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真肥，鸡油都够炒两盘菜了。”王静娴一边说一边翻炒，几下之后香味就出来了。

“娘，你别把鸡油省出来炒菜，这样炖出来的鸡汤都不好喝了，而且炒的菜都有一股鸡腥味儿，吃一次要腻上好几天。”李清嘉刚准备离开的脚步在听见这话立马就顿住了，立马阻止王静娴的省油妙招。

“……有的吃还挑。”王静娴暗自嘀咕了两句，不过也没继续把鸡油盛出来。反正都住进山里了，吃肉都是常事，倒是萝卜青菜这些难弄。

五爷去收拾猎来的袍子，她则去山洞里面提水。她之前还担心要去小河那边取水，结果前面搬进来的时候她和五爷大着胆子，点着火把，一路走到底，居然发现了一处出水口。

水流量不大，但足够三个人一天的吃喝了。后面五爷还把家里的那口小水缸给搬上来了，方便蓄水。

“快把水端来，蘑菇淘洗了放进去，我去帮忙收拾狍子。”王静娴把山鸡炒香之后看见五爷一个人不会收拾狍子，又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她，跑去五爷那边帮忙。

这几天几人的伙食那是相当的好，每天能吃上肉不说，时不时还能猎到一些山鸡野兔，若是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抓到狍子，就比如今天。

李清嘉进山前把家里的菜种子都给撒到农场的初级菜地里，出去打猎的时候，时不时拿出来几颗。五爷和王静娴自然不会怀疑，反正她喜欢在山里乱窜，时不时的弄到一些野菜蔬菜什么的也很正常。

肉有了，菜也有了，就是主粮有点难搞。她们家没有秋收，买的粮食只有几袋，只能堪堪熬过这个冬天。她的农场里倒是还有好多谷子，但是她还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拿出来。

处理好的狍子肉三分之二都被做成了腌肉挂在旁边晾干，剩下的放在雪地里，等到要吃的时候化冻，也很方便。

“也不知道你赵叔他们走到哪儿了。”端着一碗热热的鸡汤，王静娴突然开口。

之前赵家悄悄搬走，她回来后就告诉了王静娴，原本以为王静娴会伤神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瞬说了句：“这就走了。”

其他的就没说啥了，倒显得她有些大惊小怪。后面被碎嘴大娘刺了两句还气得一天没吃饭，她还以为真生气了，原来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这么久了，应该已经到了吧。”他没问赵安平他们会往哪儿走，但是依赵安平现在的性子来看，估计她问了也白问。

“也对，你赵婶带着孩子，不会在外面耽搁太久的。”

三人满足地吃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五爷把外面挡风的帘子放下来道：“这帘子不怎么挡风，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得弄一块木板来。”

冬天来了之后，气温越来越低，前面几天还下了几场大雪，把出去的路都封死了。若不是她们之前准备充分，腌了一些野兔子肉备上，又把粮食都搬到山洞里了，三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先这么将就着吧，我看今晚又会下雪。”王静娴不赞成两人在这个时候回村，因此要想弄一个门，只有去砍树了。但是她们本就处在深山里，平时都能听见各种野兽的叫声，最恐怖的一次是听见了虎啸。

当时王静娴就拉起两人哆哆嗦嗦地躲到了山洞的最里面，即便她和五爷再三保证那只老虎离她们很远，王静娴也不信。死活拉着两人，不许到外面去捕猎。所以那两天，三人罕见的吃的全素，稀粥加腌菜。

五爷也知道王静娴是看着温顺实则固执的性子，只得应声。不过他还是去捡了两根木棍和石头，把帘子压紧实之后才放心进去。

睡到半夜时，李清嘉被王静娴叫醒。

王静娴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像是已经哭过了一场。五爷也是一脸严肃，她的瞌睡虫一下子就吓跑了。

“出什么事了？”

五爷没说话，把她带到洞口前，指了玉茗村的方向，那边已经红了半边天。

她目瞪口呆：“这……这是打过来了吗？”

