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天边泛起红霞。
昨天睡得比较早，舒与乔早早地醒了，腰部的疼痛减缓很多，她下床洗漱，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翻看了下消息。
她手机常年开着静音，听不到声响。
一打开，就被满屏的消息通知糊了眼。
有王惠发过来的彩虹屁，有高中同学发来的问候，有大学同学发来的祝贺，有乔娥发来的叮嘱，同时也有谢携发来的消息，但她只能看到一条已撤回的系统通知，不知道谢携发了什么。
这么多消息，唯独没有她父母的，如她所料。
舒与乔一一回复，祝贺她的就回谢谢，问候她的就简单说自己进娱乐圈了，给乔娥回自己知道了，但面对王惠的彩虹屁，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纠结了半天后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舒与乔：谢谢，你的杏花妖也很好看。】
至于谢携的消息，舒与乔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只能保守地回复：
【yu：？】
但又觉得太草率，所以又加了一句话：
【yu：昨晚睡得早，不知道你发了什么。】
关掉聊天框后，她滑动屏幕到微博界面，后台的消息通知里挤满了陌生人发来的消息，昨天发的那个博文下评论量增长到了两千，点赞数积累到了三万。
舒与乔莫名地有点紧张，不知道网友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怀着这种情绪，她点开了评论区，评论区的氛围看着还行，倒是没有太多人因为绯闻骂她，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人喊她老婆。
【打卡，从方宇焜艾特摸过来的。】
【老婆原来是这个时间进组的啊。】
【怎么只有一条微博啊，想看自拍！想看自拍！】
舒与乔嘴唇紧抿着，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满足她这个小愿望。
她走到窗户旁，整理了一下头发，用清晨的日光作背景，不太熟练地拍了两张照片，发上去。
舒与乔：自拍。
照片中的人，头发松垮垮垂在胸前，白净的脸上毫无瑕疵，沐浴在阳光中，温暖又迷人。
虽然是早上七点，大部分人睡觉的时间，但网民的精力是无限的，微博刚发出，评论就火速赶到：
【好美好美，我一般不轻易评价，但真的好美！】
【嘴一个，我的了。】
【是素颜诶，感觉跟桃花妖好不一样，我觉得素颜更漂亮。】
【楼上，我觉得桃花妖更好看，让我有种想谈恋爱的感觉，日常的老婆让我觉得只可远观。】
【好早，是要开工了吗？】
舒与乔选择性忽略了夸她的，回复这条：
【八点上妆。】
眼瞅着评论越来越多，舒与乔实在看不过来，就关了手机，打算看看《神主》的剧本。
这个剧本其实一个月前就到她手上了，关于桃花妖的台词她都记得很清楚，只是因为和公司的合同一直没下来，所以才在这么赶的情况下进组。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舒与乔走过去开门，走廊上站着一个小个子的女生，是乔娥给她找的助理。
“小与姐，你起的好早。”王佳悦手上提着一份小笼包，两份茶叶蛋，一盒子葱包烩儿，边往里走边说。
舒与乔说：“昨天睡得早，这是你去买的早餐吗？”
“是啊，乔姐吩咐过的，买的分量要多一些。”
舒与乔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我转你。”
王佳悦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不用，这些都是公司报销。”
舒与乔哪里知道还有这种操作，闹了个笑话，她把手机放回去，又分了一半早餐出来给王佳悦，“一起吃，太多了。”
王佳悦给方宇焜当了快俩个月的助理，天天都想一锤子锤爆他的头，没见识过脾气这么好的艺人，她笑起来，露出脸上的酒窝，“我已经吃过了，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再吃一点也没关系。”
舒与乔也笑。
王佳悦往嘴里塞了半个小笼包，含糊道：“小与姐，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舒与乔低声说：“是吗。”
“是啊，不笑的时候让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王佳悦把葱包烩儿推到舒与乔面前，“这个是宁城特有的小吃，我很幸运地排到了最后一份。”
“没有不开心，我只是……习惯了。”舒与乔小声说，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听还是给王佳悦听，她夹起盒子里的小吃放到嘴里，确实很好吃，她从来没尝过。
正吃着饭，乔娥的电话来了，舒与乔接起来：
“起了没？”
舒与乔戳了戳一旁的筷子，“在吃饭，佳悦买的早餐。”
“我先送方宇焜回平城工作了，临时给他接了个综艺，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
乔娥不忘叮嘱，“还有一点，离那个周导远点，千万千万，一定不能和他单独相处，知道吗？”
舒与乔又抠了抠桌子上的纹路，“知道了，佳悦陪着我在。”
“好，我现在已经到机场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着点儿，哪不会的就问尹江，昨天晚上方宇焜跟他说过了……”乔娥还是不太放心，又唠叨了几句。
挂了电话，舒与乔问王佳悦：“你吃好了吗？”
“吃好了，你就只吃这么点？”王佳悦一脸惊恐，艺人都这么拼的吗。
“胃不好，吃不了太多。”舒与乔顺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餐盒，“稍微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
早上八点的影视城，热热闹闹的，各个剧组都在有序的安排工作，整个画面都鲜活起来。
舒与乔和王佳悦来得早，化妆间里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倒是适合补眠。
