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问蕊气得脸都歪了。
她都快要走到秦望跟前了,就觉着耳畔一阵疾风掠过,可恶的孟念青就已经仗着大长腿,抢先一步超过了她,搂上了秦望的手臂。
看在詹问蕊眼里。孟念青此举,和抢先抱住并霸占秦望的大腿,又有何异。
这般身手灵敏,她孟念青怎么不去练轻功!
“秦老师的这声姐姐,真是酥到人心里去了。”詹问蕊立刻调整情绪,仿着孟念青的明媚可爱模样,用邻家姐姐的口吻,亲切娇嗔地说:“能不能也叫我一声姐姐呀,弟弟?”
秦望淡淡:“不能。”
他冷酷:“我讨厌被人叫成弟弟。”
詹问蕊:……
孟念青:……
孟念青合理怀疑,秦望是对自己说的这话。
可她孟念青是谁,经历那场世纪轰动的求婚,她孟念青早已刀枪不入。只要秦望没有对着她说,她就只当不是和她讲的。
詹问蕊尴尬。
“他还真没骗你。”孟念青抬手,捋了捋自己波浪般柔软顺滑的长发,故作轻松地笑:录星光璀璨的时候,我因为喊他弟弟,惹了他好几次黑脸。”
詹问蕊恼怒。
她觉着孟念青是在炫耀。
孟念青却不忘初心。
她无暇去管,秦望或是詹问蕊的情绪。她牢记自己来此的初衷,不忘初心地看向柏元良,顷刻之间,就又特地带上了一点,剧本中裴涵角色的楚楚可怜,用裴涵式的娇声,蛊惑而撒娇道:“导演,我和秦望做了两个多月同事,录了十期节目,彼此都很熟悉的啦。大家都是好朋友。”
同时,手上仍然亲密地,牢牢握着秦望的手臂。
柏元良点点头,看了一眼詹问蕊的经纪人,将手中的烟蒂按灭,意味深长:“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那这部戏?”松菲赶紧上前一步,问柏元良。
柏元良目光盯着“裴涵”状态的孟念青,目露欣赏,意味深长,却没有立刻说定:“先带你家孟影后回去,等我回头通知试镜。”
孟念青立刻收回状态。她松开秦望的手臂,勾唇微笑:“那谢谢柏导。”
“柏导!”詹问蕊反应过来,愤恨跺脚。
“你也回去等通知。”柏元良没表情,下逐客令:“好了,都撤吧。接下来我要和秦望聊,不希望外人打扰。”
詹问蕊还想分辩什么,被她的经纪人拽住。几人一同离开。
临走前,孟念青不忘按着经纪人吩咐,朝着柏元良,还有刚才被她当成工具人的秦望,抛出大大的媚眼:“导演,秦老师,改天一起吃饭哈。”
“好的知道了。”柏元良不耐地挥手,示意她赶紧走。秦望双手插兜,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子,头都没点。
孟念青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裴涵”这个角色,如无意外,便是属于她的了。
就是没想到,秦望居然会演男主。
孟念青心中略略闪过一丝嫌弃。啧,流量歌手小男星,到时能接得住她的戏吗?可千万别给她拖后腿。
电梯里,詹问蕊首先发难。
她瞪着孟念青,精致的脸颊气得五官乱飞:“你真阴险!刚才我都看见了,秦望一点都不想被你搂着!你就是仗着人家有教养、懂礼貌,就故意营造出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模样。”
“呵,那又怎样?”孟念青不屑,“我又没堵上他的嘴。他要是真不想配合,他完全可以像拒绝喊你姐姐那样,拒绝我啊。”
詹问蕊更气:“你就是仗着运气好,跟他做过十期同事罢了!”
“对啊,谁叫我运气好呢?”
“卑鄙!”詹问蕊愤怒。
“究竟是谁卑鄙?”孟念青也生气了,瞥了一眼詹问蕊的经纪人:“争角色不好好凭本事争,却在导演跟前歪门邪道地嚼舌根、乱说话。搞笑得很,这就是金牌经纪哦。”
袁康适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漠开口:“也不算乱说话。秦望昨晚发了那一条不关心人类的V博,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对你们有意见。毕竟你和那谁喧宾夺主,抢人家的风头。”
“呵。”孟念青冷笑。
“所以你们,不惜把G家的拍摄,从下午三点调整到上午七点,就是为了赶过来见柏导?”松菲悠悠开口,对着袁康适:“可惜啊,没有用。这签艺人啊,还是得签聪明有实力的,你说是不是啊,老袁?”
“你!”詹问蕊又要上前。
“叮。”电梯抵达。
孟念青和松菲两人,齐齐戴上墨镜,高傲地从电梯走出。
詹问蕊回头问自己的经纪人:“你拉着我干什么?那女的在骂你,我是想替你出头!吵不过孟念青,我还吵不过一个经纪人吗?”
袁康适:“她说得没错。”
“什么?”
袁康适无奈:“但凡你多读点书。”
詹问蕊委屈:“难道真得要把角色让给孟念青?这可是柏导的女主角!票房有保证的!”
