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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语嘈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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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已从东边蔓延开来了。

燎叶知道一间干净不惹眼的客栈,二人直奔该处,预计联络上伍季海后立即离开,前后耗时不会超过两日。

可燎叶到伍季海的赁居处一打听,候在一旁的牙人差点没把他捉住,要他把伍季海欠的租金给交了。

好说歹说再求饶卖惨,才知道伍季海被官府扣住了,罪名甚大,欠了几个月的租金一时付不了,房东不敢把东西变卖了还钱,正愁得找牙人出气呢。

他被牙人好一顿数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走到半路又有人扯住他,他第一反应便是要跑,来人连忙出声叫住,他一看,原来是小南门外的程家翁。

当年沈无淹把他们带出来,就曾在程家借宿过。

庚柔还跟程家大儿子看对眼了,若不是庚柔以为告诉药铺能试毒换份工,李成检也不会来捉。

程家翁是想告诉他,几日前看到庚柔被游街,理由是冒充公主,秋后就要问斩,让他赶紧想想办法探监。

燎叶只觉五雷轰顶,脚不沾地一路狂奔回了客栈,报给李及双时话都说不清楚。

李及双只问了几句便明白了,伍季海和庚柔被李成检捉住了。

此事因她而起,她得善后。

但是她不能直接去找李成检,打听一番后,便去了观军容使焦尚的府邸。

她没有见过焦尚,但是焦尚的养父焦顺现下是权倾一时的左枢密使,焦顺还是殿前大太监时跟她打过交道。

算不上有交情,只能当个由头。

焦尚听了来意,又把她亮出来的玉蹀反复咂摸了好一会儿,才道:“十六公主,这事不太好办呀。”

李及双知道,此事焦尚一旦插手,中央与地方之间的矛盾弄不好会趁机爆发,但焦尚要是真的愿意帮,事情处理得当,也可当成给李成检的顺水人情。

于是她道:“此事的确有些唐突,若焦公公肯出手相助,届时返京后,我定当向陛下陈情您的恩情。”

她跟太子的关系算不上要好,只是因为儿时一同跟太子少傅学过几个月有过交集。

若论说话,还是能说上两句的。

可焦尚显然不这么想。

他先是如蒙大恩受不起的惶恐之姿,万般推脱与感谢。

最后才说:“公主对小的实在是恩重,小的惟恐无以为报,此事的确难行。巴黄王是威厉之人,人情一向在他那走不通。”

他顿了顿,观过李及双脸色后,才犹犹豫豫地说:“若您真想救此二人,小的倒有一妙计。”

花言巧语一冒头,李及双便开始觉得不妙了。

果不其然,焦尚给出了一损招。

靠近巴黄的袼驭族势力极盛,其酋长三年前觐见天子时就曾见过李及双,甚至还有意向求娶。

但她当时刚刚中了山茄花毒,一度病危,和亲之事才作罢。

现下,纥驭族酋长之妻病故已满三年,李及双正好可以补了这个空缺。

若李及双成了纥驭族的王后,李成检不想放人也得看着多方的面子放了。

李及双听罢,冷冷一笑,“我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焦尚装作听不出话中的嘲讽,也大笑道:“公主自谦了,说实话,纥驭酋长之弟正在府上做客,若公主有意,今日便可敲定此事。”

她还没同意,焦尚肥厚的两掌一拍,朝屋外朗声喊道:“快请浑契耶大人。”

浑契耶便很快出现在堂上。

他身着襕袍,一身中原人的打扮,甚至不像袼驭族般有着好看的蜜色肌肤。

浑契耶见了她,先是一惊,继而长叹:“公主的确倾国倾城,值得王长兄念念不忘。”

赞过之后才郑重地行了礼,自我介绍一番。

李及双还了礼,才道:“头先来不及相告,焦公公对我情况有所不知,我已与他人私定终身了。”

这话一出,几乎是做实了京都盛传过的她的谣言。

焦尚有些错愕,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她干脆乘势加码:“我身已不清白,恐非大王所爱。且德行不好,狡诈阴险,这样也可以吗?”

她极不耐地说完推托之词,又佯装不适,称病告辞,病恹恹地离了焦府。

谁知事情还没完,换了一身绫罗绸缎的浑契耶晚上登门拜访了。

她站在有些破旧的阁楼门前,望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像看着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一步踏来,直将她逼到房内,才问:“不知公主可否赏面,与在下共进晚餐。”

连眉头都来不及皱,她忙退了两步,按住案台上的茶壶,张口便拒:“不行。”

浑契耶像是已料到答案,仍旧笑着,好声好气地说:“十六公主赏我一顿饭,我帮公主救人。如何?”

