云寒继续问。
周洲的脑子轰地一声被这句话炸懵了。同时他的心也发触电般颤动了两下。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洲的脑子就跟生了锈的机器似的，齿轮久久转不到正轨上。
卧槽！他是真的看上自己了？
可自己也不喜欢男人啊。
要怎么回答？周洲不知道。
肯定吧，心里这关又过不去。否认吧，那万一他自尊心受损，一气之下跟自己彻底断绝来往，那自己这单真就彻底完不成了！
周洲想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可江云寒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他，周洲躲无可躲。
救救我！救救我！
“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江云寒忽然又说。
周洲松了口气。他太过紧张了，以至于吐气的时候还发出了声音，那声长气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且绕江云寒而不绝。
周洲：......
江云寒默默垂下了头，那模样可怜的，像是被抛弃的孤儿。
周洲再次在心底叹了一声长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子拼了！
为了钱。
他拿手机在桌子底下给覃子孺发了一条信息：我要加钱！
覃子孺回：别过分啊，就这一单我多的都给你了。
周洲：这次不一样。
覃子孺：有啥是你动动嘴皮子还解决不了的？卧槽！不会是要——
周洲：滚！！！
覃子孺：行！
接着覃子孺又发：有啥不懂的就问哥，哥可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得很呐。
周洲继续：滚。老子不需要！
覃子孺脸皮比城墙还厚：行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种事儿，无师也能通，哥相信你，加油哦！
后面还附了一个贱贱的表情。
“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周洲抬起头看向江云寒，“那个，我，你......哎，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有点太突然了。”
江云寒紧绷的面容有了微弱的松弛感，“没事儿，是我问得太冒然了，怪我。”
还没从懵逼劲儿中缓过来的周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其实也怪不着你。”静默许久后，周洲才说。
“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问。”江云寒又说，“毕竟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对彼此都还不怎么了解，但，来日方长嘛。”
周洲被江云寒这句话吓得一哆嗦。
什么来日方长，老子可得速战速决。
害怕归害怕，但周洲好歹看到了完成这单的希望。
谈恋爱他是没什么经验，但这工作经验，他可太有了。
之前每次都是，只要对方动了感情，那他可就游刃有余了。
想到这里，周洲心底的阴霾总算了消散了。
至于江云寒，他看到周洲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洲：别问！问就是为了钱！
对，只是为了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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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们，明天开始晚九点半以后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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