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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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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珉最终还是把人扶进致知堂。

不是她心软,是因为对方递来的玉佩。她眼力极好,一眼看出玉佩色泽剔透,接过细细摩挲,触手温凉,雕花精致,这样好的货色起码值个上百两。

厨房内,火光跳跃着,映在少女明媚的脸蛋,宛若铺了一层胭脂,带着融融暖意。

宋珉一边添柴一边后悔,利欲熏心啊!死性不改啊!那人身上带着的伤,不是一般利器造成的,十有八九是个2十有八九。

能让他随身所带的玉佩定然也不简单,说不定她前脚把玉佩当了,后脚就被人抓起来严刑拷问少年下落。

啪!炉灶里爆出一簇火花。

宋珉握拳,不行,今天收留他一夜,明天立刻赶走!

没一会,宋珩端了碗蒸野菜回来,是王大娘的回礼。姐弟俩已经吃饱了,一大碗蒸野菜肯定吃不完。宋珉把它和剩下的肉用笼布盖好吊进井里,天气渐热,可千万别放坏了。

等宋珩洗漱完,又催他去睡觉,这才端着热水磨磨蹭蹭进了致知堂。

男人瞧着少年模样,自称姓程,单名一个逢字,宋珉不在乎他叫什么,只盼望他赶紧走。

程逢正在给胳膊上的伤口撒药,见她进来,开口道:“姑娘,可否——”

宋珉矢口拒绝:“不行。”

少年声音清脆,语气轻快,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他一身劲瘦黑衣,绑着高马尾,乌发有些许凌乱,额头脸颊数道擦伤,却不影响那张俊俏的脸蛋。

浓眉凤眼,两侧有浅浅梨涡,扬眉一笑,灿若骄阳。

宋珉默默避开视线,闲暇时看过不少话本,什么男女共处一室、给男人换药处理伤口然后感情升温,她才不会中美人计。

程逢愕然:“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行。”宋珉还在后悔把他放进院子,冷着脸,热水往桌子上一放,“喏,热水,你省着点用。”

她说完便走,程逢只能见到少女疾步离开的窈窕背影,看上去总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拉好衣裳,咬着牙根,清醒地感受着药粉在伤口处化开的痛楚,恍然想起最后一场战役中,那人从身后给予的致命一刀。

眼底恨意翻涌,手背青筋微凸。他该一路杀回京城取那人性命,可想到他背后应当另有指使,满腔盛怒被生生压下。

今日遇刺的事,前世也发生过,当时他反应迅速击毙刺客。今生却将计就计,佯装重伤逃走,淡出众人视线。他倒要看看,京城之内,高台之上,究竟是哪家贵人不仅要他的性命,还屠他镇国将军府满门。

“吱呀——”

宋珉去而复返,抱着一床厚被撞开房门,将被子放到他跟前。

抬头看到他身上染血,又皱起眉,“我给你拿套衣裳,你赶紧换上,别给我被子弄脏了。”

一开始就想麻烦她找件旧衣的程逢:“……”

匆匆翻出爹爹旧衣送过去,宋珉栓紧房门,还谨慎地在门口挂了一枚铃铛,随即再也忍不住困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珉爬起床洗漱好,把肉切片煸炒出油,将猪油盛出单独放进罐子里,再把野菜倒进锅中与肉混合翻拌均匀,然后盖上锅盖。

出门前特意去致知堂看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被褥叠地整齐,染血的黑衣和爹爹的旧衣消失不见,少年应当已经离开。

宋珉松气,他若是不走,她怎敢留弟弟独自在家。叫醒宋珩吃饭,自己却背着包袱匆匆跑到村口,搭乘李叔的牛车进县城。

她起床时天还没亮,前往县城的路上,天边染上朝霞,光亮跨过地平线照亮前方的路。

李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车上五六个人,都是村里的大娘婶子,你一言我一语,从东家扯到西家,没有一家逃得过她们的巧嘴。

说得正尽兴,车上唯一的小姑娘宋珉撑着下巴幽幽叹气。

小姑娘唉声叹气的模样逗得刘家婶子噗嗤一笑,“珉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其余几人注意力被她吸引过来。

宋珉抬起小脸,眼眸天真单纯,“婶婶,我昨夜梦到爹爹了。”

“啊?”

“真的吗?”

“你爹给你托梦做什么的?”

村里人最清楚她爹去世没多久,闻言不由震惊,纷纷询问,连李叔都放缓了速度,竖起耳朵。

宋珉等她们问完才接着说道:“爹爹放心不下学堂呢,要我重开致知堂。”

妇人们当然举双手赞成,家里都是有娃娃的,宋临在时,将娃娃们送去读书,不仅能教孩子识字,还能帮着看孩子。

可问题是,宋临人没了,谁来做教书先生?

“我呀!婶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读的书可不少!”

宋珉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道,一旁忽然传来嗤笑。

天光大亮,前往县城的官道上,陆续有了人影。有些步行,有些与她们一样乘坐牛车、驴车。

发笑的人便坐在与她们并驾齐驱的牛车上,他背着书篓,一派书生打扮,开口带着揶揄:“小丫头,你才十几岁就想做教书先生了?”