五爷沉重点头。

她心下一沉，看来他们这个地方，上面的人已经直接放弃了。

即便是夜里，她有系统的眼镜加持，再加上前半夜下了雪，一地的雪白，她把玉茗村的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南边几股浓烟冲天而起，红光从雪地里映照在空中，颜色越发明亮了。透过山间的空隙，村道上隐隐约约她还能还见几个奔跑的身影。

“不仅我们村里着火了，恐怕其他的村子也被烧了。”她比五爷看得清楚些，知道外面的情况也许比她们想象的更糟。

五爷没说话，他年轻的时候就走过江湖，这种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战争的信号。

这一晚，三人毫无睡意，继昨晚的火灾之后，天明时刻他们就听见了阵阵马蹄声。

玉茗村本就离省城远，四面又是环山包围，就是这样的地势敌人居然都能找到，说明了什么？

“五爷，你出过玉茗村么？除了去镇上的那条路，还有咱们现在是不是在边境？”

“我之前从另一个方向出去过，环绕玉茗村的群山外面，除了与姜源府和苍刺郡接壤外，东边其实就是跃族的地界。”

“姜源府和苍刺郡是本朝领土？”

“不全是，这些年村里生活虽然安定，但周边大大小小的战争并不少。光是这两个地方每年也是摩擦不断。”五爷把烟叶子卷起来，深吸一口。

“是内忧还是外患？”原身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还是很小的时候，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她从来到这里就是被迫的，所以一开始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做深入了解。

最重要的是，镇上没有图书馆，倒是有几家书肆，但是里面的书只能买，不能翻看，而且价格昂贵。她的身家都投到农场里去了，哪里还有钱买书。

“内忧。”

“那这次也是？”

“多半是的。”

“五爷你给我讲讲本朝故事吧。”五爷无论是年岁还是经历都是三人中最丰富的，当然，王静娴肯定也知道不少，但她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总是被她岔开。

五爷看了眼王静娴，见她没反对，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本朝还只是一个新建不久的新王朝，但从她们村的处境来看，本朝其实已经进入了末期，就连小小的里正都能与县衙勾搭搞事，可见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无论处在哪个时代，底层人民永远是最先收到冲击的。

譬如现在的她们。

上位者无能，各地自然会揭竿而起，不出意外，大概率会进入一个群雄争霸的大时代。

“五爷，那你觉得现在哪边的形势比较明朗？”

五爷抽烟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她，复又看向王静娴。

“禁声！这是你能讨论的！”

刚刚还在发呆的王静娴听见她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立马跑过来捂住她的嘴。

唔，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历史总是相似的，天下可以在某个时刻由分裂走向大一统，自然也能从大一统走向分裂！

“娘，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娘亲被这些思想荼毒甚深呐，都在深山老林子里了，还有谁可以听墙角么。

“……不知道。”见王静娴反应极大，五爷更干脆，直接转过身去看着外面沉思，不再搭理她。

她也不逼迫五爷，反正她过会儿悄悄问五爷，他还是会说的。

————

半个月后

“娘，快回去收拾东西走！”李清嘉不顾王静娴还在洗衣服，直接拉上人就准备走。

王静娴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小溪里。

“出什么事了？”

“那些士兵摸进山里来了。”其实早就有士兵进山了，只是前面两天都只在外围打转，这两天呼朋唤友的组队才敢进深山，刚刚她就在前面的陷阱被人破坏了。

五爷爷刚刚赶回来，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和一把镰刀，他把镰刀递给她：“这地方不能待了，现在这里归属烽火城，他手下的士兵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咱们不能被他们发现。”

她不知道五爷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可是我们去哪里？”包裹收拾好后，又把山洞遮掩好，李清嘉才发现他们无处可去。

“往北，北方是姜源府。”

她对外面形势一无所知，只要王静娴不反对，自然是五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爷带着两只小狼在前面开路，王静娴背着东西走在中间，她断后。

她们弄出的动静不小，但小狼们这一段时间就在这些地方圈地盘，寻常动物不敢靠近。当然也让她和五爷的打猎事业加大了难度。往往要跑到另一个山头，才能看到一些小动物。

三人从午时开始走，一直走到天黑，好在今天天气不错，太阳罕见地出门了，虽说没什么温度，但至少亮堂了很多，三人的行走速度都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