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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孤城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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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柔抬着下巴,冷声高喊:“怀荆公主驾到,县令还不出门相迎?”

门子睁大眼睛,皱了皱鼻子,仿佛想要闻出庚柔有没有那股货真价实的味道,连她身后的人也不看一眼,便说:“哪儿来的臭要饭的,不识字也应该会看门吧?这是县衙!正门也是你们走的?”

他立着一根手指朝天上捅起来。

庚柔回头看了李及双一眼,李及双的头微微一点,她便回身一手将门子的脑袋格开:“速叫县令来接驾,耽误了要事,你小命立刻搬家。”

她说着,径自迈入大门,燎叶紧紧跟上,二人看院里没什么动静,便朝屋内嚎了一声:“恭请公主。”

这一套规矩是李及双在来路上临时教的,学得不够地道,但也够用了。

门子细身子板撞在柱上,等李及双和沈无淹目不斜视地进了门,才看清沈无淹脚上的官靴,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板,立刻躬身飞进院内,麻溜地一转,朝东厢房奔去。

李及双在院中站定,心中有些忐忑,转向沈无淹,问:“还来得及吗?”

他从后上前一步,到她身后,垂头低低在她耳边应:“现下还够。”

寒气裹过来,又随着他的后退悄然散去。

晃神的间隙,东厢房急匆匆走出一个一身官服的男子,一手将头上的乌纱帽扶正,另一只手忙不迭地穿好鍮石腰带。

见了院中的四人,脚步迟疑了几瞬,最后还是赶紧迎上来。

不带他发问,李及双已亮出手中的玉牒,单刀直入地说:“怀荆公主李及双,大人如何称呼?”

县令不敢拿玉牒细看,单看色泽与润度倒也不是俗物,犹豫了两眼,还是老实回答:“卑职呼水城县令柳易文,字……”

他一口气吸得很长,看样子就是有长篇大论要抒发,她立刻打断:“柳大人,有伥人将至,需立刻封城。”

“伥人?”柳易文不明所以,又扶了扶帽子,“这是什么族的人?”

“摩弥徒。”沈无淹加了一句。

“哦,摩弥徒,呃……伥人怎么会来?这也不是山里。”柳易文暗自纳闷,三两句话的时间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四人。

衣着虽干净,但每个人都透着一股怪劲。

所谓的公主美得不像正经人,她身后那高大的男子,一看就是厉害的角色,只望一眼都觉得周身发寒。

光看这两人就够他喝几壶的。

还有一个男的,看起来倒是弱了许多,特别是那个胸脯,也挺得过高了。

最后一个女的,算了,他压根没有看。

“城门要到寅时才开,卑职现在派人传令,先不要打开城门。”柳易文一面盯着门子一面说。

李及双松了一口气,传话的门子战战兢兢地挪了一小步,说:“大、大、大人,现在已经是寅时了。”

“那便命人去关。”柳易文厉声说,眼睛看过去,也睁大了一大圈。门子得了令,缩肩从侧门跑了出去。

衙役出了门,柳易文这时才问:“不知公主殿下如何得知伥人要来?”

她昵了他一眼:“你不信?”

柳易文陪着笑脸答:“不是不信,我只是好奇,几个伥人罢了,需要关城门这么大的阵仗吗?”

“我跟你说只有几个了吗?”

他刚想回答,沈无淹已站到李及双身边,两人交头接耳了几句,她抬起头来时,神色已变得有些凶恶了。

“绑起来!”她下令道。

柳易文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左右望了望,也不知她在说要绑谁。

再转过头时,庚柔和燎叶已经朝他张开了绳索,将他捆住了,这时,十几个衙差忽然从角落各处现身。

接了门子通报的县丞当头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挟持朝廷命官。”

李及双气得要冒烟,只对着柳易文喝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耍心眼,要是来不及关城门,我就送你去挡伥人!”

柳易文不服气,声调也大了起来:“您说您是公主,文书呢?印信呢?哪个公主的宫人随身还带着捆人的绳索?而且,到底有几个伥人,想必您也说不清楚吧?

柳易文就是赌了她在说谎,但无论是她的气势还是那份玉牒都不像是假的,因此不由自主地用了敬称。

他被她盯着心里发憷,最后嚎了一句:“何况,说要关城门,您也没说关哪一个!”

她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句地回:“我没说,便是每一个!”

“南边城门离此多少里?”沈无淹忽然问。

“十里?”柳易文歪了歪脑袋,望着李及双不甚肯定地答。

李及双朝柳易文瞪了一眼:“你是在反问我吗?”

