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sanzoe

父亲一清早就带我回了伦敦市区，首先带我去古灵阁取了些现金，又往我的账户里拨了一些款——七月底是结息周期，家族账户里多出来的利息都归成了我的科研零经费——查尔斯阁下知道我不会仗着账户上宽裕就随便乱来，他甚至没给我设置单笔付款的上限，只说如果有超过1000加隆的交易，最好给他或卡莱尔看看合同，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1000加隆不算一笔小费用……这差不多是一个在伦敦魔法部工作的基层工作人员，整整半年的税前工资。

一般而言，家境普通的霍格沃茨的学生，一个学年大约会花掉100~120个加隆，这包含了整套全新教材、服装的费用，以及偶尔的霍格莫德周的零花钱——多亏霍格沃茨的基金会为所有学生包揽了学费及食宿费用，否则一定会流失不少生源。

我需要去书店看看近期的新资料，还想去温室植物店看看新货，父亲则有公务要办，他与我确认了晚宴的门钥匙还在我的口袋里，便挥手与我告别。

“晚上见，”他说，“想要的东西你自己去买，记得吃午餐。”

“西弗勒斯有时间的话会来。”我挥挥手，让父亲放心。

可惜，与斯内普教授约好的在对角巷闲逛的任务并没有兑现——我只在对角巷甜品店的遮阳伞下等到了带着信件的PIKA，教授写了个字条通知我，一直挂在实验室里做数据分析的仪器终于跑完了进料槽口的三十几个样本，他需要备份“浩如山海”的数据，做好试验记录，晚上直接到格里莫广场详谈。

在小孩子的生日宴会上谈学术——也不是不行——这甚至比一场宴会更符合我的期待。

我把信纸折了折放进口袋里，带着有些疲惫的PIKA去猫头鹰店，让他在店里歇息半日，同时也准备给他换一个新的自带羽毛咒的脚环信桶，尽量减轻长途飞行的负担。

已经是临近开学的时节，对角巷比平日里更为热闹一些。兴奋的小孩子尖啸着跑来跑去，闹得我头疼。距离猫头鹰店十来步路的丽恒书店挤满了人，我隔着橱窗看了一眼，就默默掉头转向岔路，先去温室植物店看看。

这几年我都通过邮件与对角巷的这位植物猎人联络，出乎意料，Liver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查尔斯导师的学徒。

“哟，是你！那盆二叶树还好吗？”liver热情得与我打招呼，职业记性惊人。

我冲他点了点头，“二叶树长得还可以，就是前几天温室干区被淹了，多少有点影响。”

“梅林啊！你的温室也被淹啦？！我就说前几天繁育温室被雷劈了就是诡异到令人发指的大事！大事！我的固定资产商业经理人竟然还说这属于不可抗力，见了他幽灵大爷的不予理赔！”

我有些惊讶，“你家的温室应该比我年纪大得多。”

Liver摇了摇头，“不是，繁育温室是十年内建的，你最喜欢的景观温室那边才是老房子。”

“景观温室还好吧？”我关切的问。

“景观温室没事，可繁育温室遭大灾了！”他捶胸顿足的倾诉了一番家产被雷雨冲垮的情景，听起来和霍格沃茨的情况异常相似。

“That's sound so familiar……你们新建的温室，该不会用的也是Passive家的主材……”我犹豫的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整个伦敦在对角巷做地产和建筑的还能有几家呀，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嗐，我不太关心，说不上来。”liver搓了搓手，从工作台边绕出来，“修好了就得了，说起来，我最近新引进了一个热带姜科种植园的货，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花绿绿的。”

“花花绿绿”这个梗看来是在Liver这儿扎了根（见第20章），我也不再纠正，跟着他在店里转悠了一大圈。买了一些新学年可能会用到的火炬姜——这种巨大的姜科植物有着非常美丽的苞片，以及可以用于抵抗寒毒的根茎。而且，它是一种体型很大、花期很长，也适宜作为景观植物的物种，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极其不耐寒，室温低于15度就不再生长了，如果在冬季遭遇五摄氏度以下的情境，就会冻直接死。把它丢在温室里养着，也可以说是个冬季警示物种——一旦发现这大家伙状态低迷，那一定是夜间保温出了问题。

临道别的时候，我与liver交换了一些温室养护的经验。我学着父亲平时与供应商们说话的节奏，向这位合作伙伴递去又一个沟通维度，“我的温室塌了的角，还没彻底修缮好，如果遇到修理的问题，我可不可以找你咨询？”

“没问题，当然！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修理工的联系方式给你。”LIver不疑有他，很痛快的答应了，“祝你繁育顺利。”

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直接去咖啡店坐着显得有点傻，但我不缺生活用品，不短衣服，文具耗材也没有需求，也没有要出售或者采购的药剂，于是我干脆溜溜达达的去了药材店，准备顺路看一下最近的原料行情。

药材店的老板早已与我混了个脸熟，我估计他不太清楚我是股东之一的家属，但他应该知道我是查尔斯导师的学徒，此外，斯内普教授也带着我来过几次。

新学期将至，店里的伙计磨磨蹭蹭的忙碌着，在为整套材料做打包工作。而店主则坐在柜台后面，用一台魔法计算器核对账本。

霍格沃茨魔药教学的课程大纲总是会及时与此地同步，以便于店主进货和分销——霍格沃茨一年两次的原料需求，是此地运转的支柱。实际上，霍格沃茨使用的材料大约有60%可以在草药学的温室里“自产自销”，剩下那些不方便自己繁育的，尤其是矿物及部分动物性的材料，都要依赖魔药原料店的进货渠道。

