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喂？喂？欢迎致电麦当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枪啊！枪！小克拉！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密密麻麻的好吵啊，等我看一下……”我扒拉着大厦平面图，“哦哦，找到了！”看着监控上抱头鼠窜的乔巴和布鲁克：“就你们现在这条走廊继续跑，跑过三扇门进第四个，屋里的通风管道朝背对门的左手边爬七十六米有个出口，下去可能就安全了。”
“可能是什么意思啊？！”乔巴听起来快哭了，“三扇门吗？如果搞错了怎么办？”
我哈哈一笑：“那就没有通风口了呗！”
“别说得那么轻松啊混蛋！”
“放轻松啦，加油哦，我会持续关注你们的～”我数了数现在还有画面的摄像头，瞥了一眼旁边还在一对一全身心投入指导娜美逃跑的山治君，“院长，你们那边好了没有？电话服务人员真的有点儿紧缺了。”
BOSS办公室的监控很高清，两个大高个儿有条不紊地一个摆弄电脑一个开保险箱，看起来就比隔壁屏幕上一边跑一边摔跤的唐吉诃德警视靠谱，罗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快了，马上就好。”
“时间紧任务重调情这环节就省了啊。”我又戳戳辅助，“佩金，炸弹安好了吗？”
“好了！”监控上时不时能看见一个企鹅帽子溜边儿逃窜，“我已经快跑出去了！”
“小克拉！山治！”乔巴的声音几乎要把所有频道都盖过去了，“这边的通风口也有人啊啊啊啊！救命啊！”
“镇定一下乔巴君，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降低伤亡的方案哈……”
“不要伤亡！一点也不要！”
“娜美小姐左边！啊～真是优雅的一击啊——小克拉，弗兰奇那边也好了。”山治君一蹬转椅滑过来，又马上滑回去，“请让我去保护你吧娜美小姐！”然后露出失望哭哭脸大概又被娜美骂了。
真谢谢你啊山治君，百忙之中还抽空交流一下情报。
“院长你到底爪印儿扫得怎么样了？剩那么一个俩的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等你们这组了，”我去push漂亮大夫，“你耽误一分钟，咱们这撮十六个人头狗头加一起就耽误十六分钟，十六分钟是什么概念啊，四舍五入就是半小时啊，你们德铁就是这么迟到的吧？”
“就不提高数了，你们口腔医学连初等数学都不上吗？”漂亮大夫忍不下去了，“还是说三十二颗牙超过三十二的加减法都是多余的？”
“谁说牙只能有三十二颗了，没见过多生牙吧心脏外科医生？”我呵了一声，“下次来我办公室给你看看十三颗多生牙的牙片长长见识。”
啧，“心脏外科医生”听着还是有股精英味儿，他怎么就学这么个专业了，要是学的普外科，“普通外科医生”，虽然但是，听着嘲讽意味可就更浓了。
“山治！小克拉！你们快想想办法啊！”乔巴的哭声更大了，“有没有人啊！”
“在想了在想了……”我扭头看山治，“要不山治君你——”
“丽兹，我和妮可当家的这边好了。”罗那边汇报。
“那太好了！”我扒拉扒拉平面图，“乔巴和布鲁克就在你们下面，去营救他们一下吧，感觉怪惨的。”
“罗宾！特拉男！救命啊！”背景是越来越密集的枪声。
真的好惨。
“不用担心啊，救援人员已经在路上了，罗宾很厉害的，文能考古勘探，武能惩恶除奸，灭霸来了都得挨两巴掌走。”各个小组的任务都完成了基本上都在撤退状态，我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安抚乔巴情绪，“还有我们院长，我们院长啊，这身材就让人非常有安全感你说是吧，试想一下，你是个讨伐魔王的勇者，你的队伍需要一个治愈法师，你是想要贫乳萝莉还是想要我们院长这种看着○量就很大的……”
“丽兹医生，你再这样下去我要向工会投诉你职场○骚扰了。”
“怎么了？派盖世太保上门抓我啊？现在已经不是三十年代了大夫。”
“我们把柯尼斯堡和康德都给你们了，你还想怎样？”
“但是维基百科点开康德依然会显示他是德国人啊。”
“那又怎么了？你知道奥地利拿什么玩意儿换走了贝多芬吗？”
“……某种角度看，我们也算帮你们销毁了他吧？”
“真是谢谢啊！”
“好了好了抱歉为了我那张飞往莫斯科的机票我要接管频道了，”乌索普的声音插进来，“大家有序退场吧，车就在楼下贴着草帽图案，不要等人凑满一车就马上逃走！”
真欣赏这种务实的态度。
“快走吧小克拉！”我一回头山治君已经到门口了。
往下跑的时候我本来想当个好人让山治君去找娜美，善良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撞上另外两个往下跑的大长腿——我的俄罗斯同胞罗宾和谎话连篇的战败国。
……然后山治君和罗宾分头去救娜美和乔巴，把我塞给罗了。
“Guten Tag。”我望着他俩毫无阶级情感弃我而去的背影，回头和罗打了声招呼。
“Moin, Moin。”他跟着我往下走，“不打算关心我一下吗？”
“你这好胳膊好腿脸也没花有啥好关心的？”但我还是纵容地顺着问候了一句，“还顺利吗大夫？没有受伤吧大夫？”
“本来考虑过要不要试一下苦肉计，但不想被你看得太弱，所以算了。”
“你能不能把心眼儿放在光明正义的事业上？”
“那你真应该看看我那些不那么‘光明正义’的小念头。”
