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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九寸心 > 第50章 50

第50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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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昭会不会魂飞魄散止乐不清楚,反正她是要魂飞魄散了,被吓的。

止乐哭丧着脸,二话不说就道歉:“姑娘……真的很对不住,我家城主最近不太稳定,等城主清醒过来,我们一定会给您准备一份您满意的厚礼。”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阮玉深这句话都太过于恶毒了,哪怕沉昭借此机会要挟,狮子大开口,她们都只能含泪认下。

沉昭没有生气,她只是感到迷惑。哪怕是说出了这样的谶语,阮玉深看着沉昭的视线仍然是哀伤而绝望的,沉昭不懂得她那深沉的情绪从何而来。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白意赶过来,看到已经整理好帷帽的沉昭与还在默默流泪的阮玉深,哪怕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她也感到了棘手,她离开南城以后阮玉深才上任,同为城主,地位上与她平起平坐,但是她们并不熟悉,白意不了解这位北城城主的性格。而另一位呢,又是沈玄剑君原本的继承人,哪个都不能怠慢。

最后,还是同行而来的伏雨,雪卫统领之一,出手击晕了阮玉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阮玉深下榻的旅馆,沉昭本来要离开,被止乐眼泪汪汪地拉住,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直说城主醒过来以后心里一定会过意不去,生拉硬拽也要把沉昭拖过去。

刚好,沉昭对阮玉深的谶语有些好奇,也就没再推辞。

一城之主下榻的旅馆自然不会像沉昭落脚的旅馆那样简陋,房间分内外室,止乐和白意半途请来的医师进了内室,白意与沉昭伏雨帮不上什么忙,留在了外面。

伏雨从乾坤袋中取出茶壶与茶杯,为沉昭斟了一杯茶,才对另一头的白意道:“白城主自便。”

白意几十年前便被沈玄带到南城,自然不可能没有眼力见要求伏雨也为她斟茶。雪卫直接听命于沈玄,若真要论个高低,雪卫统领的身份还是隐隐高于四大主城城主的。只是双方负责的事项不同,平时也不常打照面。

打量着道谢后并不举杯的沉昭与静静站在她身侧的伏雨,忽然想起,当初沈昀带着伏雨登门,沈昀落座以后她也只是候在一旁,并没有今日眼下这等动作。

心中的思量转了千百遍,白意才道:“不知阮城主是何时来访,我竟全然不知。”

伏雨抬起眼,脸上带着不卑不亢的笑容:“阮城主寅时赶到,为拜访殿下而来。白城主这些日子清算南城各个村庄的税务,遣还银钱,又重制炭火,多有操劳,再加上阮城主不曾声张,白城主不知实属正常。”

这意思便是皇家盖章的阮玉深的安危与白意无关了。不过也确实如伏雨所说,白意这些日全在处理钟杉留下来的烂摊子,且不说赋税,光是惊蛰城那边拨下来的制炭钱,钟杉都从中昧去了大半。在看到账簿时,哪怕是这些年性格内敛了不少的白意都没忍住脾气,在钟杉的房间外骂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太忙了,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所以如果这时候阮玉深出事,北城那边问责,白意把自己劈成两半都不够忙的。

想到钟杉留下的烂摊子,白意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几分:“希望阮城主无事。”她眼神扫过了内室,吐出一口郁气。

很快,白发苍苍的医师走出来,十多岁的小女孩为他提着药箱,白意站起来,询问:“王先生,情况如何?”

姓王的医师轻“嘶”了一声,说:“城主,那位姑娘的来历,你们可清楚?”

白意与伏雨对视,伏雨皱着眉,摇了摇头,主动开口:“我们与她并不相熟。”

王医师看了伏雨一眼,叹了一口气:“这位姑娘脖子上的伤,几位都见过了。”

沉昭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王医师。

王医师目光沉沉,又叹了一口气:“那是自尽留下来的伤。”

果然如此。

外力砍伤与自尽的伤口是不同的,沉昭虽不通望闻问切,却可以看出伤口的细微区别。

这番话一出,白意与伏雨皆是目露震惊,白意深吸一口气:“这,这样重的伤口……”

到底遇到怎样的事,才会让阮玉深下这样重的手?

白意并不熟悉阮玉深的过往,沈玄虽然热衷于捡各种各样的人回沈国,却不会将他们的过往公布于众。在沈玄看来,她只负责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去处,报仇也好,隐退也罢,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王医师又道:“这才是问题所在,救下她的人用了极为珍贵的灵药,称之为肉白骨也不为过,只是药效那样强的灵药,没有经过处理直接喂服,治好了她的致死伤,却不断冲撞着她的灵台。”

灵台是神识的根本,灵台有损,神智也会受到影响。

见在场几人都面有所思,王医师道:“这灵药还留在那位姑娘体内,以血为引,若是能找到可以中和药性的灵草,有可能让这位姑娘恢复。”

只是灵药要讲究相配,能够中和救活濒死之人灵药药性的灵草,不可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白菜。

留下几贴安神药方以后,王医师带着药童便要走,白意起身相送,再加上公务实在繁忙,便借此跟着他们离开了。

外室只留沉昭与伏雨。

伏雨看了一眼沉昭……的帷帽,猜测她应当对阮玉深感兴趣,道:“殿、姑娘,伏雨的症状,应当是失忆。”

果不其然,一直安安静静不曾发言的沉昭反问:“失忆?”