“那得看秦望的意思了。”袁康适叹了口气,“柏元良拍商业片就是这样,谁红他用谁。目下他最想用秦望。”
“就因为秦望红?可秦望又没拍过戏,他就能确定秦望扛得起票房?”
“你不确定?”袁康适反问。
“好吧他肯定能。”詹问蕊叹气,看着电梯外,对面那座新百高楼,满屏秦望的巨幕。
“可他才二十吧?”詹问蕊忽然落寞,“我二十的时候,还没进圈呢。”
袁康适:“人和人的二十,是不一样的。”
保姆车里,孟念青也在跟自己的经纪人聊。
“这角色真属于我了么,导演没说定,我心里总不踏实。”孟念青说。
松菲分析:“柏导就这风格,做什么都留有余地,不喜欢把话说死。估摸着,他还想再看看秦望的态度。”
“秦望秦望的,全世界都在围着秦望转。”孟念青撇嘴。
松菲好笑:“那不然围着你转?让你的热搜再爆爆?”
“那还是不了。”孟念青回答,“还是让世界围着秦望转吧。”
又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手机:“我问问他,和柏导聊些什么,让他说点我的好话。”
“可以,多拉近距离。”松菲点头,“不是所有明星都跟他录过十期节目的,除了橘子台的主持人,你是头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要好好利用。”
孟念青点头。
助理小鱼弱弱开口:“念姐、菲姐,我们秦望人很好的,你们不必要带着功利心去和他相处。”
“闭嘴。”松菲说,眼神干练:“这世上,有哪种关系是不存在功利性质的?功利心怎么了,功利心才是最真挚的东西。”
小鱼抿嘴。
孟念青十指飞舞,飞快就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你在和导演聊什么?】
发完,又觉得不妥,补了一条。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还是觉着不妥,又补充。
【但如果可以,还请稍微透露一下,拜托了秦老师。双手合十.jpg】
消息一条一条地进入,震得秦望手机嗞嗞作响。
秦望蹙眉,他不得不拿起手机,查阅消息。然后看到那条当下流行的,兔子双手合十卖萌表情,有被逗乐。冷酷boy的眼底,溢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女朋友?”柏元良好奇。
秦望收起手机,却压不下眼角的笑意:“我单身。”
“暧昧期。”柏元良了然。
“没有。”秦望语气淡淡,有些惆怅。
“不会吧!”柏元良诧异,“你不会是,单恋吧!”
秦望一下一下把玩着手机,没吭声。
“啊这。”柏元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充满诧异:“你竟然也会单恋别人?不会还是暗恋吧?!”
秦望忽然就换了个姿势。
他收起随意叠放的不羁长腿,不自在地拎起茶盅,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地小口抿下。握着茶杯的指骨清晰分明,阳光下白皙的耳廓微微泛红。
半晌,才故作镇定地回答:“是啊。”
柏元良惊讶,然后高声:“追啊!搞什么暗恋,直接追啊!”
“我可以追她吗?”秦望望过来,面色犹豫。
在柏元良看来,就是高冷霸总桀骜大帅逼的两只黑亮大眼睛里,透着一副,独属于纯情小处男的,清澈且天真的愚蠢。
“她是不是单身?”柏元良问。
“当然。”秦望飞速回答。
柏元良没在意,继续问:“那为什么不追?”
“我怕打扰她。”秦望说。
“怕打扰?”柏元良难以理解,他想到秦望的年龄,试着变换思路,斟酌问道:“所以对方是处在,什么人生的关键节点,比如高考一类的,需要闭关静修么?”
“当然不是。”秦望恼怒。
“那是?”
“她刚结束一段恋情没多久,我不知道现在介入,是否合适。”秦望说。
“嘚!”柏元良好笑,摇头晃脑。
今次他过来,不只是拉主演,还是拉投资。
圈内少有人知道,秦望不仅仅是个选秀冠军,更是近两年异军突起的独角兽公司总裁。年收一百多个小目标,火爆世界、风靡全球的开放RPG游戏《辛克莱》,就是对方的作品。
他能知道此事,也因为他柏元良自己出身不凡,家中长辈与秦家有点交情。
原本他以为秦望,就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身,学着编程与代码。偶然做出一款游戏,竟然意料之外的风靡全球,运气实在太好。可本质还是涉世未深,尚且稚嫩。
毕竟对方年龄摆在这里。
然而从秦望坐下,同他饮茶起。柏元良就一直觉着,两人的谈话,主动权掌握在秦望手里。
虽然他虚长了秦望十几岁,也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可在和这场与秦望的交流中,他始终都是被对面的年轻人牵着走的。对方处事练达、说话缜密、思维敏锐、充满教养,完全不似个将将二十的楞头青。
这让他与秦望交流起来,顺畅无比。不用顾忌对方年龄太小,而担忧沟通不到位。
相反,很多时候恰似秦望在提点他,不动声色推动谈话进程。这也让柏元良感到熨帖,感慨与聪明人讲话,就是高效有质。
然而,这也让他略微挫败。
毕竟秦望实际年龄摆在这里,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却如此老道和练达。对他抛过去的橄榄枝,更是只说考虑投资,未说同意参演,滑不溜秋,让他无从下手。
最主要的,孩子如此厉害,让他们这些前辈的面子往哪放。
现在,秦望意外展露青涩一面,这让柏元良大为振奋。欣喜于人无完人,小年轻就是小年轻。他这个当前辈的,也总算找到用武之地。
“你还是太年轻。”柏元良摇头,总算找到可以提点秦望的点,他抓住机会,积极献言:“要知道,情场如战场。能被你小子喜欢的人,应该也有很多其他人喜欢吧?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又刚结束恋情不久,正是最需要慰藉的时候。你绅士、你体贴、你怕打扰她,不追她,是等着别人趁虚而入,将她追走吗?你希望看到她再和别人在一起?”
