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等人头一次觉得北肆真的酷毙了,居然能够让原本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军官们乖乖认错。
不仅如此,还专车将他们接送到了基地,并且派人送他们去医疗舱和餐厅好生招待着。
艾克赛几人都呼出了口气,这一晚虽然过得辛苦,但也没有白白遭罪,至少,接下来他们只要好好养伤然后等着专门的星舰将他们送往帝都就行了。
北肆看了看众人的情况,转头对江谨言道,“我这几个学生伤的伤,生病的生病,倒是麻烦江长官照顾了。”
“不麻烦。”江谨言淡淡道,“既然没有其他事,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北肆目送江谨言离开,视线落在了少年们的身上。
“啧,真狼狈。”
“……”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觉得人族压根没什么危险性。”
“……”
少年们闻言怒了,要不是他们被限制了能力,至于这么狼狈吗?
身为导师的北肆不仅不管他们,不关心他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瞬时间,众人刚对北肆升起的那一丢丢好感荡然无存。
北肆见自己惹了众怒,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早餐丢给了他们,只丢下一句,“你们多吃点。”
“……”
少年们咬牙切齿地盯着北肆离开的背影。
“我们不能再这么忍耐下去了,必须找机会离开!”
“对!我要把他这种态度告诉神子殿下!太过分了!他根本不配为神使!更不配为我们的导师!”
艾克赛和阿瑞斯愤愤不平地谩骂着,奈维迩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奈维迩回到基地里江谨言为他们准备的客房。
刚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只见房间内,北肆穿着黑色衬衫坐在沙发上,他的双腿交叠着,随意地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手中拿着白瓷瓶酒壶,整个人慵懒闲适。
奈维迩站在门边,默默地注视着北肆,一时间没有出声。
“过来。”北肆抬眸看着他。
奈维迩走过去,在北肆旁边坐下,伸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酒瓶,“我帮你倒。”
“不用。”
“……”
北肆拿回酒瓶,喝了一口,“伤是怎么回事?”
奈维迩抿着薄唇,低头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被野狼抓伤的。”
“野狼你杀的?”
“嗯。”奈维迩应了一声,又抬头看着北肆,“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抛弃我的学生吗?”北肆看着他。
奈维迩对上北肆漆黑深邃的眼瞳,那双眸子里仿佛盛满了光辉,璀璨耀眼,却又冰凉淡漠,仿佛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
“不是,”奈维迩垂下眼帘,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北肆将空酒瓶扔到一旁,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指,“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奈维迩听着这话没吭声。
“不过……”北肆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奈维迩,“我倒是挺喜欢你的胆量。”
“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天真不谙世事,一点动静就能吓得手足无措慌了神。”
“你就像个大人一样。"
奈维迩闻言一震,抬头,看着北肆。
北肆手指支着脑袋,“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孩子。”
说着,微微俯身靠近奈维迩,直视那双浅蓝色的眼眸。
“我很喜欢你的眼神,那么地清澈……纯粹,没有半点杂质,就好像……”
北肆停顿了一秒钟,突然笑了起来,整个人靠回沙发上,“我跟你一个小屁孩扯什么……”
奈维迩看着北肆的神色,心想他是不是醉了。
怎么看着比平时更加……诱人?
奈维迩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词震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看向那空了的酒瓶。
那酒瓶里浓厚的生命力的能量连他这个还没开启先脉之力的人都感受到了,若是普通人,一口下去,怕是早已经躺下,不省人事了。
“先生……”奈维迩轻启红唇,放低了声音,“你醉了吗?”
“醉?”北肆摇了摇头,突然笑起来,眼眸弯弯,笑容明媚,“我怎么可能会醉……”
奈维迩看着这样的北肆,问道,“先生是怎么让帝国知道我们,甚至让他们来接我们的?”
北肆闻言,伸出食指,戳了戳奈维迩的额头,“这不是小孩子该打听的事儿。”
奈维迩下意识想避开。
北肆却手腕一翻,捏住他的肩膀,强迫他与之对视。
奈维迩被逼无奈,只得与他对视,一眨不眨地望着北肆,“先生?”
北肆笑了笑,松开他的肩膀,“想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嗯?”
“我呢,假扮神使厄百列威胁了帝国第一学院的院士。”
“……”以厄百列的名声,不需要威胁吧。
“不信?”
奈维迩摇了摇头,他相信这事是北肆能干出来的事儿,但他不理解的是,他这么大费周折只为让他们留在人族上学,这是为了什么?
奈维迩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留在人族?我觉得神族应该有更好的资源以及体系能够让我们更快速的成长。”
至于人族,他想不通有什么好处。
“唔……”
北肆想了想,半天也没说什么。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意,抬头看向奈维迩,看着那双浅蓝色的眸子,说了一句跟他的问题毫无相关的话。
“不许再装傻了,在我这,你可以做回自己,懂吗?”