“来不及了。”沈无淹说。

李及双便喝令下去:“把县府上的所有快马牵来。”

柳易文不作了声,县丞还在一旁喊话,要他们“缴械投降”“束手就擒”,他可以考虑“从宽发落”。

她刚要叫人揍他,柳易文忽的开窍了,他呵斥道:“牵马来,立刻!”

县丞欲言又止,抵不过柳易文催促,还是命人去牵了马。

四人翻身上马后,沈无淹先出的门,后二人鱼贯而出,李及双在后下令:“府衙上能打的全都操兵器往南门。”

没人敢去解柳易文的绳索,直到他们全都跑了,县丞才上来松绑,一边松一边问:“大人,可是来抢马的?”

柳易文已想通,道:“听她的,全都带上兵器,立刻赶往南门。”

他不觉得李及双是骗子,她逼过来质问时,眼里闪过些许恐惧,那种恐惧是真真实实见识过恶魔的后怕,他认得。

还未赶到南门,远路上已有了不小的骚动,许多人喊叫着,满脸惶恐地湖水般灌过每条街道。

沈无淹的马风驰电掣地消失在黄烟中,她希望他说的“不少”不是很多的意思。

伥人已闯入城中四散开来,一时数不清有多少,城门守卫的颈部均被咬断,城门空无一人,满地的竹竿、招幡、菜叶和炊具,飞扬的尘土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等她赶到时,城门已第一时间关上,她猛然发现这次的伥人跟以前的都不同。

以前的伥人是盲的,现在的这群可以看得清。

伥人见人就咬,人们慌乱的脚步甚至不惜从他人的身体上踩过去。

柳易文在半道上就知道出事了,赶过来时看着李及双在城门边不大利落地骑着马挥着剑,远远就喊:“十六公主!卑职到了。”

她驱马绕过脚边的伥人,朝他奔来,一边赶一边喊:“当心身后!”

他回头一看,身边的衙差已经伸出剑,刺向扑过来的伥人,用力将对方撞开了。

衙差抽剑而出,伥人只顿了一瞬,复又扑上来,把衙差吓了一跳。

“砍它脑袋!”李及双厉声喊道。

衙差听了令,挥剑砍去,却没有砍断,剑在阻力下脱手飞出,好在柳易文总算回过神来,也举刀狠命地补了一下,伥人的脑袋终于被砍断了大半,再也做不了恶了。

是个书呆子,没有拿过刀剑。

她勒马在柳易文身后停下,对他伸出手:“柳大人,上马。”

柳易文却退了半步,一脸谦虚和使不得。

“你不在马上,必死无疑。”她说得笃定。

柳易文想了想,只好听从,不敢去握她的手,自己攀上马鞍,翻身上马。

她勒紧缰绳,对那衙差说:“传令下去,专砍脑袋,一个不留。敲街鼓疏散人群,所有人不准出门,调令里正和民兵去清点被咬伤的人,集中起来。其余人杀敌!”

说完,她又觉不妥,改口道:“不要说集中,就说府衙上免费放药,立刻服食便能不死。”

衙差比先头的衙役靠谱,听得认真,洪声应下:“小的遵命。”

柳易文刚要说话,沈无淹的声音忽然响起:“柳大人骑这匹马吧。”

二人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已赶来,正牵着马仰头望着。

“小、小心!”柳易文指着沈无淹身侧正冲过来的伥人大喊。

话才出口,却见他连眼都未转过去,手起挥剑,砍菜切瓜一般,那伥人便身首分离,轰然倒下。

柳易文看得眼都直了。

“县令大人,请下马。”他重复了一遍,刀尖正正对着柳易文。

柳易文不敢不从,一边下马,一边还不忘谦让:“大人身手甚好,更应该骑马杀敌才对。”

他上了马,刚抓住缰绳,沈无淹便朝马屁股一拍,马抬起前蹄,猛然往远处跑去。

柳易文在马背上一仰一俯,险些没有摔下来。

“殿下,上城门避一避吧。”对她说话时,他口气才软下来。

如此恐怕是最好的,她点点头,又问:“被伥人咬到的话,会加速发作吗?”

沈无淹顿了顿,一个伥人在他身后盘桓,对他的存在熟视无睹。

“不会被咬到的,放心。”他说得肯定,又道,“你可以检查。”

她几乎要伸出手去碰碰他,他的手也好,脸颊也罢,嘱他千万别受伤,但她忍住了。

“我相信你。”她说。

只是这句话在他听来,就是不必检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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