秦望的眼神,瞬间凌厉,目光像刀子一样割人。
“哟,这就受不住了?”柏元良夸张大笑。
秦望:“你说得有道理。”
柏元良吹了个口哨:“老弟,做生意我不如你。但是谈感情,那我绝对可以,别忘了咱好歹是个名导。感情方面你有啥不懂的,大可以问我。”
秦望指尖微动:“是有个问题。我和她,差距很大。”
柏元良惊奇:“还有你觉得差距大的人?”
秦望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眉眼:“她很优秀,只把我当弟弟。”
啧,还是个姐弟恋。柏元良吹了声口哨。出于导演的本能,脑中立刻脑补108出狗血大戏,还都是十八禁的那种。
他问:“对方排斥姐弟恋么?”
秦望想起渣男冯子默,声线微冷:“不排斥。”
“那不就得了!”柏元良一锤定音,“你不知道当下最流行姐弟恋么?”他可算找着机会,适时强调:“我的这部电影,就是姐弟恋啊!”
秦望总算伸手,将桌面上寂静多时的剧本,给捡了起来:“是么?”
“不然呢?”柏元良说,“这圈里,你和谁搭戏不是姐弟恋?除非我去拍中学生广播体操,那或许能找个比你小的,跟你搭一搭。”
秦望脸色微沉。
柏元良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因为喜欢的人比你大,所以才不高兴别人提你年龄小的吧?”
秦望冷冷瞥过去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天!老弟!”柏元良抚额,“虽然秦总你非常事业有成,但我还是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你不知道年龄小,是你的优势吗?”
“优势?”秦望不解。
柏元良无奈:“来拍戏吧,别再拒绝了。拍了我的这部戏,你就懂了。”
此前联系的几次,秦望一直拒绝出演他的电影。说是参加选秀只是意外,本人并没有在娱乐圈发展的打算。今天能答应他的会面,也是以商人的身份同意,愿意给他当金主投资,而不是同意出演。
但柏元良并不满足于只拉秦望做投资。
说实在的,以他如今在国内的大导咖位,多得是人给他送钱拍商业片,他并不缺制作电影的资金。他来见秦望,主要还是想要秦望参演自己的电影,尽管秦望拒绝了他好多次。
眼下秦望终于意向松动,柏元良赶紧抓住机会。
秦望翻着剧本。
柏元良快速介绍:“这部剧,有ABC三个主要男性角色。”
“C开场即死,是女主老公,活在回忆里。整部剧,就是围绕C凶杀案件的侦查展开。他本身是个负面角色,这角色的演员我已经定了,不用你演。”
“还剩A和B.”
“A是绝对男主角,就是我推荐你的角色。刑警,负责死者C的凶杀案子。刑警A和女主角D,就是死者C的老婆,有大量的对手戏。全剧基本围绕这两人的对手戏展开。”
“刑警A刚开始接触女主D的时候,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渐渐的,他被D吸引,对D产生了同情和怜悯,以及一点爱慕。不可否认,两人之间,存在极强的吸引力,这一点,你到时得好好演。”
“但逐渐的,A发现女主D不像表面那样的柔弱,不似个正常的可怜女子。到最后,他竟发现,所有的证据和矛头,竟然都指向D才是凶手。”
“而至于男配B,他是女主D的替罪羔羊。”
“男配B深爱女主D,被D勾引着,利用至死。他表面变态阴暗,实际蛮纯情的。这角色,演得不好,是个恶心变态,演得好,是个深情王子。我打算找个实力派的来演,可惜戏份太少,目前没几个影帝愿意接。”
秦望劲瘦修长的手,翻动着剧本:“我演B。”
“我之前联系了谢宏深,他倒是有点意向,但他对女主角挑剔,要我定好女主角再联系他。”柏元良还在絮絮叨叨,然后猛然惊醒:“你说什么?”
“我演B。”秦望重复。
“你愿意做配?”柏元良惊讶。
秦望:“不合适吗?”
柏元良激动:“合适!那可太合适了!你要是愿意屈尊演男配,那自然再好不过。可你为什么愿意演B?”
秦望放下剧本,将剧本中女主D大段勾引男二B的那一页合起。他低垂眼睑,曜黑的眸子掩下丝丝情绪:“你说的,戏份少。”
柏元良被无语到,又觉得合情合理:“那你就演B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