大约是最近几大种植园都不同程度遭遇“气候异常”与“温室坍塌事件”的缘故，植物类干制产品的价格相对比较有所上浮，制备周期和有效期较短的那些上浮率尤其大——也很好理解，种植温室中库存不足了。

查尔斯阁下经常吐槽魔法界的魔药原料吞吐量，说是勉强比得上沃尔玛的胡椒与盐类产品专柜，并不断以此来类比麻瓜的人口总量和巫师的巨大差异，以及可怜巴巴的经济总量。

也对，若不是魔法界经济总盘子小，查尔斯家也很难以关键药剂研发和区区几个种植园的原料，就拿捏住药物的定价权，甚至以此为杠杆，暂时的搅黄了马尔福家的狼人日用化工生产线。

而现在，不管是谁，也有可能是马尔福家族自己，在利用自己原料上留着的“后门”，开始搅和魔药生产的上游了，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在这个维度与我们斗个鱼死网破。要是他的行为真的影响到了圣芒戈这个中立纯善机构，不知道威森加摩会不会跳着脚把他的行为“严重关切”和“谴责”一番。

以我浅薄的知识都可以推断，一条“民生”生产线的断链，很有可能诱发核聚变式的链式反应。若这件事情闹得严重，一整个生产周期都颗粒无收，而库存原料又接近消耗殆尽，光是整个消耗过程中，商贩们哄抬价格的现象都够经济司局喝一壶——魔法药剂原料的涨价，会连带着普通农产品、食物价格、工人时薪的整体上浮。待到魔药材料极端紧张，且不说药剂研发能不能保证进度、霍格沃茨的学生及后续的魔药人才培养是否可以跟上，光是第一波有病无药可用的病患家属，都有可能把魔法部的喷泉给砸了。

随后紧跟的估计就是停工，降薪，罢工的浪潮。

在一切明朗之前，还是尽可能做好自我保护吧，至少要和这搞破坏的问题作斗争才行。查尔斯阁下约我一起去出差，约莫还是需要我的“绿手指”一起去稳住每一位种植大户的心性，一起携手填补眼前被人炸了一个口的河堤。

我一个人在魔药材料店里东摸摸西看看，店里的伙计自顾自忙着也不来搭理，直到我最终拿了一小瓶鳞翅目的翅膀粉去结账——实验室里的反应诱导剂马上就要用完了，而今年夏季去野采可能要到八月中下旬才能成行——店主才把注意力从眼面前的账本上挪开。

“最近草药涨价了。”我一边掏龙皮袋子里的签章，一边随意向店主打听。

“是呀。”店主愁眉苦脸，“已经快要合不上霍格沃茨的定额材料包了。你们教授谈价格真狠。我真是只能挣点儿辛苦钱。”

我抿了抿嘴没接话，心理上又多了一层压力。家长们对于“指定供应商”这件事总是很敏感的，好在需要学生自己采购的材料包中，被这波温室坍塌事件影响到的东西不多。

我刚准备转身离开，药剂店门外叽叽喳喳涌进来一串人。

“要三份一年级的魔药套装，还两份三年级的，一份五年级的。”一个和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我一回头，见到了带着一串孩子的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刚抬手打了个招呼，身边就瞬间多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快瞧瞧这是谁？”

“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啊，乔治，多亏你的提醒！”

“那么久不见，弗雷德，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来吧我亲爱的小弟弟小妹妹！”

“让我们隆重得向你们介绍！”

“我们同年级的卷王姐姐！”

双胞胎这对活宝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瞬间点燃气氛。药材店的伙计们都抬起头来笑嘻嘻的看着我们。老板也从柜台后站了起来招呼。

“hi，莱姆斯，西里斯，Komo。乔雷德和弗治。”我半开玩笑的揶揄了一下双胞胎，“那么巧。”

“原本还想约你，怕凑不上你的日程，”莱姆斯冲着我眨了眨眼，“莫莉在宅子里做饭，把韦斯莱家的孩子们，小寿星以及他的朋友都交给了我们带，硕士晚上要给小家伙一个惊喜。你下午要是不忙的话和我们一起逛？反正傍晚一起回去。”

我思量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特别着急去办，几个必须要拜访的地方也都走过，便应允了一起采购的邀请。

我跟在双胞胎身后向外走，两个小姑娘在我身后叽叽喳喳聊着天，小天狼星带着哈利和另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子走在我们前头，永远贴心的卢平先生和总是一脸严肃的珀西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断后，不断提醒闲聊的小姑娘当心脚底下的障碍物。

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还是个孩子的自觉。我转过头，问乔治，“吃冰激凌吗？查尔斯阁下今天给了零花钱。”

“要三个球！加巧克力酱！”弗雷德挤眉弄眼的欢呼起来。

“好，一人一份。”我笑了笑，决心把压在心里的事儿暂时抛开。享受一下对角巷下午的阳光。

小剧场：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佐伊就和西里斯一起回了格里莫广场，揣在兜里的门钥匙也忘记了拿出来，跟着外袍一起搭在了会客室里。傍晚六点，西弗勒斯坐在格里莫广场偏厅里喝茶（等着佐伊出现）。

六点半，一张门钥匙卡轻飘飘落在了壁炉前。

西弗勒斯一愣，第一反应就想去对角巷找人。结果一回头，佐伊正依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点，我猜你该到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四五点吧，中午的时候刚巧和他们在对角巷碰上了，就提前过来了。”佐伊走上前几步，捡起了地上的门钥匙卡，随手丢进了壁炉里，“晚餐还要一会儿，我们走吧，我刚才在让切利克整理了地下室，现在可以当书房用了。”

西弗勒斯哼了一声跟上了，方才炸起的脾气一下子都消了。