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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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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小心翼翼托起裴展的身子,将他安置在军医馆的床榻上。

陆生川剪开他破烂不堪的上衣,一道深且长的刀口自肩头到后腰,红肉外翻,血肉模糊,样子十分可怖。

桃鸢再控制不住软绵如泥的身子,依着药架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程安和新月得到消息也已赶了过来。小小房间内,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都紧紧盯着陆生川忙碌不停的双手。

桃鸢坐在地上缓了一阵儿,等身子稍稍有些气力,她便扶着架子慢慢站起,然后拿起水盆就往外走。

她要去烧水,烧很多很多的热水,这时候会需要大量的热水!

一趟又一趟,她像不知疲倦又闻不到血腥味般,捧着水盆进进出出。这期间,还不忘时刻提醒门口士兵,“赶紧关好门帘,现在不能有一丝风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陆生川终于将裴展伤口处的血污清理干净。他抹了下额头汗水,转头吩咐,“把我药箱最里层的那个红色瓷瓶拿来。”

桃鸢赶紧放下水盆去找。她知道那个红色瓷瓶,陆大夫前两天像宝贝一样刚向她炫耀过,“等你把这几本医书全部看完,通过我的考核,我就把这个灵丹妙药的配制方法教给你。”

很快找到,她迅速递上瓷瓶,陆生川继续吩咐,“多拿些桑皮线、细布过来!”

“好!”桃鸢回答的干脆利索,同时取来了缝合伤口必备的细针和金疮药。

接着没等陆生川吩咐,她便将取来的桑皮线从小瓶中取出,捻起两端,搁在刚端来的热水上熏蒸,以便稍后缝合伤口时使用。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陆生川终于将裴展前胸的伤口缝合完毕,这才他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凳子上。

在旁苦等许久的来德手撑床榻,这时才满脸小心的出口询问,“陆大夫,将军他……”

“目前看来无大碍,但今晚需持续观察是否有高热不止的情况,如体热正常,则无虞。”

听到此话,桃鸢清晰听到自己的心慢慢落定的声音。而来德,则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睛瘫倒在地……

众人又是忙做一团,将来德抬上另一张床榻,这才发现他也是满身伤口。于是又是一阵紧张的忙碌,到了后半夜,这才将来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全部处理完毕。

旁边的营帐里,军医处的其他小医官们也已将伤痕累累的骑兵们医治的差不多。

只是,裴展带去的二十人骑兵小队,现只带回了八人。

程安看着里里外外躺着的伤兵,压低声音怒骂,“谒伽木你个狗杂碎,不日你程爷爷我若不将你的狗头剁下来当球踢,老子以后不姓程!”

“好了,程安,你回去休息,目前这营里,全都要靠你了。”陆生川看着这个朋友,感慨都是和裴展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怎么裴展能从一个浪荡公子磨炼成现在的万军统帅,而这人竟还如此小孩儿心性呢?

“不行,我得在这等他醒了。”程安一屁股也坐了下来。

“现在这情况,若讫部乘势再起事端,怎么,你是准备让我调兵遣将带队去和他们拼杀?”

一句话,成功使程安抬起了屁股。他狠瞪一眼,又看了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裴展,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陆生川又看了看自进来后,始终未发一言的新月,“你也回去吧。”

“我不用率兵上阵杀敌,我要留下。”新月冷冷开口。

“你是挺轻松,可我们这些人有累的时候。你回去休息好了,明天过来替换桃鸢。”陆生川这嘴若真用起来,还就找不出几人能与之抗衡。

接着,陆生川看看床榻边,桃鸢还在用毛巾沾着热水帮裴展清理身上其他地方的血污,于是心想:她得留下!今晚若有突发情况,看这小丫头刚才表现,确实能帮上些忙。

看来,他之前还是小瞧她了,想不到短短近十天时间,她竟掌握了不少救治知识,是个可培养的好苗子。等裴展醒了,他得抓紧要人计划。

“陆大夫,我这几日就在您这儿帮忙吧。之前在宫里我做粗活惯了,睡得少,可以顶一段时间。”还没等陆生川开口,桃鸢自己求上门要留下。

“行,那你累了就在旁边眯一会儿,有事我随时叫你。”这次,他自然答应的痛快。

桃鸢暗暗松口气,守在这儿,她的心好像才没那么慌。

到了翌日午时,裴展虽一直昏睡着,但总算没有高烧,安然的撑过了一晚。

守了一夜多的陆生川和桃鸢终于放松下来,扛不住的两人便都依着床榻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休息一会儿。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桃鸢听到一阵低微的交谈声,她睁眼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伤势较轻的来德已醒,正与陆生川以及赶来的程安说明前两日外出遇到的状况。