宋珉抿唇,不愿搭理他,好在他不是纠缠性子,很快和身边同样做书生打扮的少年交谈起来。

到了县城,行人络绎不绝,摊贩高声吆喝,宋珉终于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下车后大家各自奔向目的地,宋珉直冲城里最大的书局。

街上人来人往,宋珉双手交握扣在小腹,仪态端正,像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只有她自己知道,小腹那里被她缝上一层里布,里面放了二两银子。

经过几番询问,终于来到城内最大的永安书局。

店内书架上摆放了不少书本,伙计正在整理,宋珉衣着素朴,头戴一根素银簪子,他匆匆看一眼便不再关注。

宋珉乐得自在,随手抽出一本游记,翻开书页,熏人的异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劣质墨水的气味,混合起来怪怪的。

她强忍着不适,翻看两眼,纸页微微泛黄,纸面十分粗糙,间或有凸起的小疙瘩,未捣碎的材料痕迹隐约可辨,落笔处水墨微微晕染开。

好劣质的纸啊。宋珉凑近了看,伙计忽然出现,“姑娘是要买书吗?”

口中这么问,目光却一直跟着她手里的书,似乎只要她说不买就会立刻把书拿回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过,宋珉在他伸手之前询问,“小哥,你们书局还缺抄书的吗?”

前世没入国公府之前她便是靠着为书局抄书,赚点银子。如今想来她也不算太蠢,还知道不能坐吃山空,毕竟十两银子顶多撑个几月,开学堂花销更大,她需要进项。

伙计上下打量她,“没有?”

随后抽出书,小心地放回书架。

他是个伙计,又不是掌柜,想来没有权利同意。书被人抽走,宋珉并不气馁,在书局中转了转,尽是些国赋策论、山水游记、诗词歌赋。

怎么没有话本?

“掌柜的,您回来了,楼上——”

门口出现一行人,伙计如同往常一样迎上去,猝不及防挨了顿骂,“没眼力见的东西,没见着来了贵客?还不快去奉茶!”

隔着书架宋珉只能隐约看到三个人影,一人是刚刚的伙计,一人身宽体胖应当是掌柜的,还有一人被书挡住了,没能看真切。

正踮起脚尖望去——

“来寻两本书罢了,不必大动干戈。”

男子声音温润如玉,仿佛林间溪水撞击青石,灵动悦耳。

宋珉如遭雷劈,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脚下卸力,一头磕上书架。

忽然发出的声响引来旁人注目,男子扫来一眼,宋珉忍着痛呼,借着揉额头的动作遮住面庞。

“应当是来买书的客人。”

“楼下吵闹,小心冲撞了您。”跟男子说完,掌柜的躬身领路,“爷,您这边请!”

几人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雅间,直到听不见动静,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消失,宋珉狠狠松口气。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与她同床共枕三年、国公府那位金尊玉贵的世子张清逸。

他不在京城待着,跑到这偏远县城做什么?

宋珉下意识害怕,那人看着清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实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当代活阎王!

前世,二人皆是意外中药。他却笃定宋珉故意为之,表面上纳她为妾,实则几番严词质询,将她囚于内院逼迫她道出真相。除她以外,所有与那晚有关的下人尽数处死。

府中人捧高踩低,张清逸不宠,国公夫人不喜,唯有老夫人因为她手写的佛经而偏疼两分,否则,她早就死在后院了。

后来,二人关系有所缓和,就在宋珉险些对他心生爱慕时,意外得知当初下药的人是国公夫人的亲侄女。为了维护表妹的名声,她必须背负恬不知耻的骂名,成为众人鄙夷的对象。

“姑娘?姑娘!”

伙计态度不耐,“咱们书局今日有贵客,恐怕不能招待了。”

听出赶人的意思,宋珉胡乱点头,下意识抓紧包袱便要出去。

“等一下?”

伙计走上前拦下她,“你包袱里面是什么?”

那包袱扁平,薄薄一片,显然是书!宋珉莫名:“书啊!”

正是因为在一家与爹爹有交情的书局找到了抄书的活计,所以她提前归家,路遇弟弟溺水。

重生后她一直病着,却没忘记跟书局掌柜约好的交书时间,紧赶慢赶才抄完,今日便是送书来的。

这是她接下的第一本书,很可能影响着能不能继续与书局合作,宋珉写地格外认真。

伙计叉腰:“还真的是书,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怎么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呢?”

宋珉脑子转得快,一下反应过来,这伙计竟以为她公然偷书!

小脸因愤怒染上粉:“这包袱我从踏进店门起便背着,一直没有离身,你凭什么说我偷书?”

伙计叉腰:“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根本没背包袱!”

“你!”

你是瞎了吧!

宋珉并不擅与人争执,顿觉一团气憋在胸口,叫人手脚发软。

伙计以为她心虚:“今天店里有客人,你把书还回来,我还能在掌柜的发现之前放你一马!”

说着就要拽她的包袱,宋珉哪能让他得逞,一边挣扎一边道:“你做什么!是不是你店中书,我打开给你看便是了!”

伙计一听此话有理便松开手,宋珉毫无准备,一屁股跌倒在地,手中包袱抖开,两本蓝灰色封面的书啪嗒落到地上。

在宋珉爬起身之前,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将书本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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