这样类似的话,北肆说过很多次,奈维迩却没有一次听进去。
因为他对他怀有戒备。
奈维迩怔愣着,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又或许,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本性是怎么样的了。
他只知道无论是上辈子弱小时的伏小做低,还是后来强大后报复性的为所欲为,抑或者重生后小心翼翼地活着只为不重蹈覆辙,他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的放松过自己。
上辈子他怀念小时候,可如今回到了小时候的他又无法真正地像个孩子一样去肆意妄为。
他害怕暴露了先脉之力,会被人当成魔物。
他害怕因为一步走错,会引来更多的变数和麻烦。
是以重生以来,他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提升实力,变成强者不受任何人欺凌,然后登上那世人敬仰的神座,再摧毁它,摧毁整个北斯伦弯大陆。
而北肆的出现就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让他变得更加谨慎,每一步都要斟酌很久才敢踏出。
“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北肆将奈维迩拉近,掀开他的袖子,看着他手臂上流血伤口,“怎么不去医疗舱躺一躺?”
北肆发现,这孩子似乎压根就感觉不到疼似的,就连当初被倾世权杖伤了也没见他哼一声。
奈维迩低头看去,包扎好的伤口渗出鲜血,湿透了整个袖子。
北肆按住他的胳膊,右手轻轻地撕开他手臂上的纱布,边撕边嫌弃,“司礼的包扎技术还有待提高啊……跟包粽子似的。”
奈维迩:“……”
北肆将手上沾染着血迹的绷带丢到垃圾桶里,看向奈维迩,“你不怕疼是吧?”
北肆说完,不等奈维迩反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什么,直接往他手臂上倒。
“嘶!”
奈维迩倒吸了口气,脸色骤白。
他还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深入骨髓、直击灵魂般的疼痛,简直比神殿神罚落下的雷霆,还要疼百倍千倍!
他都要怀疑北肆是不是故意整他了!
奈维迩身体颤抖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衣角。
北肆瞥了他一眼,将他揽入怀中,“疼的话就喊出来,或者哭出来也行。”
奈维迩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但还是咬着牙,死命地忍着不出声。
北肆见他忍痛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看着手臂上的伤在生命树枝粉的作用下渐渐愈合长出新肉。
“哎呀呀~都要掉小珍珠了……”
北肆话还没落下,肩膀上就传来了一阵刺痛,低头看去,就瞧见奈维迩正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
主打一个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他咬得很用力。
北肆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咬,血液顺着肩膀滴在地板上,染红了瓷白地砖。
他就这样任由他咬了半分钟,直到伤口完全愈合,药效退去,奈维迩才松开了牙齿。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血液的味道,还带着些甜。
奈维迩舔完,抬起头,对上北肆晦暗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抬头朝北肆道歉。
“对不起。”
北肆擦了擦肩膀上的血迹,抬脚踢向他,“再有下次,就把你这颗牙给拔了。”
奈维迩抬眸,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精致却又带着一股子邪肆的脸,突然觉得……
北斯大帝……也不算暴戾。
他收敛了眸内的情绪,垂着头。
北肆看着他这副模样,笑了起来,“怎么?刚才还咬我来着,现在又装乖了?”
奈维迩抬起头,看着北肆那双漂亮的眸子,弯了弯唇,“谢谢。”
北肆看着那张白嫩嫩的脸蛋,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似乎想上手,但看见那唇角的血迹,又颇为嫌弃地一把推开他。
“少卖乖,洗澡去,脏死了。”
“你……”
“你什么?”北肆扭过头,看向他,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还想让我帮你洗澡吗?多大的人了?”
奈维迩:“……”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北肆这张嘴真的很欠。
“我自己去……”奈维迩指了指北肆肩膀上的伤,“你的伤……不要紧吧?”
“嗯?”北肆挑眉,“你这牙都没长齐的小鱼儿还伤不了我。”
奈维迩:“……”
奈维迩拳头都硬了,要是打得过,他真的好想给他几拳。
奈维迩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等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北肆又占了他的床。
他就不明白了,北肆为什么总喜欢占他的地盘。
……
“他们绝对有问题。”
傅舟蹙着眉头,站在会议室里,看着埋头查资料的江谨言,“阿言,我能感觉到这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是上面的命令。”
江谨言头也不抬的说道,过了一会,他收起智脑,起身拿起外套,“既然上面指名要我送他们上京,那么边界就交给你了,有你在我放心。”
“可是,阿言,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江谨言一旦回到帝国,回到那个权力的中心,谁知道那群人会不会趁机对他做些什么事情。
江谨言跟他不一样,没有特殊能力,无论是这群人,还是隐藏在帝都的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敢乱来,而且只是送这群学生回去,很快就会回来的。”
江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出门,留下傅舟一个人在会议室,看着桌面上的枪,陷入沉默之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出任务时异能枪的弹夹是满的。
那么那颗少了的子弹……
或者说他发射出去的子弹。
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