伏雨是雪卫明面上的领袖,比起其他两个并不为人所知的统领,她能在很多场合下出面,也自然能够了解一些隐秘。

“是,她有时候会突然失去自己的记忆。”伏雨仔细回忆着阮玉深在往年述职时的表现,道。

见伏雨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沉昭放下茶杯,道:“只有失忆,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

伏雨一怔,迟疑片刻,道:“如果只是与灵台受损有关的症状,应当是没有的。”

想来她也看得出阮玉深表现出来的癫狂并不是源于“灵台受损”,虽然阮玉深的侍女说她不清醒,但是阮玉深当时的神色并不像是神智不清的模样,在沉昭看来,那种病态的执着反而更像是源于她自己的执念。

气氛一时沉凝下来,沉昭轻轻点了一下手心,也就是说,阮玉深那个谶语,是她在认知没有出现错误的情况下给出的。

正当她思索时,又有脚步声响起,止乐走出来,眼眶红红,看向沉昭:“姑娘,城主醒过来了,想见见您。”

沉昭起身,伏雨脚步微动,也想跟上,止乐见状,忙道:“城主说,想单独赔礼道歉,伏雨统领,还请留步……”她话音越来越低,想来是对雪卫心怀敬畏。

被点名了身份的伏雨看了止乐一眼,微微颔首,没有再动。

见她没有为难的意思,止乐松了一口气,带着沉昭来到阮玉深的床榻前,又拨了拨香炉里的熏香以后,她才微微屈身,离开了内室。

沉昭打量着坐卧在床榻边的女人,她褪去了外衫,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因此更能看出她的瘦削。修士与天争命,行为到达一定境界以后可以辟谷,阮玉深如今这般虚弱,原因不做他想,只可能是她自己心怀死志。

救活她的人是怎么想的呢?那个人将必死的阮玉深救下,几乎已经称得上从阎王手中抢人,却又放任她这样枯萎下去。

感觉到沉昭在打量她,阮玉深微抬起头,还是那样悲伤沉郁的眼神,道:“沉昭姑娘,先前的事,是我失态了。”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让姑娘见笑了。”

这个笑让她苍白如灰烬的脸生动了一点,沉昭低着头看她,问:“你认识我?”

她原以为阮玉深给出的答案会是沈昀告知,但是阮玉深却点点头,说:“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你了。”

房间中点着安神静心的香,沉昭却难以冷静下来,或许是因为阮玉深的眼神,又或许是某种预感,她心中生出了难以抑制的紧绷,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多久之前?”

阮玉深垂眸,轻轻抚上自己脖颈上的伤疤,说:“在你还不曾出生前。”

就在她出声的那一刻,袅袅升腾的香忽然凝固在空气中,阮玉深偏了偏头,看着静止不动的沉昭,轻声道:“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她眼神放空一瞬,耳边仿佛又浮现了那个孩子悲戚的声音。

“什么?”沉昭疑惑地看向阮玉深,忽然眼神一凝。阮玉深笑笑,说:“从沈玄那里听过她有个女儿,恰巧我懂些卜卦之法,所以知道了你。”

沉昭看着她疲惫的眉眼,她面对着她。

而在一息……又或者不是一息前,她是垂着头的。

如果是个胆子小的人,见到这鬼魂一般毫无衔接的动作转变,怕是要害怕得叫出声来。

可是沉昭却笑了,她在阮玉深的注视下拉下帷帽,难以抑制脸上的讥讽,说:“看来我可真是个宝贝啊。”

阮玉深目光仔细描摹着她的脸,没有回应沉昭那句似怒似嘲的话,只是说:“你和沈玄真像啊。”她微微弯起眼,道:“沈玄曾经想跟我说,她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不必沾染上尘世之苦,不必背负着沈国踽踽独行,像个普通人那样。”

“可我不是沈玄。”沉昭怒火未消,语气生硬地说。

听到沉昭的回答,阮玉深叹息一声,道:“哪怕你会死?”

“死亦何哀?”沉昭反问。

阮玉深再次露出那种悲郁的目光,她不再说话,也可能是说了沉昭也听不见。

沉昭端详着她的神情,笃定道:“你不是来找沈昀的,他只是幌子,你是冲我来的。”

阮玉深没出声,默认了沉昭的话,她偏过头去,面朝着墙壁,沉昭能看见她脖子上青色的血管。她本想问问阮玉深的过去,但是担心阮玉深会因此再次情绪失控,或者她背后那个人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没有再开口。沉昭戴好帷帽,最后看了阮玉深一眼,离开了这间幽静的内室。

她没有看见阮玉深满是泪痕的脸,也没有看见她藏在锦被下,因为身体的颤抖而隐约露出的森冷刀光。

见到沉昭出来,守在一旁的止乐风一样钻进了内室,隐隐传来她嘘寒问暖的声音,沉昭没有打算停留,方向一转,朝着房门走去。

伏雨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瞬,想到沈昀留下的消息,没有选择跟上去。

回到自己住的旅馆以后,沉昭收拾好东西——虽然她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贵重物品,决定明天便动身离开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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