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娘一个辈分，五爷以后就叫我静娘吧。”还是王静娴看不过去，给他递了个台阶。

“静…娘…”五爷眼中有泪花浮现，急忙背转过身去，不让人瞧见。

“嗯，五叔快来吃饭吧。”王静娴低声应了。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五爷吃完饭就走了，这几天她也习惯了五爷时不时在周围的转悠。她还在一边洗碗边思考两人的关系。王静娴就到灶房来把她叫到里屋，一脸严肃：“清嘉，娘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心里“咯噔”一下，上一次和离，王静娴都没这么严肃过。

“…好。”她愣愣回答。

“我想认五爷为干亲。”

“那就认呗。”她随口答应，竖着耳朵，继续等着王静娴的“大事”。

“……那我去找王家族长做个见证。”王静娴见女儿什么都不问就同意了，沉默一会儿就出去了。

李清嘉：……说好的大事呢？

————

王静娴去找王家族长，闲来无事她只能去赵家了。

她去屠夫那里买了肉放在菜篓子里，上面放了几颗后院里的菜盖着，别人也瞧不出来她买了肉。她人都走到赵家了，还云里雾里的，没弄清楚王静娴这一出是啥意思。

“赵婶，认干亲这个事是不是很重大？”

“那当然了，干亲就比亲生父母少了血缘关系，其他没什么差别。”赵婶在给她做冬天的衣裳。从李家带出来的衣裳都被她扔了。

“那确实是件大事。”怪不得王静娴表情严肃。

“你要认谁做干亲？”赵婶顺口就问。

“不是我，是娘她要认五爷当干亲。”反正这件事不是秘密，赵婶也不是外人，她也没瞒着。

“啊——是五爷啊。”赵婶突然长叹一声：“确实可以认干亲了。”

“婶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更疑惑了，这两人到底瞒了多少事。

“以前李家苛待你们母子时，都是五爷悄悄给你们送东西。那次你发热，差点没命，是五爷背着你连夜去的医馆，医药费都是他给的。平时过节他也不舍得吃穿，省下来的东西都贴补你们了。”

赵婶将以前的事娓娓道来，她才在脑海深处把这段记忆翻出来。五爷之前一直是玉茗茶山的管家，后来李家接管后就住在山上，靠捡点山货过活，有钱了就给她送糖送零嘴儿的。只是很少下山来，倒是王静娴和离之后，五爷出现在村里的次数变多了。

想来是李家把他赶出来了。五爷为王家看了大半辈子的茶山，要是王静娴也不收留他，他可真的没地方去了。

“原来如此。”她家里没有男人，认五爷为干亲也好，这样她家也要安全些。这一阵子她就注意到有人在她家周围晃荡。特别是村里有些混子，已经在她家周围打转好几天了。今天掐把菜，明天偷只鸡的，防不胜防。

“你娘认干亲什么时候？到时候五爷和你们一起住，也能少些闲言碎语。”王静娴长得柔柔弱弱的，不少讨不到媳妇的就喜欢这种，欺负了也不敢说，只能吃闷亏。

“就在这几天吧，娘去找王家族长商量了。婶子，赵叔这次回来有没有带狗崽子？”她老早就想养狗了，看家护主。

“好的狗崽子哪有那么容易碰上，都是看缘分的。”赵婶用针刮了一下头皮，拿下来继续缝手里的小衣裳。

“那这个缘分什么时候才到啊？”只要一想到围墙外面的那些混子，她就气得牙痒痒。

“你这孩子，都说了看缘分，那就是时间不定的。”赵婶笑骂她一声。

“婶子，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赵婶的预产期就是这个月，可是这都月底了还不发动，她都等着急了。

“摸呀，他下午的时候最欢快了，一直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的。”赵婶把李清嘉的手放在鼓鼓的肚皮上。

“呀！他踢我！”前世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更别说结婚生子了，是以这会儿感受到肚子的小家伙儿，给她兴奋得什么似的。

“噗嗤——他以后指定是个皮实的，你赵叔摸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踢。”赵婶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整个人都温柔下来。

李清嘉正感到神奇，仔细观察赵婶的肚子的时候，赵婶却突然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嘉娘，快去叫你娘把村里的稳婆叫来，我像是要生了。”

赵婶脸上开始出汗，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但她听生产过的妇人说过，小腹下坠，一阵阵疼的时候就是要生的前兆。她一点不敢耽误，忙叫李清嘉去叫人。