“讫部这次应该是二皇子谒伽昊在背后指挥。原以为他们会和之前一样,充其量带几十人去找咱之前转移的粮草,可谁知这次他们竟大动干戈,二百多人,兵分两路,一队人马侵扰村子转移注意力,另一部分则沿途埋守,打算趁咱们去新的粮草埋藏点查看时坐收渔利。”来德说话虽吃力,但声音还算清晰。

“是,谒伽木那脑子想不出来这种迂回手段,更像是他弟弟谒伽昊的奸诈伎俩。”程安言语间,尽是恼怒和愤恨。

“目前,粮草还安全吧?”陆生川问出了关键。

“安全。刚出发时,原打算由我带几人秘密去查看粮草,可到了村子看到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抢东西,这次竟还屠村,将军意识到他们这次行动反常,没让我去,所以讫部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些粮草。”

“寒冬将至,讫部缺衣少粮,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程安,营中防务加强了吧?”陆生川不放心的继续交待。

“我知晓,现在里里外外已加强几层防备。只是,埋藏的那些粮草,我……”程安此时心里也懊恼,怎么临到事上才发现自己如此不堪重用。

“粮草无虞。”来德安慰,吃力说道,“将军上次出去勘察和计划那么久,新的埋藏点只要我们不带着去,讫部的人绝不会发现。”

“好,那我就派几队人时刻盯着讫部,他们那边若有其他动作,这次就是咱们先发制人了!”程安吃了颗定心丸,终于利落决断。

来德继续说明那两日的情况,“将军这次伤重,全是讫部想逼他上套。当时,谒伽木看我们没有中计,便开始放火,想逼将军放弃村子转去查看粮草。可将军怎会同意,这才率领我们死战到底,最终讫部看无利可图,才带着剩下的几十人撤退。”

“所以,现在那村子是……?”

“只剩六口十一人,上次将军乔装夜宿的那家老夫妇也未能幸免,所以他才会气怒攻心,不要命的上去拼杀,被谒伽木瞅准机会给了重重一刀。”

默默坐着的桃鸢这才知晓,原来上次他带自己出去,是为了勘察和布置新的粮草埋藏点。而曾经帮助过他们两人的老夫妇,竟已死在讫部人手中。

想到此,她难受的坐立不安,转眼去看床榻上的人,才发现他的脸已有了几分血色。

桃鸢轻轻爬起来,抬眼才发现几人已停住话语在看她,“额~我去伙食营熬些粥,将军他们两位应该都需要吃些东西吧。”

陆生川满意点点头,“去吧,记得什么都不要加,现在他们不宜见荤腥。”

桃鸢点点头,快步向外走去,这才看见新月竟一直坐在床榻另一边,盯着裴展熟睡的脸痴痴地看。

就这样提心吊胆又过了一日,这天桃鸢正守在炉子边忙着煎药,听到背后有动静,扭脸一看,裴展正用胳膊支起身子打算起身。

“将军,您醒了!”她脱口而出,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

裴展讶然的抬眼看她,“嗯,来德呢?”

桃鸢几步跨到床榻边,轻轻摁住了他欲起的身子,“您现在不宜坐起,躺着吧。来德今天才挪回偏帐,陆大夫刚去帮他换药,很快就回。”

裴展听话的继续躺好,“去把程安给我叫来。”

桃鸢立刻打算出门,刚转身一想不对,立马回身,“将军,炉子上的药刚熬好,不能凉了,我喂您喝过后再去吧。”

“端来,我自己喝!”