化妆师一看她来，眼睛都亮了，连忙跑过来给她上妆，神情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
“小与姐，你来得好早。”尹江走进来，坐在她旁边，近距离围观桃花妖上妆，“哇，这玩意儿竟然是真的？”
尹江手指捏着桃花枝，天晓得他为什么要上手，刚一碰上，就掉了两朵大的桃花下来。
化妆师：“！！！”
尹江忙放下，把头摇成拨浪鼓，快速说：“我没碰，我真没碰，它自己掉的。”
化妆师放下手上的刷子，“怎么可能，你不拿……”
刚说了几个字，就看到舒与乔也把桃花枝捏在手上，本不富裕桃花雪上加霜，又掉了几株下来。
舒与乔：“！！！”
碰瓷啊！
她仰头看化妆师，佯装镇定，“真的是自己掉的。”
化妆师立马说：“这枝不行，我再去拿一个出来。”
尹江：“……”
往后的时间里演员陆陆续续地来了，化妆间热闹起来。
舒与乔上好妆，刚准备走就被尹江叫住，“小与姐，你等一下我，我们一起去。”
她点头，在后面的沙发上坐着等，王佳悦给她介绍里面的人：
“尹江你认识的，你今天的戏份第一场就是跟他，和张远超的戏份在明天，他今天不上戏。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是演玉兰花妖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是牡丹花妖，你跟她们都没什么对手戏……”
舒与乔仔细听着，在脑子里记下她们的名字，她记性很好，基本上王佳悦说一遍就记住了，直到尹江来喊她，几人才结伴去片场。
她的第一场戏就是桃花妖闭关出来遇见男二柳芽的剧情，尹江长相清秀，戴上发套，还真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舒与乔把剧本递给王佳悦，迅速进入桃花妖的状态。
“神主，一镜一次，action……”
如何表演，如何漠视镜头，如何走位，如何正确发音，舒与乔学了无数遍，第一场戏拍得还算顺利。
“卡，尹江注意你的表情，别太端着，我们再来一遍。”周导坐在椅子上大声喊。
尹江转头，往舒与乔那边走，“知道了导演。”
“神主，一镜二次，action……”
“卡，准备下一个镜头。”这场戏过了。
“小与姐，多亏你刚才带我，不然又过不了。”尹江手捧着剧本，到舒与乔旁边坐下。
舒与乔腰又有点疼了，她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睛休息，听到这话，给他提建议，“入戏就好了。”
“我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不让入戏太深，怕陷进去，所以就学的技巧。”尹江好奇问：“你不会入戏太深吗？”
舒与乔回想了一下在学校演过的话剧，从来都是谢幕即出戏，入戏太深的情况，从没遇到过，她老师说她就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入戏快却从不深陷。
“没有。”
“大佬的操作，摸索不出来。”尹江给她拱了拱手，穿着古装还挺有那味的，结果下一秒就原形暴露了，他把袖子高高挽起来，手掌直扇风，“我去买几根雪糕吃，你吃啥？”
王佳悦在后面补充，“小与姐胃不好，不能吃冰的。”
尹江有别的主意，拉着王佳悦就跑，没给她拒绝的机会，“那买几瓶水喝，你跟我一起。”
王佳悦：“……”
跟方宇焜一块玩的都一个德行。
没一会儿，舒与乔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来往的工作人员在布置现场。
舒与乔刚要把腿上的剧本打开，旁边的椅子上顿然坐下一个人，身形挡住了光。
是周导，那个乔娥口中男女不忌，喜欢揩油的猥琐男。
再一看，片场中心执镜的导演已经换了另外一个。
“小乔，剧本看好了没？”周导笑着说，嘴侧的肉堆积在脸颊，看上去像一个慈祥的老爷，但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只让人觉得恶心。
舒与乔只看了他一眼就偏过头，“嗯。”
“吊过威亚吗？”周导那只肥厚的手摸向她腿上的本子，还没碰到，舒与乔就快速把腿移开。
周导也不恼，这里是他的地盘，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他紧盯着舒与乔的脸，这种人间尤物要是愿意跟我在一块，我绝对会恪守本分，改掉好色的毛病，专心捧你成大明星。你要是不愿意，大不了用前途压你，就不信你能抵挡住大红的魅力。就算你是乔娥带的人又怎样，等我得手了，再拍几张照片威胁，你不还是得乖乖在我身边待着。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见怪不怪，看似各忙各的，实则余光全盯着休息区的两人，一部分人在看热闹，另一部分在同情她。
“要不要我教你啊。”周导还是在笑，右手握住舒与乔的手腕。
舒与乔没动作，眼神却已经完全冷下来了，掩在睫毛下，没让人发现。
周导看她并不推拒，心下明了，还以为是个矜持的，结果也是个浪的，他笑得更深，左手覆上她手背。
得逞的笑还没露出来，舒与乔单脚用力，踢上他膝盖，周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寻求支撑。
电光石火间，两人的姿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舒与乔忍着恶心抓住他手，甩到地上。
下一秒，那只肥厚的手上就多了一双素白的鞋，一尘不染。
围观群众：“！！！”
万物寂静，周围的一切仿佛卡顿了，只能听到周导惨叫的声音。
“死婊子，你特么把老子松开！”
工作人员忙过去扶他，但来不及了。
舒与乔使了全身最大的力，脚碾上他手腕。
舞者的脚步力量有多强，可想而知。
随即，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没骨折也得扭了。
这里乱成一团，手忙脚乱扶人但扶不起来的，想上手捉舒与乔但不敢的，赶过来凑热闹但挤不进去的，闹哄哄的一团，吵得人耳朵疼。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在三十八度高温下还依然坚持穿黑色衣服的勇士悄然溜进了《神主》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