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宋建抓着镜子跟着沈之言弯弯绕绕走在别墅。

他似乎比宋建更要熟悉这座房子。

宋建本想问他们要去哪儿，沈之言先行开口：“你知道走马灯吗？”

宋建下意识回答：“知道。”

沈之言微微点头：“人死之前会看见属于自己人生的走马灯，善人回忆美满，恶人贯穿罪孽，我们将这种称为‘省’，能够让那些自始至终都能在迷雾中的人，探寻自己的路。”

宋建：“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沈之言停下脚步，宋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不再别墅内，而是一片混沌之中，沈之言随手指向一处，混沌中生出一道裂缝：“这是你的门，你将‘自省’，命运会判处你的罪行。”

宋建：“什么……！”

裂缝中伸出无数双残缺的手死死抓着宋建不放，宋建转过去看却发现一张令人恶心的腐烂的脸，它们嘶吼着，破碎的言语拼凑成完整的话语。

它们说：“你终将死去。”

沈之言掀起眼皮，静静看着宋建：“你终将死去，死前好好在噩梦中感受受害者的身份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宋建终于被拖入裂缝。

沈之言停留在原地，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边缘逐渐虚化与侵袭的混沌缠绵。

——虚无之境。

如同名字般，一片混沌虚无，无天地可分辨，无时间可遵守。若有人无一涉及此地，便会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何去何从，从此迷了路，在虚无与混沌的扭曲之中腐烂发臭。

沈姝曾在这儿迷过路，当时沈之言找到她的时候，她快死了。

幸好沈姝向他发出了讯号，他能及时寻到她。或许是因为这片土地认可了她，也由着求救的讯息传到沈之言身边。

希望在未来，他也能在迷雾之中寻到她在哪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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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琛来到别墅前，手掌紧攥着破旧的手机，关节微微泛白，心中有些发毛。他还记得这座别墅里发生的事——曾经宋建为了寻求刺激，把他带来了这里说这是他的家，并且他的父亲还在门外，仅一门之隔。

他点开手机，那上面是沈姝发来的消息——“还记得宋建的别墅吗，可以来这里吗？他们不会拦你的，到时候去找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黑发黑瞳的男孩子，他在等你，他叫沈之言。”

他之前是没有沈姝的联系方式的，也不免怀疑过这是宋建伪装的，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这条短信。

他稳了稳心神走进别墅，只希望沈姝不要骗他罢。

他来到别墅的大门前，意外发现门竟然没上锁，他推门而入，之间一个黑发少年静静站在站在院子正中央，真巧对着进门的他，视线却停留在别墅右边的二楼位置。

姚琛被吓了一跳。想起沈姝的消息颤巍巍地问：“你是……沈之言？”

沈之言点点头不再说话，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儿。

姚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也跟着不再说话。

沈之言落下视线：“走吧，我带你去找宋建。”

姚琛听到宋建的姓名身体下意识抖了抖：“我，可以不去吗？”

沈之言：“他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也没能力再做了。她说过会帮你，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姚琛内心的想法再互殴，最终还是抬起脚走到沈之言身边，下一秒他们来到了虚无之境，姚琛一阵天昏地暗，却被沈之言提着领子，一根绸缎顺势捆绑在二人的手腕上。

沈之言：“跟紧我，别解开绸缎。要是从这儿走丢，就别想再回去了。”

姚琛知道他没在开玩笑，连连点头并将绸缎绑的更紧了些。

二人走在混沌之中，姚琛看不清前方，也不敢回头，只能攥紧绸缎以示安慰。他望向前方，沈之言的身影时隐时现。

姚琛迟疑着开口，问：“我其实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沈之言如实回答：“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责任——解前世今生，平因果纷扰；令徘徊的灵魂成功轮回，让漂泊的魂魄有一归宿。”

姚琛：“沈姝也是么？她是你的……妹妹？”

沈之言否认：“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而相识。”

沈之言停下脚步，将姚琛拉到自己身边：“虽说你的愿望只是让宋建去死，但是姝觉得你的代价太过庞大，所以决定给你一些‘福利’。”

姚琛：“什么‘福利’？”

话音未落，他看清眼前的情景——周边的混沌似是饺子皮一样出现肉眼可见的褶皱，褶皱中围绕着被撕裂的独立空间，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空间，纯色的黑没有一丝波澜，像一个没有边际的无限平面。

他从那儿在看见了宋建，此时的他只有巴掌大小，在另一个空间，他跪倒黑色中捏着胸口的衣，努力汲取着空气。

是了，这样一个环境是会让人心生绝望来的。

沈之言指了指宋建：“这就是‘福利’，你希望他以何种方式死去？”

宋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姚琛脑中闪过过往的种种，时时刻刻的侮辱，校园隐隐约约的视线，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姚琛。内心深处的烈火燎过每一处，炙地他无地自容。他张开嘴：“我希望他能体验我的痛。”

沈之言点头：“行。如今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你是否要刺下‘第一刀’？”

姚琛没有丝毫犹豫：“好。”

话罢，宋建身上出现一道莫名的伤口，深可见骨，迅速向周遭侵蚀着，他在黑色中痛地打滚，可伤口的腐蚀速度并未被影响。姚琛就这么看着，心生爽意。

沈之言：“你的愿望已经实现，等事情结束我们会收取报酬。”

姚琛想起报酬，他为什么会愿意用跳舞的腿换取宋建的死呢？可能是因为被压制的太久了，便更加想要突破禁锢，为自己赢得片刻自由。

他不惋惜自己，没有双腿的姚琛，或许比健全的姚琛更要快活些。

他眼角淌出泪，却是笑着的：“这就是我的命啊，不管没关系的，我坦然接受了。谢谢你们。”

沈之言告诉他报酬已取，为了确保未来不再生事，需要抹除他的记忆。

姚琛同意了。

沈之言将他送了回去，随后抬手驱散了宋建身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