“您身上有伤,不能……”桃鸢话没说完,看到床榻上那张脸又变得阴冷不善,赶紧停口,将汤碗搁在托盘上端给他后,才匆匆出了门。

不一会儿,这个不大的医帐内,又挤满了人。

程安自然到的最快,来德也非要来,于是用担架抬了过来,陆生川忙着上下检查裴展的伤势,新月亦是满脸开心的站在一旁。

桃鸢看着床榻边满满当当的几人俱是欣喜若狂的样子,唇边不由也抿起几分微笑,然后默默走到远离床榻的炉子旁,继续守着正在煎煮的汤药。

那边,程安已憋不住在汇报军务,“营内已按最高级别进行戒备防守,另外除之前部署的戍卫点外,又增加了六队十八人,由远及近撒开了盯住讫部的人,只要那边有所动作,咱们这儿可第一时间知晓。”

“好。不过,咱们还得迅速调兵,现在营里这二万多兵不够!”

“这如何不够,之前一万多人不也守了三年多么?”程安不解的问。

“今年冬季来的早,讫部粮草储备不足,只能来我边地抢掠。之前他们只抢东西不碰人,可看如今这路数,他们应是扛不住了,可能会兵分几路,分别侵扰隶阳关、奉郡、函阳城这几个边关之地。”说到此,裴展不得不停下缓口气。

来德反应快,迅速将裴展未说完的话补上,“爷是说,其他几地布军有限,我们需要派兵协助他们布防,但如此一来,则势必造成咱们中军空虚,若讫部回马一枪,那咱们整盘的边地戍卫则必将毁于一旦?”

“是!”裴展脸色丝毫没有放松,“所以我们须尽快从关中调兵,讫部应该也是考虑到我们没有临近年关从朝中调兵的习惯,才敢如此放肆!”

“那正好,你回大叶城联络其他两地进行布防和朝中调兵,顺便养伤。我留在军中时刻盯着讫部,他们胆敢再有动作,看我不把他们撕成碎渣!”程安立刻表态。

“不可,你去调兵,这儿我守!”裴展当然拒绝。

“我又不是最高统帅,跟其他几城商讨部署自然不妥当,再说军符在你手上,调兵自然得你去!”程安据理力争。

裴展脸色更加不好看,正欲再反驳,被陆生川按住,插话进来。

“依我看,将军去大叶城。我刚查看伤口,愈合的不太好,我怀疑是谒伽木刀上涂了什么东西导致的,我跟你去,到时再配些药重新清洗伤口,不然,你这小命怕是难保。”

众人听闻,均是一怔,桃鸢也扭头去看,陆生川神情凝重严肃,不像是在故意扯谎或是开玩笑。

她心中一紧,立刻转眼去看裴展,不期然间,裴展也察觉到这边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经意的四目相撞,让桃鸢心头一阵猛跳,更加紧张,立刻回转头,双手不知所措的对着药炉胡乱摇起扇子。

这下,自然没人再支持裴展留下,一致决定他去大叶城联络其他几城联合布防,并向朝中请旨调兵。来德和陆生川也务必随身跟从,便于即时处理其他紧急军务。

一切商量妥当,久不发话的新月开了口,“将军,我也要随您走,方便一路照顾您。”

“好!”裴展答应的干脆,停了片刻,又发话,“伤重的士兵,还有你们身边或营里愿意走的花娘们,都跟着先迁回大叶城。天冷后,讫部熬不下去,铁定会孤注一掷。”

众人都意识到了危险性,此刻沉默下来,各自思量着后续的安排,帐内一时寂静无声。

突然,陆生川抬头,“桃鸢,你得跟我走,路上好给我帮忙。还有,裴将军,她人以后就留我这儿吧,正缺一个关门弟子呢!”

床榻上的裴展拧着眉头不答话,而桃鸢则回头微微一笑,“陆大夫,我留下吧,这儿有伤兵需照看,再者,咱培植的药草还得施水盖土保暖呢。”语气平静自然。

裴展再次转头过来,直勾勾盯着她,双目炯炯,只是一言不发。

桃鸢低下头去,回避了这令她局促不安的凝视。

陆生川自是不愿的,开始诉说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关门弟子有多难,而桃鸢有多么的合适。

“陆大夫,我是真想留下。跟去我是个累赘,在这儿还有点用处,可以给伤兵们煎煎药。”虽低着头,她语气却坚定。

桃鸢不是和谁赌气或逞强,她刚已思虑清楚,要偿还将军恩情,不是时时刻刻围在他身边才行,力所能及做点儿自己能做的,活出点自己的价值,才是真正的报答。

所以,她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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