她冷冷一笑,刚想奚落,浑契耶已开始解释:“在下对公主是有私心,三年前我也在场,只是您忘了。我对公主的情义不比兄长少,他娶了妻,可我没有。”

“一面而已,你就想说对我如何情深?”李及双向来不吃这一套,且甚是讨厌这些吊儿郎当的做派。

浑契耶答得坦然:“自然不是。我想若要娶妻,便要胜过公主的女子,但这些年来我不仅没遇到,连像公主这般的半个都不曾见。”

颠来倒去的还是蛊惑人心的蜜话,她听得有些烦躁。

浑契耶锲而不舍:“若公主还不信,可赠我些珠宝,这样也算有来有往,您没有平白受惠。”

话到了这里,她忽然转了个念头,便应了下来,看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宴席他早已定下,在城中最奢华的酒楼顶层,三面环江,金银丝线短幔相接,银制灯架达数十盏,象牙杯盏与碗碟,在巴黄算是奢华至极了。

菜肴亦相当精美,不止是摆盘风格迥异,连香味她都没闻过。

浑契耶像是常在花丛中行踏过的风流子弟,一举一动都像精心构思的建筑草图,挑不出一点错。

从上菜、话术到曲乐都力求让人心旷神怡。

但李及双不是常人,大众会喜爱的那些东西激不起她半点兴趣。

直到浑契耶进展到必要的一步,夸她如何有德行,深受世人的拥戴。

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那你真的应该好好打听我,我最没有的就是德行。”

话说完,她的脸就沉下来了,冷冷的眼神在说,白费劲。

浑契耶不怒反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实不相瞒,端端正正的女子最无趣了,随便的女子甚勾人。”

他有些醉了,不管不顾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身子攸地靠过来,却猛地一滞,肋骨上被个硬物顶着,低头一看,她手里握着一把短刀。

短刀柄抵着自己,刀尖握在她手掌上,就算她不动,他只要一往前靠,手掌必会割得鲜血横流。

“我是很随便。”她说,神色如常,“随便杀人的那种。”

浑契耶脸色一白,退了退身子,手还架在半空,嘴上倒还硬气:“天子还想跟我王兄借兵,公主不想引起两国交战吧。”

她反手就将那把匕首猛地插在二人中间的桌面上,桌上的菜碟被震得汤汁四溅,接着莞尔一笑:“我肯定不敢杀你,但是你要对我不轨,我可以先自我了结嘛。”

她伸出手腕,给他夹了一块肥厚无比的鳜鱼腩,奉承道:“公子快请吃。你不就是想看浪□□子嘛,你要是规规矩矩的,我可以如你所愿地……浪荡。”

浑契耶顿时两眼放光,安安分分地端正了身子,正正经经地点了个头。

她又笑起来,虽然咬牙切齿,但仍能笑得春风化雨一般。

出了厢门,命掌柜的速到烟花巷子去请一班乐坊,会不会弹不要紧,最主要是穿得端庄且笑得好看。

掌柜有些困惑,既然要端庄的,为何要往青楼里寻,她懒得跟他解释,只管用浑契耶来压,他便不敢质疑,二话不说便去办了。

人到之后,她很是满意,这些女子妩媚惯了,正经衣服是像个良家妇女,举手投足却撩得人心痒。

浑契耶异常满意李及双的安排,他说他还从没听过这样会抓人心弦的乐曲,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李及双只觉得这等奏乐水平甚至是种折磨,全靠台上三位妖娆多姿的姑娘在撑着。

很快,浑契耶便醉了,他不停地用酒灌着自己那棵似乎并不太悲伤的苦树苗,说起此生的郁结与不得志,李及双全当耳旁风,系数让风都吹散了。

几曲终了,她先遣散歌女,掏出身上仅有的两贯铜钱给三人分去。

歌女们面面相觑,当先的女子婉拒道:“夫人,掌柜的说到时会从浑王爷的账上支。”

她还是塞在对方手中:“别叫我夫人,我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同席不过各取所需,多得你们纾困。”

三人不敢多言,听话收下了铜钱,离开了。

清场后,她又问浑契耶到底能不能救人,他仿佛没听到,睁着一双朦胧眼,荡来荡去地找那三个已跟他告过别的歌女。

歌女没找着,他很是失落,转头瞧见李及双,又忽地心花怒放,眼里都是红光,凑过来又要动手动脚。

她陪他坐了一晚上,什么好没捞着,眼看着就要被占便宜,便猛地拔出那把刀,差一点贴到了他面上,“小王爷,我头先跟你说的,你别告诉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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