闻言，李清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就往村里跑。王静娴不在家，下午的时候就去王家族长那边商量认亲的事了。

一路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地里的赵叔，她急忙喊：“赵叔，快去找稳婆，婶子要生了！”

赵叔的反应极快，拔腿就准备往家里跑，反应过来又返回去找稳婆。

李清嘉一口气跑到族长家，气还没喘过来：“娘，赵婶……快……生生了……”

王静娴还坐在院坝里和王大婆唠嗑，一听这话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直奔赵家而去。

“我先去看看，你去请稳婆！”

“赵叔已经去了。”

王大婆一听是件大事儿，急忙交代了老头子几句话就跟着她们一起往赵家赶去。

“你别担心，她这是第一胎，没那么快下来。”王大婆见两人着急，安慰道。

但是两人都没注意听，只顾着赶路。

李清嘉纯粹是被吓着了，一进赵家的院子，就听见赵婶的痛呼：“啊——”

里面还夹杂着稳婆的安抚：“还没到生的时候，你先省着点力气，等会儿才好使劲，少遭些罪。”

一听稳婆说还有一阵，王静娴定了定神，把李清嘉拉到厨房里：“你在这里烧些热水备着，别乱跑哈，你婶子娘还没来，她心里害怕娘进去陪着，顺便帮帮忙。”

“好。”她没见过在家里怎么生孩子，表情木木的，王静娴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赵安平也回来了，和赵叔一起在院子里等候。妇人生产男人是不能进去的，一方面是血腥味不吉利；另一方面则是降低感染的概率。

生产的时候妇人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任由男人们胡子拉碴进进出出的把病菌带进去，妇人本来没什么事都要有事了。

“王大娘，我媳妇儿没事吧，这都一个时辰了。”赵大叔急得满头大汗。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担心。

王大婆看着里屋安慰道：“你媳妇儿是第一胎，生得慢很正常。而且里面的稳婆是十里八村的好手，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你耐心等着。”说着起身问他拿了面粉和鸡蛋去了灶房。

“你赵婶已经发动两个时辰了，这会儿肯定饿极了没力气。嘉娘你把火烧大些，我给她煮碗鸡蛋面端进去。”

“好。”

这边刚煮好面盛起来送进去，可能赵婶还没吃几口，就听见稳婆提高了音量：“快了快了，吸一口气，给我憋着不许泄气，好，就是这样，再来一次，使劲儿、往下使劲，快快快……”

守在外面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半点不敢出声，整个院子里就听见产房里嘻嘻索索的声响，具体说了些什么，硬是听不清楚。

赵叔等得满头大汗，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双利眼更是直勾勾地着产房门口，若不是被王大婆下了死命令，此刻恨不得钻进产房里去。

赵安平心里也没底，虽说他对于新来的家庭成员期待了很久，但并不代表他能这么使劲折腾娘亲，心里想记仇等他出来了打他一顿，但又想到他是娘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又舍不得下手。

只好郁闷的钻进厨房，陪着她一起烧火。

“没事，我娘和稳婆都在里面呢。”

晚点的时候，赵婶的娘家人也来了，主要就是她娘和两个嫂子。

赵叔没有心思招待，几人也不是外人，自己找了事就开始帮忙。就连烧热水的活计都让她娘家嫂子接了过去：“你们两个去玩吧，别在这里候着呢，最好回去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哇——哇——哇——”婴孩的啼哭将众人的行为重新安排了一遍，烧火的大嫂也不顾不上两个孩子了，直接舀了盆热水送进去。

赵安平和李清嘉两人也没反应过来直接和赵叔来了一个对视，三脸懵逼，不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么，咋这会儿就生了？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有福气得很。”稳婆喜滋滋地地把孩子抱出来递给赵叔，赵叔一脸的手足无措，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想伸手去抱抱吧又不敢，一时间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行了行了，你去拿喜钱，我来抱。”赵叔的岳母姓刘，此时是赵家院子辈分最高的人，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赵叔木愣愣地去拿钱，一双眼却是盯着襁褓中的婴孩挪不开眼。

李清嘉拉着赵安平也去看了，红彤彤皱巴巴的，她完全没看出来哪里可爱了。有福气估计也是他真的是个大胖小子，肉嘟嘟的。这会儿又睡着了，现在都还没睁开眼睛，刚刚哭的那几声估计也是应付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