我跳下一级台阶，回头看他：“Mondchen，要是咱们俩哪个哑巴了我们的婚姻生活会变得多么无聊啊。”（小月亮。）
“谁说不是呢，Sonneschen。”他朝我露出一个没有任何嘲讽意味、纯粹的温和笑容。（小太阳。）
突然，大楼晃动起来，然后头顶的灯也灭了，我脚下一歪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被罗拽住护在了墙角。
“怎么了？”我在黑暗里左顾右盼，“你刚才是不是说谎了？说谎要遭雷劈的。”
“是爆炸。”罗的语气很冷静，“有人提前引爆了，一定是草帽当家的干的蠢事。”抓着我的胳膊：“看好应急灯，别摔了。”
我白了他一眼，吹了声口哨，楼道里就响起轻轻一声犬吠，斯凯珀跑上来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了拱我的手心，然后精神抖擞地充当导航犬。
“……虽然我乐见其成，但还是很困惑你们怎么变得这么要好的。”
“别摔了啊。”我拉着他的手在黑咕隆咚的楼道里跟着斯凯珀走，“抚摸、抚摸、致死量的抚摸，夸奖、夸奖、致死量的夸奖，和驯服你的套路是一样的。”
“首先，你只给了我抚摸但你不怎么夸奖我，其次，我也不是你驯服的，我是自我驯服的。”
“你还挺骄傲啊？再说我跟你滚床单的时候那些热情洋溢的夸奖你都忘了吗？”
“那个算吗？那好吧。”
虽然爱挑刺儿，但还挺好说话的。
本来的计划是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以后，负责在配电室等关键地方安炸弹的佩金和弗兰奇再引爆炸弹，但是好像出了岔子，人还在楼里呢炸弹就炸了，然后一个接一个全炸了，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从楼里出去。
好在虽然掉了满头满身墙灰，还是灰头土脸跑出来了，外面只剩下一辆车了，看这个靓丽的敞篷应该就是娜美租的，但车里只有山治。
“娜美小姐和小罗宾坐乌索普的车走了，”山治叼着烟，“要我留下等你们和路——”
突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厦中层的玻璃都震碎了，哗啦啦落了半条街，然后从窗框里爆出火舌，浓烟滚滚，眨眼就往上烧了两三层。
“这栋楼要塌了，快走。”罗腿一迈就跨进驾驶室发动车子。
“但是路飞——”我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从高层飞出一团白花花的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
是路飞，拽着个不知道是窗帘还是桌布的东西当降落伞从上面跳下来了！有爆风加成，几乎是被扔出条抛物线，朝着远离大厦的方向迅速飞走。
“系好安全带！”罗一踩油门就追出去了。
“小克拉到前面来！”山治君从副驾驶翻到后排，站起身盯着那团自制降落伞准备接球。
我跨到前排，飞速系上安全带，紧张地计算抛物线落点跟这辆奔驰的运行轨迹恰好重合需要以什么个速度冲过去——别听心脏外科医生造谣，我们口腔医学生也是要上高数课的。
眼见着路飞那张没心没肺的脸越来越近，终于正正好好掉在车里，还把他当降落伞用的那个窗帘糊了我一脸。
“哇……”刚把窗帘撑起来扔开，又有什么玩意儿咚地从天而降，我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个小花盆，里面半死不活长着几根铜钱草。
“什么？”飙车好像让罗很开心，他一脸怪可怕的笑容，抽空瞥了一眼，“这玩意儿不好养，扔了吧。”
“别啊，你自己养不好花也别剥夺别人养草的乐趣啊！”我扒拉扒拉那几根小圆叶，盆里面枯萎的黄叶积了厚厚一层，只有十来根还□□地绿着，“也不知道该说这种植物是坚强还是脆弱，死了一茬又长一茬，看着绿油油生机勃勃，底下全是一层层干枯的死叶，真让人头皮发麻。”噫呃一声揪掉那些死叶扔掉：“简直跟凡尔登战场似的。”
在座的德国人和法国人都打了个激灵。
半个多小时以后，我们这撮人在机场汇合，麻溜儿上了飞机飞回法兰克福，大家伙儿东倒西歪，让医疗小分队清创包扎。
令人感到安慰的是，起码不用在伦敦吃一顿再走。
“很好很好，没有重大伤亡，”我心不在焉地给罗西南迪脸上贴了个创口贴，“还捣毁了一个跨国犯罪团伙，要是能顺利找到索隆我们此行的目标就圆满完成了。”
“正在破译客户资料——”乌索普抱着电脑举起手。
“拜托了哦乌索普。”娜美甜美地push了一下，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撞了撞我的肩膀，“傻呆呆想什么呢？”
“在考虑要不要读双料博士，”我咂了咂嘴，“除了口腔医学，再读个法学吧。”
“为什么？”娜美露出噫呃的表情，“别告诉我你就是喜欢‘Doctor of Law’这个梗。”
“真不好意思正如你料想的这么肤浅。”
“祝你成功吧。”她的表情传达了和祝福截然相反的情绪，然后稍微收敛回正常，“特拉男那边，你不去和他聊聊吗？”
“啊？现在吗？”我收拾起医药箱，“我想等正事干完了再秋后算账……”
“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拷问他到底还藏着什么应该交代的情报，快去！”
原来被push的是我啊，这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